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光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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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小欣是怎么分析出这些的，简直像在听别人的事。
小欣笑说当局者迷，鼓励我去跟方洋解除误会。我并不确信她说的是真的，有些犹豫。
“钟羽，以前我还劝过你不要跟方洋有联系，因为他太影响你。不过，你们要能在一起，可能更好。”
“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你对他的影响也很大啊，不吃亏。”小欣调皮地笑笑，“现在你们两个都那么阴沉，还是改变一下好吧。”
小欣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尽管仍然不安，我还是决定去找方洋谈谈。
第十八章
刚下晚自习，我便走到正埋头写题的方洋那里。他看到我吓了一跳，书本一合，问我什么事。我说要出去谈谈，他瞪大眼，站起身，问谈什么。看他有些无措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喂，你笑什么？”他扔了手中的笔，有些不好意思。
“走啊。”
微微皱了眉，他还是跟着我走出去。这让我进一步确定，方洋并没有厌恶我。
想到上次由于晚上说话太久引起的风波，我心中感慨万千。要是那时候我没有故意疏远他，或许就不一样了。现在，一切好像在重演。
“快说啊，这次可不要再晚归了。”方洋的话里带了丝调侃。
“方洋，对不起。”
“啊？喂，你道什么歉啊？”
“上次是我太胆小，别人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却疏远你。你也被通报，还被我那么对待，气得不轻吧。”
“啊哈，什么啊，八百年前的事了。你不会找我就说这个吧？”
“你也是笨蛋。”
“什么？”方洋语调升高，“喂钟羽，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我曾经很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什么啊？”
“你的简单。”
“……你还是想找茬吧。”
我忍不住微笑，“你觉得简单不是好事吗？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学习的原因，你不理解。你看，高一我们一起玩，很愉快，是真的，但是你是简单地开心，而我却越来越痛苦。明明很简单就可以享受生活，可我无论做什么，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轻松地保持愉悦。胡思乱想，过于敏感，我不知道总结自己多少次了。所以我很羡慕你，即使以前对你态度不好，也不是真的讨厌你。”
“你……钟羽，你怎么——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高一一直觉得你很酷，后来……”
我有些失落，但还是想要说清楚。
“事实上就是这样啊。我的表现可能很难和我的想法对应起来，我担心你误会，所以想告诉你，我不讨厌你，实际上我很享受跟你一起的时光。”
“……你这又是在鼓励我上进学习吧。”
我的脑袋开始嗡嗡响，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我想……我想告诉你……”
“什么啊？”
“就是……”告白的话冲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我只好转而问道：“你想考哪个学校？”
“……还没想，你呢？”
“X大。”
“哦，地方不错。”
“那你……你想不想去那里？”
“你说城市？还是……学校？”方洋的声音也紧张起来。
“学校。”
“你在开玩笑吗？”方洋干笑两声，“还是说，钟羽……你——”
“我想和你一起学习。”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我想他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却不愿他说出来，“方洋，你讨厌学习吗？”
方洋沉思片刻，抬起头无所谓地说，“没什么讨厌的啊，看看书写写题而已嘛。”
“是认真的吗？”
方洋看向我，收起了笑容，“是真的，我从来也没有讨厌过。”
“那一起学习，考同一所大学，怎么样？”
方洋微微皱起眉，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想表达什么，最终伸了伸胳膊，加快步伐，“好啊。”
我追上他的步子，因为心中突然的轻松愉悦，连步伐都轻快起来。
“钟羽……”方洋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刚才是想告白吗？”
我推了他一把，“少得意，我可没说。”
“哦哦，没有说。”方洋笑意不减。
“方洋，你总是来这个树林啊。”我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这里白天晚上都挺好的。”
