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911我的囚徒生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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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我被手上戴的捧子折腾醒了。迷迷糊糊活动了两下发麻的胳膊,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道,睁开眼一看,乖乖,臭迷汉蹲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咽着烟,青白的烟雾罩在头顶,就像屎壳郎顶着的一团白屎球。我刚要过去蹭两口,旁边小雨衣拽着大鼻子悄悄爬了过去,三个人围成一堆,边瞅着老鹞子边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敬烟,那意思颇有相濡以沫和相敬如宾的韵味。
我成了中层领导(2)
这可是个挑事儿的好机会!我灵机一动,暗地里推了推身边的寒露。
寒露翻过身子,转着脑袋吸两下鼻子,忽地坐了起来:“谁在抽烟?”
臭迷汉连忙把半支烟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应道:“寒哥,醒了?没人吸烟啊。”
寒露赤条条地扑上前去,剑指一横臭迷汉:“张开嘴!”
小雨衣和大鼻子早钻进了被窝,眯缝着眼睛看臭迷汉,神情有点儿像《动物世界》里的羚羊在看同类被狮子扑倒时的样子。
寒露一只手卡住臭迷汉的脖子,一只手捏住臭迷汉紧闭的嘴巴:“没抽哪来的烟味?”
臭迷汉被捏得张开了嘴巴,半截烟在嘴里已经被泡得散开来,粘在舌头上就像一只小型汉堡包:“寒哥,我偷了你一根烟……”
啪!没等臭迷汉把话说完,嘴巴上先挨了寒露的一鞋底:“飞燕子去!”
臭迷汉可怜巴巴地站起来,哆哆嗦嗦把脑袋伸到了马桶里头,双臂向后翘起……你别说,这还真有点儿雏燕展翅欲飞的感觉。这帮家伙真能发明,因地制宜到连马桶都利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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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老鹞子支起半截身子盯着臭迷汉在看,目光里有一种欣赏街头杂耍的意思。
我的脑子悠忽一转,凑过去笑了笑:“姚哥,没事儿,他们在闹着玩儿呢。你看,让臭哥歇歇?”
寒露瞪了我一眼:“你想替他飞是不是?”
“我没这意思,我是想,人钻那里边去,是不是太难受了点儿……”话还没说完,先看见一只当空飞来的鞋子。
“滚马桶边睡去!”老鹞子驴鸣般地叫了一声。
得,好人没做成,先被撤了“职”。
小雨衣和大鼻子偷偷看了看我,目光里充满感激与敬佩。
唉,这也算是达到一半目的了,先挨着马桶睡一宿,明天再考虑下一步怎样“加工”你们。
刚要收拾铺盖,门口蓦然响起一声炸雷:“里面的,谁在抽烟?!”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心事多,我竟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满屋人鸦雀无声,老鹞子呼噜打得山响。
不好,我这是主动请缨呢!来不及多想,我出溜一声钻进被窝,可是已经晚了……“又是你?”梁所冲过来,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
我蜷缩成一团,一个劲地哆嗦:“梁,梁所,我……”“就是他!我看见了,”寒露指指我,又指指撅着屁股练燕子飞的臭迷汉,“这俩小子半夜里偷着抽烟,被我发现了,我正在处罚他们呢。梁所,像这种严重违犯监规纪律的行为,是不是应该让他们面壁反省?”
梁所冷冷地扫了寒露两眼,倒头一看臭迷汉:“出来!”
臭迷汉拔出脑袋,带着一股强烈的臊臭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亲大爷,救救我吧,他们不让我活了呀。俺没抽烟,是狗日的寒露抽的,我制止他,他就打我,不信你问问大伙儿。”说着,用手指了指我和小雨衣。不错,臭大哥在帮我解围,我忽然有些感动。
小雨衣鼾声如雷。我一下子来了勇气,跳起来,揪过寒露,猛地往梁所的身边一推:“没错,就是他。”
寒露梗着脖子想要解释,门口跟进来的班长抢上一步,一把将他拽了出去。
寒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放茅的时候了。
看到我占了他的位置,寒露刚要发怒,老鹞子猛捶一下地板,大喝一声:“飞燕子去!”
吃完早饭,老鹞子要将“狗绳”递给我,我推辞掉了,趴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享受着来自小鸭的推拿服务。
寒露倚在马桶边上,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我,目光凶悍。他的心里肯定在想:小子,你够狠啊,我好不容易熬了个“副经理”,你就给我抢走了,你等着……呵,不是为了这每天多出的两块肥肉,谁稀罕当这么个破官儿?
吃中午饭了,我如愿以偿地混了个肚儿圆。哈,“当官儿”就是好……咿呀咿儿哟,咿呀么咿儿哟。
下午,我正在迷糊,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
告别了挚友,来到这间牢房已经七十五天,
想起了爹娘不知在何方啊,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亲爱的妈妈,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可爱的家乡……
哦,这应该是老羊肉转到大号里来了。
寒露开始骑“摩托车”了。他的嘴里“轰轰”地加着油,赤裸的上身红一块黄一块,如同一只脱了毛的鸡。
摩托车在前进,寒露很快就由驾驶员变成了狼狗,舌头耷拉在外面,涎水连绵,状如游丝。
一物降一物(1)
也许我有特异功能,刚刚我还在想,如果陈广胜能来我们这个号子就好了,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梁所站在门口跟一个人说话:“这个号儿里面太乱了,你去了以后一定要负起责任来,别让他们整天在里面胡闹。”
我听见了陈广胜沉稳的声音:“没问题,上学的时候我就是管纪律的班长呢,干这个我有一套,政府尽管放心好了。”
门一开,个子高高的陈广胜就站在了门口,笑容可掬,看得巴儿连舌头都忘记伸了。
梁所冲老鹞子一努嘴:“把你的位置腾出来,让陈广胜住那里。”
老鹞子的脸忽地红了,跳起来接过小广的铺盖,连连哈腰:“没问题没问题,都是自家兄弟。”
小广摸了摸老鹞子的肩膀,微微一笑:“光明真给我面子啊,呵,我很知足。”
老鹞子尴尬地回头看了看梁所:“梁所,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怎么知道我跟广胜是哥们儿?”
