未央金屋赋--天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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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不是长子,如果自己不是‘世子’,如果自己不是注定要继承爵位的那一个,还会不会有人来关注自己?
手收回,在眼角一抹——半颗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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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阿兄啦……”一个娇娇糯糯的童音由远及近。
闻声,陈须立刻转成背对来者的方向——他的眼睛一定是红的,才不要给人看到。
很快,一个一身锦绣的小女孩跳跳蹦蹦跑过来,后面紧紧跟着吴女和一长串宫娥侍者。
“阿兄!”陈娇乐呵呵跑到大哥身边坐下。一段距离的奔跑让小女娃的额头都见汗了:呼,哥哥好难找啊,费她跑了这半天。
陈娇笑眯眯去拉哥哥,陈须别过身子不肯就范:他可不想让祖母宫里的宫女看到他掉泪的样子,很丢人呢╭(╯^╰)╮。
‘咦?大哥怎么不理她了?’陈娇不乐意了:大哥怎么可以不理她?
小女娃伸出小手,抓住少年袍裾的下摆就是一通猛扯。小孩和少年的力气差距明摆着,结果自然是陈须不动如山,陈娇反而因为用力过猛有些摇晃,跌跌撞撞往后倒去。
这下陈须可顾不上面子了,赶忙回身把妹妹抱紧,扶稳当。
“啊?阿兄泣下?”陈娇好吃惊:大人,也会哭吗(⊙_⊙)?
“否!”陈须坚决否认,瞪着眼说瞎话,眨都不带眨一下的:“乃雨落!”
“雨落?落……雨?”陈娇仰头望苍天。上帝很不给堂邑侯世子面子呢,艳阳高照啊艳阳高照O(∩_∩)O~!
“阿娇!”陈须连羞带恼,一边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已经让少年的脸皮快赶上煮熟的虾子了。世子大人一拂袖,抬腿打算开溜。
看大哥要气走了,陈娇赶紧拽住兄长:“孰人擅欺阿兄?阿娇告之阿大,为兄解恨。”谈话间,善解人意的吴女官早带着小宫人们退出去好远,把私密空间留给这对兄妹。
望进妹妹明澈忧虑的眼眸,陈须一肚子的闲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堂邑侯世子叹了口气,把小阿娇拉过来在自己腿上坐着——‘倒春寒’还是很厉害的,初春的阳光外强中干根本不抵事,石头上冷着呢^_^。
“阿娇,较之阿硕,为兄劣乎?”陈须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开口,说得再漫不经心不过。至于那个庶出的陈信,他就不管了,估计阿娇甚至不知道有这人的存在。
不过,陈信却是知道陈娇,也见过阿娇的。当初陈信出于好奇,曾偷跑到长公主住的高楼上偷看襁褓里的新妹妹,可惜结局非常非常之不和谐……陈午的庶长子,是被长公主座下的尽职女官直接打出来的╮(╯▽╰)╭
“阿硕?”陈娇在大哥怀里动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点,歪着小脑袋想啊想:“大兄好!”
真是喜出望外的答案啊!完全意外(⊙o⊙)呢!陈须根本没料到。
为什么是他好?文,他和弟弟持平;武技,他比不上陈硕;机灵应对,他更是远不及阿弟;甚至在‘讨妹妹欢喜’上,仍然是陈硕花样更多。
“哑?为何?”陈须急急问。现在的他,很需要理由的^_^。
“次兄不归,大兄陪阿娇。自然大兄好!”陈娇理所当然地宣布。
‘原来因为这个?’陈须有些好笑,有些泄气。不过,无论如何这话听上去总是受用的,少年眉目间的不豫渐渐淡去。
“阿兄啊,阿娇喜大兄啦!”小阿娇再接再厉,搂紧哥哥的脖子亲亲昵昵把小脸贴上去蹭啊蹭(*^__^*) ……
“阿娇……呜……”任何人被这么晶莹可爱的小人儿如此揉捏,不动容是不可能的——感情丰富的陈须眼眶又湿了╮(╯▽╰)╭
‘啊?不会吧?又哭啦?’阿娇扭头想看大哥的脸,纳闷着呢:明明这招很管用的,从来一路通吃,怎么会在自家哥哥这里踢到铁板?