“我初中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学校旁边的树林。”
“看来，我们真的志趣相投嘛。”
我面上微热，又道：“方洋，高考完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初中旁边风景挺好的，要去吗？”
方洋吓了一跳，扭头看我，扬了扬眉毛，“好啊，考完就去。”
“你以后可以继续来我们这边讨论问题啊，特别欢迎你来骚扰封凯。”
方洋莫名其妙，“关他什么事啊？”
我忍着笑，“以后再告诉你。小欣跟封凯都挺想你的哦。”
“真的假的？”方洋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陆欣以前不是老和你一起跟我作对吗？”
“呵，某人以前看起来就很欠揍啊，不知道上学期期末之后，我跟小欣回家路上，谁还说——”
“停！”方洋连忙喝止，头朝天看，“那不是我，你最好忘了。”
看着他孩子气的反应，我不由得笑起来。然后方洋突然放慢了步子，意识到他在靠近我，我紧张地屏住呼吸。渐渐走到与他平行的地方，方洋不经意般伸出手，我没有躲开，感觉到手被轻轻拉住，温暖自指尖开始蔓延。
脸颊滚烫，我根本没办法抬头看他，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方洋也什么都没说，拉着我，慢慢走着，一直到分别的路口。
“那就，明早见。”松开手，方洋看向一边，“你可不要睡过头了。”
“当然不会！明早见。”
那晚我激动地难以入睡。我们没有挑明，却又默认了一种关系。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让我有种难以言说的轻松感，好像紧绷的弦慢慢松开，一切变得开阔起来。
之后不到一周，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就到了。我很庆幸我们在放假前消除了误会，这让我们共同奋斗的开心日子，增加了不少。
下学期开始，一直到高考，我们四人都维持着相互学习鼓励的关系。方洋一如既往的单纯犀利，而封凯继续称霸全市，小欣奋起直追，我也居高不下。生活好像被点燃了一样，明明只是枯燥的课本、习题而已，我们却都享受着莫大的快乐。我对人事的偏执得到了缓解，而方洋也有了更为认真的人生态度。
迷茫的青春，渺茫的未来，这些因未知而滋生的烦恼，在有了心灵伙伴之后，变得不再可怕。我分外珍惜那些时光带给我的感觉，我相信这将会助我度过很多迷茫的时期，让我不至于在未知的恐惧中，做出浪费生命、自甘堕落的选择。
后记
这个场景不是梦。我们走在烈阳下，森林里，光斑在四周跳跃，热气和阴凉穿插着，如同哄闹和寂静交融着。
然后我们开始奔跑。
阳光碎片般铺在脚下，树影斑驳，景色飞快地后退。鸟叫和蝉鸣缠绕在周围，和着风声婉转悦耳。放开的脚步快速而有力，汗水被风吹落，甩在身后，尽头就在眼前。
结果，还是方洋甩开我一大截，早早到了终点。
我气喘吁吁靠在树上，方洋笑嘻嘻看着我。
“比跑步，你怎么可能赢呢？”
我瞪了他一眼，喘着气说道：“我在，女生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是你，跑太快了。”
“要知道，上次耗子钱包被偷，小贼都没跑过我。”方洋依旧得意洋洋。
我无言以对看着他，比了个“厉害”的手势，道：“甘拜下风。”
“承让。”
这是六月九号，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我们如约来到我初中学校附近的树林。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热风熏人。
我们找了个大树荫坐下，地上光影交织，周围青绿葱翠，阳光下泛着金黄，一片宁静。考试结束的轻松喜悦，和从未有过的心灵契合，让这一刻变得无比美好。
分别的时候，夕阳西下，方洋道出了他的不安，他担心我们是否能去同一所大学。我拉着他笑他笨，同一所学校本来就只是最好的情况。
“也对啊。”刚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你那时候还用考同所学校诱惑我，我还担心考不到一起你能不能接受！”
我笑道，“怎么，怕不在一起我会抛弃你啊？”
“谁怕啊！”方洋扭头，转而又笑道，“告白的可是你，异地的话你更担心吧。”
“……谁告白了！”我拿胳膊撞了他一下。
夕阳将周围的影子拉长，我站在小土坡上，橘红的光芒下，一切尽收眼底。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感受着温柔至极的阳光。
后来，高考结果出来，封凯依旧是全市第一，加上他各种奖项加分，大学随他挑选。小欣发挥超常，如愿上了自己想上的学校，研究她的生物。那时封凯早已认同她的爱好，并且挑了距离小欣不算远的一所大学就读。
我正常发挥，跟模拟考成绩差不多，上我最初想去的学校完全没问题。而方洋无疑是异军突起，成为学校最大的黑马，全校第二，惊掉几多人下巴。他也很开心，报了我们学校最厉害的专业，还打电话邀我一起去学校看看。
新学校，就在这里，我们开启了生活的新篇章。远方那耀眼的太阳，无论我们在哪里，都将洒落下同样的阳光，伴我们走过所有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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