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 by bbow-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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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 BY: BBOW
一个老警察的回忆。
「那可是个大事件呢!那个当妈妈的把自己的两个小孩关在房子里头,想说自己去旅
行一个月,有没有办法把小孩就这样饿死。结果啊,小孩里面的那个老大就在房子里面死
命哭,大概是哭到第五天吧,才有邻居觉得不太对劲跑去他们家看。一看不得了,两个小
孩一个连哭到没力气,一个小一点的已经饿死了。」
「那个妈妈其实也只有二十来岁啦,不知道是跟谁生了两个小孩,被她爸爸塞到这乡
下来。」
「小孩哪里去了?社会局还是什么的单位抱走了啊。客人您真爱说笑,我一个糟老头
子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呢?噢噢,人唷?搬走了,不知道搬到哪里去啦,谁知道
他们搬到哪里去啦。」
我们一直在互相伤害。是的,我们必须互相伤害。
你说,不痛吗?
很痛啊,很痛啊。可是不这么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活着。
朱宽和拿起了勺子,确定锅子里头的稀饭已经滚的差不多可以上餐桌了。右手铲起荷
包蛋装盘,左手抓起锅子的把手,朱家的早晨,照例是由全家人一起共进早餐开始。
「爹,早安。」
「安安早安,去把手洗一洗准备吃饭啰。」
微笑。朱宽和一把抱起睡眼惺忪的小朋友,推开浴室门看着小朋友乖乖地刷牙洗脸上
厕所。朱宽和,男,三十一岁。确定不是古代人,小朋友傅恒安会叫他『爹』,仅仅是因
为区隔。
「爹,今天吃什么?」
「味全花瓜、荷包蛋跟稀饭。你帮我去叫爸爸起床好不好?」
「爸爸起床都会很凶,我不敢。」
吐舌。刚刚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傅恒安,已经可以了解所谓驱吉避凶的道理。他是「爸
爸」傅景直的外甥,傅景鹃一个人生下来的独生子。身为傅家么妹的傅景鹃在四年前把孩
子交托给朱宽和与傅景直后,随即不见踪影。
「那我去好了。安安去坐好等吃饭,爹马上就去。」
揉揉小朋友的头。朱宽和笑笑,转过脚下的方向,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
「到了,你下车吧。」
偏头示意。小恒安乖乖爬下机车,中规中举地跟机车骑士道谢。双手把小安全帽递给
机车骑士,小恒安挥挥手,跟着同学跑进学校里头。
「爸爸再见!」
「。。。。。。」
掉转车头。机车骑士绕过巷道,很快在自家巷口把车停下。抓下安全帽,抬头看看逐
渐积起乌云来的天空。带着一脸不快,搭上电梯直上三楼。
「你回来了?」
头也不抬地,朱宽和专心批改餐桌上堆积了有一阵子的报告与试卷。傅景直把自己往
沙发里头一扔,眉心逐渐收拢。
「怎么了,安安在路上不乖吗?」
「没什么。」
起身,泡了茶坐回了沙发。瞧着朱宽和笔下不停订正学生错处,傅景直一口一口喝着
仍然烫口的茶水,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再度开口。
「好像是要下雨了。」
「是吗?」
笔下不停。也没怎么在意朱宽和其实没有什么时间搭理自己,傅景直改换了一个比较
舒服的姿势,光只是盯着朱宽和,不吭声。
一道响雷打过天际,跟在后头的雷声震得茶杯在玻璃垫上发出细微声响。朱宽和改完
最后一份试卷,丢下红笔朝阳台的方向看。再一个回头,本来是要问傅景直晚上吃些什么
。算是某种程度的意料之内吧,朱宽和看见的是,傅景直趴在沙发上,以一种相当不舒服
的姿势睡得正熟。
「好好补眠吧,我去上课了。」
把窗帘拉起来。换了衣服整理好背包,朱宽和把大灯也给关上了,扯起一抹笑意,轻
声带上铁门。
◎
「啊呀,忘记跟景直说老顺晚上要来吃晚餐了。」
◎
「虽然说你会变成同性恋都是你妈害的,但是你干嘛看上那种白不拉叽的男人啊?」
口沫横飞。餐桌上,姜顺才一边把口水喷得到处都是,一边挥舞筷子指东画西。以身
为一个基层警察来说,姜顺才有一个太过肥大的肚子,一颗提早掉毛的脑袋。不过是三十
五岁的年纪,却让他活生生养出四十五岁才会拥有的身材。两年前娶了一个老婆,目前最
重要的工作是等待小孩出世。关于治安改进没有这类攸关国计民生的重大课题,他可是一
点兴趣也没有。
「老顺,这个问题我们不讨论。」
叹气。朱宽和早就放弃去无奈他认识超过二十年的老朋友与他的情人究竟有多么水火
不容。姜顺才绝对不是坏人,但他却从来没有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从小到大穿同条裤子长大
的好友会喜欢男人。对姜顺才来说,人生就是把工作搞定,把老婆娶好。究竟为什么会喜
欢男人呢?这个他就只能归咎到朱宽和的妈的身上。这个就应证他那老爸说过家庭教育是
很重要吧,不然老宽怎么会变成同性恋?啧!