“阿兄……阿兄?”陈娇好小心好翼翼哦。她的小哥哥,现在真的很脆弱呢^_^。
不打自招的世子抱紧妹妹,压低脑袋坚决不让她看:“否!乃雨落。”实际是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阿娇很贴心地伸出小手,轻轻拍拍大哥的后背,决定不予深究——阿母教过,和男生说话不用太较真;他们很麻烦,经常性缠不清楚滴^_^。
再望一眼头上的万里晴空和天上那团精神抖擞的太阳,阿娇认真地点点头,声声附和:“哦,乃雨落!落雨!雨落!……”
……++……++……++……++……++……++……
——梁国都城睢阳——
梁王刘武的王宫,正门通常紧闭。两扇角门留给小宦官们出来进去,他们这些人负责平日的采买。
和往日一样,一行寺人提篮拿筐地从王宫走出,往市场而去。经过一个岔路口时,走在队列最末的一名宦官毫无声息滑进暗巷;转眼,再冒头出来就换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哼,这个韩安国果然了得,磨蹭蹉跎自己那么多日子都走不脱。’将手里的内侍服揉成一团扔进巷子深处,陈硕扬眉吐气地走向街市:既然长乐宫那高深的宫墙都没能挡住过自己,区区梁王宫如何能够?韩安国就是只老虎,总也有打盹的时候。瞧,自己这不就出来了?
忽然,喧哗声从远处传来,声浪一声高过一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从外城跑向睢阳中心,个个欢呼雀跃,状似癫狂。
陈硕莫名其妙,一把拦住一个过路的问出了什么事。
路人兴奋得难以自控,连比带划还送尖叫:“退兵,退兵!吴楚退兵啦……”
5…07 忠烈
——齐国都城临菑——
临晨一阵不大不小的细雨,将两军多日鏖战留在城墙上的痕迹洗刷了个干干净净。再映衬上远方的蓝天青山,全然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图画——如果,观者能忽略掉城外层层叠叠的兵营以及不停巡逻的敌军的话╮(╯▽╰)╭
山包不大,但好在前前后后好几个,初步形成连绵之势。土山上乱糟糟长了无数的灌木丛林,再加上许多不畏寒冷、茂密依旧的忍冬等植物树丛帮着遮掩,才能让两名成年男子隐身其中,不被发现。
主仆两个静静地趴在地上,隐伏很久了。透过枝叶间的空隙,两人专注地观察围兵的情况。右手的士人形貌俊伟,全套‘路中大夫’职衔的穿戴尤其呈现出一股高华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路中大夫深深皱起双眉,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三个封国的将领们都不是庸才,排兵布阵的手法娴熟老道。看看这些纵横交错的营垒沟壑,来来往往的巡逻兵士,明里暗里将个齐国都城围到密斯合缝,简直插不进一根针。这可让他怎么回王都向齐王复命啊?
官员真真切切记着出来时,齐王是何等焦虑何等惶恐地反复叮咛,要他无论如何要将王师和天子的准信带回临菑城。
“善坚守,吾兵今破吴楚矣.”耳边,响起未央宫接见时天子威严的话语,这也是齐王翘首以盼的讯息:西边的吴楚联军已现败迹;朝廷大军很快就要高歌凯旋。如今围困齐都的叛军,其撤兵溃逃之日已指日可待了。
‘可是,怎么才能通知到城里的齐王呢?’大夫面色阴郁,心中计量不已:如此严密的几重包围圈,如何能到临菑城下?
“君上?”官员身旁的另一个男子低低呼唤。这人个子短小,但眉宇间满是精悍。一身仆从服装样式简单,但衣料绝不廉价,明显是前者的亲信。
官员长眉深锁,摇了摇头将长随的话堵了回去。
隔了好一会,路中大夫神色一正,似乎下定了决心:“阿淼!”
