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明月楼-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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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里的蔷薇,父皇说开得太盛,挡了别的花草,便隔开了。”
“这里的月儿红,是番邦进贡来的新品种呢!开花的时候大片大片的,飘的满园子都是,可美可美了……”
刹那间仿佛时空流转,贺兰雪回想到,当年就是站在那边的桥上。他的父皇执着一朵刚采的牡丹,对孔贵妃笑着道:“还是牡丹最配霞儿的高贵典雅。”
他将那朵牡丹插在贵妃鬓上,孔贵妃正望着父皇微笑,看见他母妃拉着他走过来,孔贵妃轻轻看了一眼那边的兰花。父皇微笑着点点头,忙弯腰亲自采了一支兰花,迎上去珍爱的别在他母妃的前襟,还笑着对他母妃说:“兰儿当然要配幽雅的兰花。”
母妃还来不及谢恩,他便已经跳起来道:“父皇,父皇,我也要花!”
“男孩子要什么花,傻孩子!”
父皇虽然这么说,却半点没有责备的意思,还大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一时间所有人都笑起来。那些已经尘封许久的记忆一下子在他脑海中,天翻地覆。
他经历的那些辛酸,那些苦难,那些难以触及的心事,是他生命中最深刻的记忆,和最珍贵的储藏。这些情绪和痛苦他只向一个人吐露过,对她展现出最真实的容颜,天下间,他只对一个人表白过。即便别人不能理解,他相信,她可以与他共享。因为,只有她,与他的过去,有着不可隔断的联系,这种联系,在这些年的朝夕依恋里,正一点一滴渗透到他的骨髓中,不能忘怀。
“贺兰公子?贺兰公子!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锦绣微微有些气恼,天生的颐指气使已经压抑不住要跳脱出来,她极力试图压下自己的不悦,因为她是公主,这世界上竟然还有男人跟她说话还心不在焉,他如果不是贺兰公子,她早就会暴跳如雷了。
正因为是神仙一般美好的男人,所以她才忍耐下来。
“公主所说的,贺兰雪都听清楚了。”
“你!”锦绣公主一时语塞,刚想说话,却突然看见了一个宫女。她愣住了,长久地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宫里的女人何止千百,可是能值得让她锦绣公主认真看上一眼的还真没有几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宫女,看着她走上小桥,这个婀娜的身影从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曾关注在她身上的热烈眼神。远远望去,端是生得玉肌雪肤,清丽脱俗,即使只是一身极其普通的粉色缎子,望之也恍如神仙妃子。
可是那张脸,分明让人觉得在哪里见过,锦绣公主愣在当场,直到身边的贺兰公子轻声道:“今日时候不早,贺兰雪下次再来叨扰。”
锦绣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贺兰雪已经很干脆地离开。
萱儿端着果盘,慢慢地走到桥上。直到听见那边锦绣公主因来不及挽留发出的轻呼,她才抬起头来。
迎面而来的男子,双眸深邃,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庞,眼中却是一派淡淡的忧郁和落寞,这是她最熟悉的人,最熟悉的脸,最熟悉的身影。
两人同时走到桥心,仿若是偶然相逢,谁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然而就在他们相互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贺兰雪的嘴唇突然动了几动,吐出了一句语音极轻却极其清晰的话来:“到这里来就能躲开我么?七宝……”
萱儿的肩膀颤动了下,面上却还是十分的镇静,仿佛擦肩而过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背后,贺兰雪已经走远,锦绣公主迎面走上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萱儿恭敬地行礼:“奴婢是七皇子殿里的宫女,刚进宫。”
“那个傻子?”锦绣公主再次上下打量她一番,最终不过是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这个姐姐,还真是对自己的弟弟没啥爱啊,萱儿默然。不远处传来宫女们的窃窃私语。
“公主跟贺兰公子的婚事是不是近了,你看公主满面春风的!”
“听说快了吧,皇帝陛下的意思,谁能挡得了?”
“可是我觉得公主那么个小丫头,跟贺兰公子不太般配啊!”
“你懂什么,还小丫头,你以为公主跟你似的是个傻丫头,啥也不懂?”
“你们在笑什么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公主啊,她早就……跟梅侍卫……”
萱儿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脑海里盘旋着一些琢磨不透的问题。勃长乐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故意指使她来送果盘,明明是可以避免看到的一幕,为什么非要她看到,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她越来越怀疑,勃长乐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故意在接近她了……渐渐的,他们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春日午后不小心落入池塘的石子,在那一点点散开的涟漪褪去后,湖面慢慢又恢复平静。
……
殿内撒了一地轻柔的月光,萱儿睡在榻上,面容安静而恬美。
一个全身都裹了白绸的女人推门而入。夜风吹动着她宽大的袍袖,她缓缓地逼近床榻,微笑着俯身轻轻触碰着萱儿的脸颊,像是轻抚着温柔花瓣的清风。
萱儿突然惊醒,眼前那张脸被白绸掩得朦朦胧胧,唯独一双眼睛透着露骨的怨恨,“你娘欠我的,要你来还!”
萱儿惊叫一声,狠狠地将那女子推倒在地,她惊魂未定,半倚着榻上轻喘,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竟然又起身向她扑过来,萱儿眼睛一闪,已经从榻上跳下来,眼看她还不死心,萱儿转过身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大剪子,“你是谁?”
那女人飘飘荡荡,仿若一片随风摆动的白叶子,转眼已经退到了门边,“你娘欠我的,要你来还,等着吧!”