梁所看他的表情有些厌恶,用脚勾起趴在地下的巴儿,一把扯掉“狗圈儿”,皱皱眉头,转身走了。
门一关,我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小广:“兄弟,你来得可真及时啊。刚才我还在想,如果你也能来这个号儿……”
小广“嘘”一声,矜持地歪了一下脑袋:“其实我很早就想过来跟老朋友们聚一聚了,费了不少心思呢,呵。四哥你这么说,说明你这是想我了呢,”乜一眼正在“骑摩托车”的寒露,“这位兄弟很勤劳嘛,这是要往哪里赶?”
寒露笑不出来,吃力地咧了咧嘴:“没事儿,随便锻炼锻炼。”
小广盘腿坐下了:“那你就先忙着,”把脸转向我,笑道,“你到底还是出事儿了。怎么,还真的是因为那件事情?”
我点了点头:“别提了……现在我也想通了,犯了罪就应该接受惩罚,这事儿天经地义。”
老鹞子想插句话,小广冲他摆摆手,摸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文明人也能来这种地方。这叫什么?这就叫殊途同归啊,我是因为暴力,你是因为钱财,都不是正经路子。有意思啊。”
“听说你是因为砍了那个骂你的人才进来的?”
“可不是嘛,后悔啊……现在想想真不值得,那天我喝酒了,唉。”
“你进来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了吧。一开始在‘一看’,他们以为抓了条大鱼呢。”
“原来你比我进来得早,我还以为你刚来呢。”
“看看看看,你就是不重视我,这么大的消息你楞是不知道。”
“不是,”我有些尴尬,胡乱一呲牙,“生意太忙了。”
“对,大家都很忙。”小广的脑子很“飞”,撂下这个话题谈起了别的,“那天我要是不喝酒也不会出事儿。活该,谁让他骂我土鳖的?我不就是稍微老实了那么几天嘛,好家伙,他以为我陈广胜‘收山’了,想趁机踩我一把。我收个屁山?老子想做个好人还不成吗?还有蝴蝶这个混蛋,早晚我得收拾他,他简直就是个野兽……对了,现在我正在考虑用什么方式收拾他呢。”说着,讪讪地摸了一把头皮,“你看这个混蛋把我给砍的?菜刀上去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拔下来……还有金高这个狗娘养的,一刀砍在我的脖子上,离动脉血管就差那么一点点。”
老鹞子在一旁插话说:“蝴蝶?是不是河东那个叫杨远的?你怎么跟他干上了?咳……广胜,不是我说你的,那整个是一条狼啊,下手比谁都狠,听说他连大有哥都不放在眼里呢。吴胖子你知道吧?他连吴胖子都砍了……”
一物降一物(2)
小广的脸猛然拉了下来:“光明,我建议你少说两句,你的话我很不愿意听。”
老鹞子张张嘴,想要说句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扫旁边两眼,悻悻地躺下了。
我感觉好笑,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老鹞子在陈广胜的面前一下子就由狮子变成了绵羊。
小广揉揉鼻子,大发感慨:“其实我还真的不想再混下去了,这条路走不通,走下去,前面就是这里。要想活出个人样儿来就不应该赖在黑道上不动弹,当然了,也不能撇开恩怨假干净,谁欺负你,你还是应该砸他个头破血流的,男人嘛。”
“我还真不知道你跟那个叫蝴蝶的到底是怎么了,说来听听。”我拉他一把,说。
“还不是因为赵光腚这个混蛋?”小广叹了一口气,“好人做不得啊。”
“你是不是把赵光腚给剁了?”老鹞子插话道。
“他不该剁吗?”小广恨恨地咬了咬牙齿,腮帮子一凸一凸的。
“谁是赵光腚?”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有趣的名字。
“大人物啊,赵家庄、马家河子一带的黑道老大,”小广弹了老鹞子的脑门一下,“光明你说是不是?”
老鹞子凭空挨了一下,感觉很不自在,左右扫两眼,讪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家伙猛着呢。”
小广突然色变,一脚蹬了老鹞子一个滚儿:“猛吗?”转向我,忿忿地说,“那整个是一个小人!四哥你不知道,他以前也算是个人物,跟着南区的大哥孙朝阳混过一阵,后来自己出来‘放单’。八九年因为把得罪过他的一个伙计砍了,被劳教了三年。九二年冬天放回来了,那时候他还有些号召力。长法、徐干巴他们几个老兄弟给他摆了一桌接风宴,喊我过去。当时挺隆重的,去了六十来号人……蝴蝶也去了,跟金高两个。当时我不认识蝴蝶,只认识金高……我没说远吧?”
我还真想听听这些社会上的事情呢。没进来之前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总以为他们跟我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知道跟不知道这些人和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现在不一样了。我明白自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了,将来回到社会上,顶着个劳改犯的名声,别人是不会拿我当正常人对待的。在这里,我曾经想过许多,我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将来想要出人投地,也许混黑道是我的唯一途径。想要真正在黑道上混,多了解点儿黑道人物的事情不吃亏。我说:“没说远,继续啊。”
小广笑了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