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凤(手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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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来的这样艰难,还未尝够滋味,失去竟快如云烟,这样猝不及防。
她袖中尚拢着那块玉,温润凝脂,她还没有来得及为他系上这玉……暗暗咬齿:“今日不成!”
洪飞讶道:“殿下!”
她道:“准备这样仓促,难免出差错,若被寻出来,你我都是死罪。”
洪飞眼睛都红了:“殿下,请您三思。”他语气蓦然尖锐:“殿下可是为了赫连大人,属下多嘴,难不成就是他在下绊子,况今日属下常发现有刑部的人在那坟场出现……”
她有种被看破的难堪,冷冷瞧他,眸子里碎碎浅浅如浮冰:“我问你,这样仓促让我走,你便没有一点私心么?”
问的这样直接,直直戳到他软肋,他哑口无言,她眼里亦是难掩失望:“只为这个,你何必诋毁他。”洪飞仓促开口:“属下没有。”她已转过身去:“你回去准备,两日后,我们出城。”
也不过两日,洪飞还是轻松了口气。
他远远在那里等她,见她行来,唇角些微的笑意,她只觉腮边都是僵硬,扯不出一丝笑来,洪飞那些猜测还是锥子般捅进心里,又钝又痛,她垂眸:“咱们回去吧。”
他蹙起好看的眉看着她,笑意一点点敛回去。
听闻萱姑娘今晚会在江上奏曲,便涌了许多人来,寒爷竟也未走,雇了辆马车让女眷在里面歇息,因方才受了惊,昭阳面色发白,在车厢里看到赫连瑜,裹着斗篷跌跌撞撞便往他怀里扑:“大人!”
他双眸似是掺着冰,昭阳忍不住一个战栗,再不敢往他怀里靠近一步,身子只难堪僵在那里,赫连瑜问:“怎么回事?”青瑞低声答道:“方才那一阵躁动,殿下受了惊。”昭阳眼泪断了线一般在雪白颊上留下来,柔弱无骨哭的梨花带雨,上官漫偏开头来,正遇上寒爷投过来的目光,她风帽已丢,完全露出一张脸来,只觉他目光在她颊边扫过,笃定一般的目光,却听身后赫连瑜语气不耐:“让青瑞送你回去。”昭阳哭起来声音也极是柔软,楚楚可怜:“我不,我要大人与我一起看那萱姑娘长什么样子。”
赫连瑜不耐到极处,寒声唤道:“青瑞!”青瑞一个健步走过去,低道:“殿下,卑职送您回宫。”昭阳未想众人面前他这样不顾及她的脸面,咬了银牙,赌气道:“十二妹,咱们走。”她脚步不稳,直直跌向上官漫,惊得兰夕忙去扶她:“小姐!”她扬手拂开,重重抓住上官漫的一截手腕,因着惯力,她力气极大,上官漫只觉她是在故意推她,当人人前,又不能躲开让她难堪,生生便接住,昭阳细细长长的指甲蓦地深深陷进袖口的间隙里,极疼。
寒爷目光沉了沉,伸臂一挡,他到底是男子,又善使巧劲,一挡,便将昭阳身子挡开,他拖住昭阳纤巧的身子,嗓音温暖,含笑道:“小姐怕是吓坏了,请到车里歇息吧。”昭阳一时忘了有外人在,霎时面红耳赤,寒爷笑意不减往赫连瑜跟前送。
赫连瑜淡淡扫他,当真接住昭阳手肘,昭阳霎时双目含情,他下一刻只漠然将她交给兰夕:“好好扶住你家主子。”昭阳人前失态,羞得抬不起脸来,撞见上官漫瞧过来,狠狠剜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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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安万善吹筚篥歌(四十五)
