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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未央金屋赋--天娇-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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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寝宫远的廊桥差不多好了,所以瓦当堆在边上,方便取瓦铺廊顶!’
  ‘咕噜,咕噜……’异响出,萧琰和韩嫣听到了,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刘彻摸摸肚皮,想起今天惦记着见表妹她们,没吃点心就赶过来了;目光,往韩嫣那儿一转。
  萧琰见了,抢先一步道:“大王稍待……”说着行了一礼,顺着阶梯就下去了。
  胶东王挑挑眉,没说什么。
  ‘希望今年春天雨水多多的,快些把新池子灌满,’刘彻转过身继续瞭望那个干干的陶土盆,漫漫想着:‘长乐宫有了自己的大池子,以后不用去未央也能和阿娇她们玩划船钓鱼啦!’
  ‘咻……’
  ‘咻咻……’
  ‘咻咻……’
  正想得高兴,刘彻忽然听到一串串奇怪的响动。回头一瞅,就见韩嫣捏着把牛筋弹弓,左一弹子右一弹子向四下乱射。
  ‘射那么远?原来是牛筋的,怪不得!嗯,阿娇也有牛筋弹弓,比韩嫣手里的这个小些……’没兴趣搭理某个忙着做无定向射击的伴读,胶东王走到露台靠近主殿的另一端,继续畅想即将来临的夏日好时光:‘阿娇可喜欢划船了……’
  ‘回头提醒阿母让少府赶制艘游船送过来,应景、凑时!阿娇准定会喜欢,姑姑和祖母也一定高兴,呵呵!’
  ‘游船上,还要有……’
  。
  “哈哈……”一过青幔,阿娇立刻起了‘别有洞天’之感,心情也一下子敞亮了许多。
  比起上回溜进来那次,工地变化很大。
  廊桥进度顺利,又造好了一段,看上去再两段就可以完工了。木料堆更高更大了,一座小山似的;大木头在下面,中等大小的木料在上,为了怕圆木会松动,用几节小木料竖插在木头和木头之间,起辅助支撑作用。
  馆陶长公主的女儿跑跑跳跳,兴致勃勃的,先前对梁王舅舅的不满早扔去了九霄云外。
  小翁主在瞧新鲜,工匠们也在看小贵女——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从眼角偷偷地‘瞄’。
  虽然他们是成人,可谁也没敢把陈娇当成‘孩子’。不说别的,仅凭小贵女脚上那双缀了红玛瑙蔷薇的锦缎翘头履就能判断出这是宫中的贵人,更别提那通身高人一等的气派了。有几个上年纪的匠人隐隐觉着不妥,暗暗打发了学徒小工去通知匠作少府。
  兜一圈,娇娇翁主最后选了圆木堆爬上去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热闹。
  。
  “阿兄……”平度公主扯扯兄长的袖子,遥指青幔后的木料堆:“阿兄,阿娇也!”
  中山王刘胜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一看,虽说侧面方位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娇娇表妹啦!
  本来,粗心大意的平度公主才不会注意到这些。可巧今天阿娇着绯红色裙子,外面又套了件火狐的交领半臂,搁在满目枯枝败叶的大冬天里尤其惹眼,所以……
  “嗯,阿娇。”仰脖子望望前面带队的城阳王主,刘胜低眉“呵呵”一乐,一手拉拉胞妹一手拉拉窦家表妹,往幔子方向歪歪嘴巴。
  也不等小姐妹回复,中山王一边牵一个,拔腿就往青幔跑:“细君,从弟,随吾寻阿娇……”
  等城阳王主刘嬿发觉不对,那三个外加一只胖兔子,早就消失无踪了。
  。
  “咻……”弹丸落处,又一颗大树中招!