「不讨论不讨论。。。。。。中华民国警察很难当耶,老是碰到你们这种不讨论的。」
夹菜,吞饭。看着恒安怎么扒饭也还是剩那么多,姜顺才挥动筷子,夹了一堆鸡肉丢
到恒安碗里。
「吃掉吃掉,不吃长不高,变不成男人!」
「谁要变成男人。。。。。。」
咕哝。多少有些想哭想哭的,傅恒安夹了里头最大的一块,放到朱宽和碗里。
「吃不下?」
「嗯嗯。」
点了头就抱着饭碗跑去客厅看电视。多少有些无奈的,朱宽和只好把那块鸡肉给吃掉
。说要抱怨嘛,其实他也不知道应该抱怨什么好。他知道姜顺才是好意,更何况他也不认
为姜顺才说的有什么不对。
「你那个阿哪达咧?听我要来又跑啦?」
「他补习班有课,去赚钱去了。」
笑。虽是说景直讨厌老顺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直接说出来总是有那么一点哪里对不起
老顺的样子。朱宽和一辈子从没试过把哪件事弯不拐一个地说个仔细;这不就是成熟吗?
朱宽和曾经笑着这么说过。
「狗屁,明明就是讨厌我。不过我看到他也恶心,无所谓。」
弄了一碗汤把饭粒冲着吃掉。姜顺才是头也不抬地,自然而然,也就没能看到朱宽和
脸上一闪而过的释然。
◎
所有的人都很小心地与他说话。
他们说,那个叫作『妈妈』的女人简直不是人。他们说,妹妹死掉了。他们说,他的
外公外婆会把他接回家去。
他们说,不去外公外婆的『家』了。他们说,他们会给他一个新家。
◎
傅景直一向都没有什么朋友。脾气臭,个性差。虽然一张脸是生得俊秀,但也从来没
有人能够与他有什么深交。几乎每个夜晚他都会出现在台北市区某一家Gaybar,但一到
凌晨十二点他就走人回家。直到有一天,据说他让某一个男人,从此拥有他。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朱宽和阖上书本,摘下眼镜。还没有回头看,傅景直便已经走
过他的身边。
「回来啦?」
「回来了。」
「要喝点什么吗?」
一边揉着发酸了的鼻梁,一边拿了茶叶罐子对着傅景直点头示意。丢了背包就把自己
丢进沙发里头。一分钟之后,傅景直听见茶杯轻扣茶几桌面的声音。
「他走了?」
「九点不到就走了。」
「。。。。。。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
「吃点什么吧,炒饭好不好?」
由着厨房里探出头来。照例,朱宽和的询问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只要是朱宽和开口
希望,傅景直从来就没能把拒绝说出口。
「下午那个雨下得跟喷得一样。搞什么鬼,早上才下过雨下午又下雨。。。。。。」
「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吗?你的课是六点开始嘛。」
切葱花、打蛋。翻出绞肉拨下一块来,热锅,下油。葱花爆香、推旁。把蛋炒了八分
熟,朱宽和把绞肉丢进锅子里。转身,从冰箱里找出预先冰好的干饭。略为把饭铲松了,
手腕轻轻震动了下,把大致完成的炒饭稍微抛锅,让里头的菜料分布得更为均匀。
「我下午出门才碰到下雨。还好稿子已经先交出去了,否则报社那边一定剥我的皮。
」
拽了椅子坐到厨房门口。傅景直稍微松懈了脸上紧绷的表情,看着朱宽和在厨房里头
翻炒。头颅轻靠在椅背上,光是可以听见锅铲的声音,就足以让傅景直感觉安心。
「好饿喔。。。。。。你再不快一点我就要饿死了。。。。。。」
「饿死了怎么不回来吃晚饭?哪。」
装盘,把足足是三碗份量的炒饭塞进傅景直手里。端了他亲爱同居人的茶杯到厨房门
口边席地而坐,朱宽和很自然地在傅景直填饱肚子后,收过盘子递上茶杯。直接走进厨房
,开始善后工作。
「反正我也不会在外头吃饭。」
「饿了就把肚子填饱啊,不要说那种傻话。」
大步踏出厨房,朱宽和重新戴起眼镜,抓起了书本就准备回房。
「。。。。。。宽和。」
「嗯?」
「我今天碰到了。」
「。。。。。。是啊。」
稍微把眼镜推上一点。朱宽和翻动一下手上的书本,只是待在原地等着傅景直把话说
完。
「我有点怕。。。。。。」
「不需要害怕吧。」
笑出声音来。朱宽和回过头,笑得是连眼角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了。他一直都认为景直
可爱,只是他没想到,景直会可爱成这样。
「不需要害怕吧?至少我认为你不需要害怕。」
「那是你那样认为。我很害怕,怕死了。」
走到朱宽和身边,抓下他的头颅吻下一口。傅景直拿走朱宽和的书本,直接走进卧室
开灯开冷气。
「晚安,我先睡一步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