偌大江面平静无波,数只楼船灯火燃起,最是醒目的一个巍巍楼阁,灯火通明,甚是华美,一侧的百姓均猜:“萱姑娘定在那里。”许多人便往那里靠上去,希望一睹芳容。
兰夕忿忿:“不过是个烟花女子,竟能让这么多人推崇。”并无人答她。
远远突听“铮”的一声,似有余音颤颤,一直颤到人心里去。
人群霎时寂静无声。
赫连瑜负手立在那里,暗夜遮住他的轮廓,只看不清神情,寒爷竟也敛了笑意,若有所思眺望远处。
萱姑娘的琴,她是听过的,那缠绵绯侧的靡靡之音,钻进耳里只觉心荡神驰,她尚这般,何况是男子。上官漫不禁偷瞧了赫连瑜一眼。谁想他也正望过来,夜色深沉,他双眸璀璨如宝石,削薄的唇瓣略略勾起,似笑非笑的瞧她,她面上一热,忙转过头去。
琴声遥遥响起来。
上官漫屏息凝听,竟辨不出是何曲子,似是依了小重山的调,又与别个不同,本是一曲缠绵离别的曲子,在这萱姑娘奏来却觉心旷神怡,似是被带往辽阔草原,风吹草低,人们策马奔驰,日光下均是朗朗笑意,这般舒畅,琴声一转,蓦然低沉,花前月下,心意相通的两人脉脉无语,唯有神情凝视……她蓦然想起方才雪地里一幕,面颊一烧,便有些出神,抬眼看去,昭阳与兰夕听得粉面含春,眼波欲流,唯赫连瑜与寒爷,均是一脸沉思。
便是这一瞬,不知哪里响起箫声,与之相和,忽而高昂忽而低沉,碎星子一般随那浪花跳跃在江面上,竟是出奇的婉约好听,听得竟出了神。
昨夜寒蛰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箫声忽而下去了,听风过江面的寂静,浪花袭来,“啪啪”的打在船身上又碎开来,那笛声却再也没有响起,不知为何便有些怅然若失,又不甘心,人群里眯着眼瞧着,只盼有点声响,偶听“叮”的一声,似是划开夜空的响雷,接着便听琴声洋洋洒洒的泄开来,惊涛拍岸般,让人以为犹在梦里。
那琴声徘徊不前,似是在等什么人,果然,不消片刻那箫声又响了起来,与那琴声一起,携手追逐,凤凰成对,鸳鸯成双,在天原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涯海角,海誓山盟……听得众人皆醉了。
不知何时那琴箫合奏才停下,待回过神来,江岸已是沸腾一片,皆涌向那大的画舫,唯寒爷蹙眉:“萱姑娘虽然造诣极高,若是吹毛求疵,与那吹箫之人相比,还是差了些。”
倒是惹得赫连瑜淡淡扫他一眼。
却有老者唏嘘:“当年有幸听得一曲,不想有生之年,竟还能听得一次,只可惜箫还是那箫,此琴虽像,终究不是那个。”说完只是摇头。
上官漫本在一侧凝听,听那老者言语,心里竟也觉惆怅。
往往天公不作美,好景不长,错过一刹,再回首已物是人非。
楼船里涌出一行人来,为首的一个皂黄常服的男子,眉目俊朗,温和含笑,在船头遥遥拱手:“姑娘深谙琴艺,我家主子甚是欣赏,冒昧请姑娘一见。”
寒爷不识得他,上官漫等却是倏地一惊,此人不是旁人,不正是七皇子,他口口声声称主人,皇子本就是万人之上,能让他口称主人的,莫不是……上官漫面色一白,转眸看向昭阳,她脸上亦是真红阵白,眼中隐隐泪光凝动,极轻叫了一声:“父皇……”
那人手握乾坤,只要想要,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这萱姑娘已然成了那人囊中之物,刚才琴箫的缠绵反侧,现在想来却是讽刺,上官漫心中只是冷。
母亲你看,你那一直等待期盼的夫君,已经不惑之年,却在这里与人箫琴相合,抢夺亲生儿子的心仪之人。
那萱姑娘画舫之上似有丫鬟出来,委婉推辞,七皇子何等手段,执意相见一个小小丫鬟哪里挡得住,无奈只得进了画舫请萱姑娘出来,楼船缓缓起行,朝那画舫靠去……上官漫不愿再看下去,只称累了,赫连瑜深深瞧她,她心头纷乱只顾低头,他终究一叹。昭阳也再无心思看那萱姑娘长的如何,两人便一同回了宫。