  树冠顶,不知什么鸟的巢应声落地。还好现在是冬季,候鸟们都‘不在京’,否则一定马上能听到鸟儿们的鼓噪抗议。
  刘彻往韩嫣那边瞟了一眼,嘴角上翘,心里忍不住赞一声好手法——换他自个摆弄那把弹弓,恐怕射不了那么远那么准。
  捕捉到少主人面上的笑意,韩嫣不由精神一振。
  虽然当初并不想当伴读,但既然来了,总不能做得太差,否则家族那边也不好交代。可刘彻对与他同时入宫的萧琰有说有笑,对他却一直冷冷淡淡,实在让韩嫣小小的心灵颇觉受伤。如今好容易发现有一样能让胶东王刮目相看的技艺,不由地来了劲。
  将陶丸子换成铁丸子,韩嫣更卖力地卖弄射击上的天赋。
  鸟窝打烦了,弓高侯庶孙将注意力转向木料堆上那一根根竖着的小料——那些小木头上都绑着土黄色带子,当靶子再合适不过。
  。
  阿娇没呆在圆木堆顶——那里风太大——而是找了个后面有挡风同时又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坐着。
  闲闲无事,忽然听见下面有人喊:“阿娇……阿娇……”
  认清楚来人,阿娇笑着立即站起来,摇着手臂大叫:“从兄,从姊……哦,胡亥?胡亥……”
  那头空地上,不是表兄表姐还是谁?中山王刘胜拉着妹妹,窦贵女牵着胖胖兔,正一块儿往这边过来。
  “从兄,平度……阿绾……”阿娇等不及,向上微微拎了裙子,一边喊一边急迎下去。
  突然,刘胜洋溢着欢笑的脸扭曲了,两只眼睛猛然间瞪圆,惊恐万状地嚎叫:“阿娇!阿娇!!速……速速……逃……逃!”
  闻之,馆陶小翁主一个愣神,摸不着头脑:“呀?”
  等听到后面声音不对扭头望时,阿娇的脸也白了:
  不知什么时候,圆木堆竟然松动了!
  大大小小的木料后一根推着前一根,挤着挨着拥着,翻滚着磕碰着,自上而下向她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小感冒,晚了点,抱歉!
  223
  223、为君之道 。。。
  事发突然,廊桥建筑区顿时乱作一团……
  以中山王刘胜为首的那群,谁也没想到反应最快的竟是——胡亥!
  胖兔子动作神速,一个猛子蹿起来,撒开四只脚丫掉头就跑,力气大到惊人。
  窦表姐猝不及防之下,牵引长绳就脱了手;不仅如此,人还被带到了,脚下踉踉跄跄的,眼看着就要跌倒。
  “呀……”见地面越来越近,窦绾忍不住惊叫,双眼一闭只等摔个鼻青脸肿。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等窦贵女稍后醒过神,才发现自己正被中山王表哥连拖带扯地往后逃。
  右臂下挟着亲妹妹左手拽着窦家表妹,背后是越来越近的‘轰隆隆’,其中还掺杂不知谁发出的惊恐至极的惨叫,中山王刘胜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淋漓:
  为了支撑廊桥的重量和抵御以后数十年的风风雨雨,更为了体现天子和梁王这对皇家兄弟的孝心,这次采用的圆木都是好货,每根都是可用做栋梁的上好木料,密实沉重。也因此,如果不幸被砸到,其效果……
  中山王这回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十分清楚现在是‘命在一线’!
  “阿兄,阿兄……”平度公主被哥哥护在胸前,正好可以看到后面紧随将至的木‘浪’,吓得几乎当场晕过去:“阿兄,木……木……”
  窦表姐一声不吭,竭尽全力加速迈动双腿,心里只恨自己平常不爱动,如今成了刘胜表哥的累赘——如果,如果皇子表兄和公主表妹因为她的缘故而有了闪失,她区区一个侯孙女可拿什么抵罪?
  腿好酸,脚好疼,但——绝不能停!
  两个妹妹都是宫闱中养尊处优大的柔弱闺秀,哪里经得起那些大木头的磕磕碰碰?
  阿娇,还有阿娇?!
  大汉中山王一想到这个,心都绞起来了:‘阿娇还及不上平度和窦绾强健,她……她能逃过一劫吗?’