萱儿一听便知道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在吓唬她,她喀嚓了一下手上的剪子,轻笑一声,“萱儿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
“今天还真该逮一个来看看,鬼长得什么模样!”
冤有头债有主,做了鬼也分不清该找谁,那就是个糊涂鬼!找错了人也是她活该!萱儿怕人可不怕鬼,乳娘就曾经说过,鬼狠,人要比鬼更凶,吓死鬼!
她咔嚓咔嚓着手上的剪子,逼近那白衣女人。眼看她飘了出去,她也紧追不放。可是追到中庭,却再也不见那人影。
“你在找什么?”屋顶上传来一个声音,萱儿抬头一看,勃长乐正坐在屋顶上对着她笑。
萱儿的眉头不由跳动了一下,剪刀一下子被丢得远远,她笑得十分温柔,“奴婢散步而已。不知道您在这儿做什么?”
“晒月亮而已。”勃长乐凤目微挑,笑得惬意。
还没反应过来,萱儿眼前一花,不知怎么自己竟然被他挟上了屋顶,冷风飕飕,萱儿轻轻打了个哆嗦,“这深更半夜的,皇子殿下真是有雅兴!”
“殿下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女人?”
勃长乐疑惑:“哪里来的白衣女人?这大半夜的,莫非是见鬼了?”
萱儿笑,“那也许真是见鬼了,还是一个女鬼。”
勃长乐四仰八叉地躺在屋顶上,轻声“咦”了一下,“怪不得听人说这宫里不干净,果然是如此,也许是瑾贵人死得不安心吧,你别太在意就是。”
萱儿眼看一时他没放自己下去的意思,便在他身旁抱膝坐下,“奴婢是不怕鬼的,这宫里便真的有冤魂又如何,这人世上倒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冤魂的。冤魂也是由人变出来的,活着的时候能被人害死,死了也会是个无能的鬼,有何可怕!” 她抬眼去看勃长乐的眼色,观察他表情的变化,只因她怀疑根本是他找人装神弄鬼在吓唬她。可是看勃长乐一片平静的表情,她又琢磨不透。
她一转眼睛便继续说下去,“皇子在宫里自然见不得这些,奴婢在民间,见过各种各样的鬼,有因为战乱而死的,有活活饿死的,有被人冤死上吊投井的,死状也千奇百怪,死之后连一个布袋子都没有,死在宫里,好歹有人收敛吧,所以,奴婢横竖是不怕鬼的!”
倒是勃长乐转过头来认真看了她一会,接着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在吓你?”
不是你还会有谁?瑾贵人的死不就是你告诉我的么?萱儿面上还是清澈的笑容,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将这个人一脚踹下去。
勃长乐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你爱怎样想都随你吧。”
月光下,萱儿晶莹的指尖泛着一层透明的光泽,看得勃长乐目不转睛,萱儿有所察觉,收回了放在膝盖上的手。
“你等等!”勃长乐身形一闪,屋顶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萱儿翻了个白眼,喂,至少要让她先下去再走吧。
谁知道不过片刻功夫,勃长乐就已回来,怀里还抱个小碗。他拉过萱儿的手放在他身旁,萱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轻轻一笑,将那小碗里红色而浓稠的花汁一点一点挑出来。
“这么晚了,您去哪儿找的豆角叶?”
勃长乐却没回答,他将那花汁一块块挑到豆角叶里,认真的裹在萱儿小巧的指甲上,没有丝线,他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块白绸子,萱儿仔细一瞧,刚开始还以为他真的跟那个白衣女人有什么关系,后来才发现,这好象是上次玩游戏的时候遮眼的白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拾了去。他小心地抽出白丝,将她的指甲一道道谨慎的缠好。
“睡觉的时候别压着了!”他还不忘叮嘱她,并且将剩下的绸子又毫不在意地塞进自己的怀里。
这大半夜的,他居然有闲情逸致帮她染指甲?萱儿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看看勃长乐一脸坦然,她又突然觉得,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周围是无边的寂静,只有月光静静的照在他们身上。勃长乐随意地躺在屋顶上,他微笑着凝视他们头顶上远远的星辰,面孔明亮而皎洁,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你会不会觉得,幸福就像是月亮,每天都能看到,却很难真正拥有?”
萱儿抬起自己的手指甲对着月光照了照,豆角叶在她指甲上笼成了小小的绿伞,在月夜下十分朦胧,“幸福?您说的是指什么样的幸福?”
“人世间所有的幸福!”勃长乐突然道,“幸福是要靠自己挣来的,别人给的幸福,充其量只是施舍!我相信自己的这一双手,什么都能得到!”他突然翻身坐起来,“下去吧。”
萱儿还在认真地研究着自己的指甲,勃长乐已经将她带到了地面。随意地将那小碗塞进她怀里,勃长乐便转身离去,随手挥了挥以示告别,萱儿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萱儿……你在干什么?”
萱儿一回头,七皇子赤着脚,一脸懵懂地站在门边。
七八'VIP'
“你来推我!”
秋千两边绳索的兽皮上还沾着夜间的露水,晶莹而透明,锦绣公主飘扬的裙摆上艳色的桃花长长曳地,她高高仰着娇俏的下巴,脚下的踏板轻轻一荡,秋千上的露水便凉凉的落在萱儿的脸颊上,一阵阵冰凉,萱儿心里有点堵,但是也没有任何异议,一大清早就被这位美貌的公主捉来,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这位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