亲信急忙压低声音,唱喏着挨上前:“君上……何事?……( ⊙ o ⊙)啊!”一个手刀毫无预警砍向仆从的颈项!没有提防的阿淼低低‘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路中大夫解下身上的外氅,轻轻盖在阿淼身上,再搬过一些树枝和叶脉散在随从身上发间,以为掩护遮盖。
默默注视昏迷中的仆人良久,路中大夫慢慢转身,从胸前取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红巾放入左袖;随即,一反适才隐蔽时的谨慎和小心,昂起首挺起胸,大踏步地向临菑城方向走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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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未央宫栗夫人宫室——
“阿母,内史生辰将近,……”内史公主牵着母亲的袖子轻轻摇,眼里满是期望,欲语还羞。
“阿母未老,吾女生辰未忘,此要事也!”栗夫人忍不住取笑了宝贝女儿一句:当她不知道啊,小妮子哪里是盼望生日,想要礼物才是真的吧^_^。大汉的内史公主,和所有孩子一样的喜欢收礼,特别是珍贵稀奇的礼物O(∩_∩)O~
眼光爱怜地在女儿健康粉红的面庞上留连,栗夫人心中尽是唏嘘。
其实,要论道刘嫖对陈娇几乎疯狂的心疼和宠爱,后宫诸妇中‘心有戚戚焉’者唯有长公主的老对头栗夫人。
栗夫人唯一的女儿内史自幼多病多灾,前些年好几次病重到几乎夭折,让栗姬操碎了心;后来,甚至迫不得已送女儿出宫住了两年,情况才好转。
可奇怪的是,栗夫人和馆陶长公主这两个都极宠爱女儿、有相似经历的母亲,却总也无法相处和睦=_=。
“阿母,诸兄可记得?”内史的问话打断了母亲的思绪。
栗夫人笑吟吟反问:“过之往矣,诸兄有失有忘?”
“唯!”内史有些不好意思了^_^。她怎么能怀疑哥哥们呢?兄长们都很疼她,从没有忘记给她庆生!
“前日,于长兄处见一金兔佩,薄玉嵌之,光彩殊丽。”期期艾艾地,小公主到底忍不住向母亲打听了:“阿母可知大兄为何人所制?”
那只兔子形状的金佩给内史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写意的造型,巧夺天工的镂空,点缀有切成薄片的绿松石和碧玉,让整个配饰显得尤其金碧辉煌炫目非凡。
“金兔?”栗夫人蹙眉,想起确有此事。腰间悬挂用的配件都不大,‘要镂空又要切片装饰’的工艺要求太高,宫外匠人根本做不了,为此刘荣专门请了内府的名匠。
扫一眼女儿的神情,栗夫人心下了然:“阿荣曾言,此物欲赠至亲至要之人。彼定为内史生辰之贺礼无疑!”
“阿母,当真?”小公主喜形于色。
“自然!‘至亲至要之人’非内史何属?”栗夫人莞尔:她的长子刘荣一贯爱护弟弟妹妹。
“阿母……”内史公主欢叫着扑进母亲怀里,笑颜如花——阿母既开了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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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都城临菑——
路中大夫被围城联军的将领们簇拥着——或者应该叫‘押解’着——走到最前方!
“路中大夫,”开言的人是围城三国军将中的首领,明显比其他人警惕性更高:“君年轻有为。今祸福存亡,一念之间!切莫自误,切莫自误啊!”
另几个原本已有些缓和松懈的封国将官闻言,神色齐齐一紧,几只手同时按向佩剑剑柄。其中有人更是直接出言威胁:“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
一路上忙不迭打躬作揖、满口承诺的路中大夫心中一凉:看来,自己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齐王急匆匆登上城头。这些天来,齐王对这个亲信家臣的回归可是望穿秋水。
临菑城被围多时,很久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