  ‘昊天上帝保佑,先皇先帝保佑,保佑我们和都没事……’回想前面看到的几百跟原木争先恐后冲过来的景象,刘胜一边跑一边在心底起誓:只要从这次事故中存活下来,一定要找出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
  城阳王主发觉后面少了人的时候,马上就想到了原委。
  “王主?”随侍内官有些羞愧——他们知情不报,实在有些不恭敬的意味。
  刘嬿却没有心思计较。只沿着青幔围子走了一段,寻到一个口子就走了进去——汉宫中,宫娥嫔御胆敢踏入青幔者无生路;城阳王主出身王室,是宗室贵女,自然不在限制范围。
  于是,刘嬿王主留宫娥们在幔外等候,自己领了宦官内侍进去‘拎’人。
  。
  木头和木头相撞的动静闷闷的,间或着却有些尖利,很难说清是什么类型的声音。此时的中山王可没有任何欣赏鉴别的兴趣,这声响对他只意味一件事:危险!
  此生此世,刘胜还是第一次意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平日他引以为傲的所有一切,无论是皇子身份、富贵荣华还是王位权势,此时都毫无用处。只要有一节,哪怕一小段木头砸对了地方,他这个大汉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今天就算交代在这儿了。这让他如何不惊慌?
  催命的声儿越迫越紧,中山王后脖颈上的汗毛全立起来了。
  皇子都是自幼习武的,贾夫人的幼子自然也不例外。
  某木料逼近的最后时刻,中山王蜷起身子,右足在地上用尽全力一蹬;人借着这股力道,一下飞出去好远。
  与此同时,刘胜将妹妹和表妹紧紧护在胸口,心里反复祈祷着:‘祖宗保佑,高皇帝保佑……高皇帝保佑……’
  众所周知,汉高祖刘邦是个不打折扣的——流氓!
  安全落地的刹那,刘胜还在庆幸,以往这次是逃出生天了。未料还没来得及高兴,某根木料因敲在一处木匠工作台上而走势一歪,后半截尾巴马上就扫了过来!
  ‘剧痛’自小腿袭来,刘胜栽倒在地上。
  神智被吞噬的刹那,想到远在中山国都城的王宫,想到长安中山王官邸中不胜枚举的财宝和美人,大汉的中山王这个咬牙切齿:‘难道大好人生,就此截止了?不……’
  。
  胶东王开头没注意到下面的混乱。
  他趴在背向廊桥工地的另一侧栏杆上,正远眺一处小空地,计算够不够地方建个船坞。
  没再听到‘咻’‘咻’声,刘彻才觉得点奇怪。随意扭头,就见韩嫣一张芙蓉粉面瞠目结舌的,活像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眉头一皱,胶东王走到韩嫣身边同向下望去,就看到刚才还秩序井然的廊桥工地,现在成了一片狼藉:原先码放整齐的高高木料堆,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塌了!论百又粗又长的木料横七竖八地铺陈了大半的地方。有一边的围幔也倒了。
  虽然隔得远,但仍能看清有人员损伤。被敲到被砸到的应该不少,血迹一滩滩的,分外刺眼;哀叫声求救声,更是此起彼伏。
  刘彻挑挑眉毛,有趣地打量韩嫣一眼——看不出来嘛!人不大,祸倒闯得不小。
  对自己君王难得的赏识,弓高侯家的庶孙却毫无反应。
  韩嫣凝视着下面的空地,整个人成了木雕一般,脑子里飞速地转:‘直接跳下去,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连累母亲和弟弟,还有祖父父亲?伤及亲王啊……’
  见伴读神色过于凝重,刘彻莫名其妙:‘不过是一群工匠,折了损了有什么打紧?又无大事!干嘛这么紧张?’
  感觉有异,胶东王的目光重又往场内溜两遍,然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确切来说,是一件衣服上。
  倒地之人穿的从颜色、到花纹、到款式、再到附带的装饰,刘彻都再熟悉不过,因为他自己身上的同样如此,那是:大汉亲王的‘王袍’。
  耳边,又传来不太陌生的响动:“嗝……嗝嗝……嗝……嗝嗝嗝……”
  此时,刘彻的脸色也变了,慢慢地回身,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伴读,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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