第二日宫里便传来消息,封萱姑娘为柔妃,一进宫便位居四妃,仅次谢贵妃,当真史无前例,又听闻赫连瑜一大早前去请求赐婚,因萱姑娘歇在乾坤殿,任他在殿外立了一早,皇帝竟未召见,众人大哗。因册封所需,何皇后命人查其祖藉,一无所获,婉转与皇帝提了其身份不明,皇帝竟斥何皇后“妒心可憎”,在凤栖宫拂袖而去,更是令众人目瞪口呆。
帝后一直伉俪情深,更不曾给过何皇后脸色,皇帝如此,让众人赫然看清这柔妃在皇帝心中分量,何皇后余威犹在,其势利已不是朝夕间便可拔得,谢皇后亦不可小觑,如今又多了一个柔妃,后宫妃嫔一时人心惶惶。
上官漫怕顾充媛多想,稍稍试探了几句,并不见戚色,这才放下心来。
太子与那柔妃的事情早已众人皆知,更曾经传为佳话,众人又把目光望向太子府,听闻太子闭门不出,亦无任何表示。
棋社开放期间,积下不少银两,均存放在寒爷名下的钱庄,几人暗地筹备,正值用钱之际,便想提些银两,变换成钱票,本来只需寒爷一句话,并不是什么难事,自昨日相见,她越觉不如不见,便亲自去了钱庄。
交了秘匙,掌柜只抬眼瞧她一眼,笑道:“公子一时要这么大的数目,小的还需进去周转。请公子稍等。”转身进了内室。
那秘匙是寒爷亲自交与她,自与别人的不同,因此那掌柜一见之下,不敢拿主意,只让上官漫在大堂里稍作歇息,偷偷报了上去。
林平前来报信,便听道之在里面道:“传闻赫连瑜与昭阳公主婚事将近,那女子与他颇是亲昵,说不定便是那昭阳公主,顾公子既是她的妹妹,自然也是位帝姬,若当真如此,亡国之仇未报,主子需杀了她以泄众人之恨。”
只闻寒爷陡然一声:“够了!”便是挥盏之声,随后一阵静默,道之黑着脸退出房来,林平纳闷不解,那顾公子明明是个男子,怎就成了“妹妹”。本想问一声,瞧见道之的脸色,忙噤声。
忽闻寒爷疲倦的一声:“是林平么?”
他忙答:“是。”
“我倦了,有什么事隔日再说吧。”
林平捧着秘匙,在门外踌躇不定,廊下雕廊画栋上悬着一只鸟笼,也不知什么鸟,叫的人心里烦,林平抓耳挠腮,总觉此事对寒爷来说定是极重要的,干涩开口:“寒爷,是顾公子拿了秘匙到钱庄去银两,数目极大,属下不敢私自允她,前来禀报寒爷。”
门内顿了一顿,许久才道:“进来吧。”
上官漫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大约已经猜到,因此林平前来请她时并不惊诧。一路峰回路转的曲廊幽庭便是寒爷的书房,林平通禀后径自退去。
室内光线晦暗,几缕日光投到绡白窗上,地面斑驳的暗影,逆光中之间一人影盘膝倚坐于矮榻之上,执杯自饮,窗前清凉的光线映着他半张脸,俊美儒雅的脸却流露不曾见过的清冷孤傲,榻下是烧的火红的炭盆,火星四溅,零星几个火星溅到袍角,他却似眼中只有酒,只有杯。
这样的寒爷,让上官漫想起深藏于黑暗中的兽,带着几丝危险气息。
不禁立在门口,动也未动,寒爷突道:“关门。”她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丝紧张惧意,并不迟疑,轻轻关好门,室内顿又暗下来,她步子极轻,走路无声,才突然发现四下里家具摆设均是前朝遗风,心里泛起难言的别扭,忍不住捏了捏袖子。
寒爷缓缓抬眸扫她一眼,往对面扬了扬下巴:“坐。”
她无声落座,矮榻上摆放一张梨花木矮茶几,热水煮酒,汩汩翻滚沸腾,酒香四溢,热气氤氲生雾,隔着水雾看过去,只觉寒爷眉目模糊成了一团,让人辨不清情绪来,寒爷径自取了新杯,为她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