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凤(手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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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是鲁莽之人,定不会做这等鲁莽之事,只身到此,莫非是有所图,她心中暗疑,她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注目的,莫非……陡惊出一身冷汗来,若是那里被他发现,此生她再无后路。
不能让他久留此地。
将那染血的低处拭静销毁,门上打开一条缝隙来,夜色里歪了一人,觉察有人,忙又跪直了,上官漫斜斜倚在旮旯里,随手捡了物件扔在地上,“啪”的一声,立即有人贴在门外问:“殿下有何吩咐?”
她蹙眉,到处都是耳目,将他送出去只怕不易,况已经宫禁,若想出宫,难比登天。曼声道:“没事,不小心打了东西。”那宫女微微迟疑,唯听她呼吸轻微,踌躇许久,才闻渐远脚步声。
顾婕妤刚刚得宠,众多妃嫔虎视眈眈,她不能这种时候冒险,转身进殿。
正撞上他裸着上身独自疗伤,衣裳褪了大半堆砌在腰间,他微微低头,浓密黑发遮住幽蓝眼眸,唯见侧面刀削轮廓,他露齿撕咬臂上缠就的白娟,想是动作极为别扭,身上渗出汗来,汗水顺着精壮劲瘦肌肉蜿蜒流淌迂回腹上,极是野性……曾经的耳鬓厮磨蓦然闯进脑海,她周身发烫,狼狈欲躲,只听他眼也不抬的低声开口:“过来帮忙。”
语气毋庸置疑。
她微微迟疑,暗吐了口气才在床盘杌凳坐了,他一只手极是不便,白娟缠的肥瘦不均,颇是凌乱。她掩住笑意重新给他缠了,边问:“大人打算怎样出宫?”
他低眼瞅着她,离得这样近,深睫浓密,翩翩若蝶,几乎根根看得分明,不禁有些心马意辕:“漫儿倒是盼着我早早离去。”
她用力在伤口上一拍,赫连瑜顿时眉头都拧在了一块,她站起身来用白绢绕过他上臂,广绣层叠拂在他肌肤上,酥酥痒痒,她声音平平:“大人是刑部尚书,请问朝臣与帝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判个什么罪?”
她指尖柔软,袖中拢香,只觉温香暖甜,他眼中含笑,答得一本正经:“唔,若是已私定终身,罪加一等,朝臣重则丢命,帝姬么,却要听皇后的决断。”
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上官漫斜斜睨他,重重系上一个死扣:“临观不想被大人连累,还请大人速速离开。”
只要他想,定是有法子的。
赫连瑜淡淡开口:“若是以前,我的人进入姝璃宫并不是难事,如今姝璃宫人多眼杂,宫外的人一接近,随时都会给殿下和充媛招来杀身之祸。”他缓缓抬眸:“殿下若是执意让微臣离开,微臣也只好强行……”
她翻了脸:“不必!”
赫连瑜慵懒弯唇,笑容倾城:“微臣这几日只怕要叨扰殿下了。”
她气结,旋即红了脸:“你我均未婚配,如此同居一室,像什么样子!”
他只挑眉笑望他,眸中意味分明,两人更为亲密的事情都已做过,却还在乎这个么。她读懂他是何意,只恼羞成怒,暗自压了半晌才冷静下来,依现在情形,只能将他藏在这里,殿外不知多少人等着捏姝璃宫的错处,她怎能将这样的纰漏置于人前。
夜色渐深,困意袭来。
转身倒了盏茶过来,置于床榻中间,瞥见他眸中意味深长,只别开眼自己径自和衣朝里睡去,夫妻同床,常是女子在里,夫婿在外,她并未多想,却习性将在外的位置留给了他。
床盘一柄纱罩宫灯,灯光柔和落在他面上,照见眼中溢出的淡略笑意,低头灭灯,拉了纱帐在她身后卧下,床身本就是一人所睡,躺了两人顿觉狭窄,他气息若有若无拂到后颈上,暗夜里枕畔另一人的心跳声。她心烦意乱,僵着身子动也不动,许久却闻身后呼吸渐沉,竟是睡着了。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二十九)
懒懒翻身,只觉有人呼吸在侧,惺忪睁开眼来,清幽光线透过纱帐柔柔落在榻上,光线晦暗照见另一人侧影,正在疑惑,蓦地对上一双幽蓝眸子,深邃无波,灼亮如宝石,便那样看着她,她惊得身子一颤,这才想起来,昨夜她将他刺伤留宿,两人同塌而眠,想起前因后果,清晨空气清凉,她却莫名热了双颊。
他低低的一声,嗓音尚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唔,醒了?”
她忙转过脸去,只以为有这人在侧,定是一夜无眠,竟想不到睡的极沉。
突想起那碗茶来,转眸去找,四下里锦帐掩映,哪里还有茶水的影子,唯见床畔手边的茶几上空空如也的茶盏,不禁愣了。
赫连瑜的面容在纱帐下俊朗无双:“昨夜渴得很,顺手拈来喝了,该谢谢漫儿的好茶。”
她一口气呛在胸口,咳都咳不出来,冷冷撇脸,却见他斜斜倚在靠枕上,衣摆下修长双腿叠加在一处,并没有起的意思,她倚在床榻内侧,一时进退两难,躺下去不是,坐起来也不是。侧眼去看铜漏,她一向喜欢懒床,殊儿便在巳时唤她用早膳,时辰未到,自然无人前来扰她。
难不成便这样相顾无言,当真是十分难堪的境地。
忽闻殿门外一阵环佩叮当,宫娥内侍多穿软鞋,走路无声,却佩玉环绶压住裙幅,越发显得女子婀娜多姿,皇帝多爱此,宫内一时盛行。
有人轻叩殿门:“殿下。”
因姝璃宫曾是冷宫,无人约束,十几年来,哪些个规矩早已名存实亡,顾婕妤恩宠再现,姝璃宫也褪去冷宫面具,露出华丽面容,却比不得旁日自在了。
她隐约记起来,这个时辰,需去凤栖宫请安的。
宫里规矩,帝姬请安的时辰,使女叩门三声,不起,便可堂皇入室,三声已过,况门外多是皇后的人,只怕下一刻便会破门而入。
她含着怒意瞪向床边好整以暇闭目的那人,他莫不是想让皇后的人捉奸在床么?
却听殊儿声音适时响起:“殿下洗漱由我来伺候,姐姐们先行下去吧。”
回答的宫女语气高傲:“我看你并不懂得伺候主子洗漱的规矩,卯时已过,殿下未起,你倒是怎样伺候的。”立即有人接口轻笑:“姐姐与她计较什么,不过是个执灯宫女,你还指望她懂得大宫女的规矩。”
后面宫女掩口偷笑,声音极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你看她穿的那身衣裳,红衫子配个杏黄裙子,村妇似的。”
殊儿定是急了,一时竟未说话,上官漫听得也奇,殊儿向来穿的素净,今日怎穿着的这样浓重,虽是这样,却也不能让旁人欺负了自家人去。
忽听身畔一声轻笑,赫连瑜缓缓起身下床,让开路来,踱步走至窗下,他一手包了白娟吊在颈上,另一手背在身后,晨曦光线弥漫淡淡青色,只将他背影衬得柔和。
锦褥之上,他睡过的地方微微塌陷。
上官漫轻轻别眼,径自取了翟衣穿套在外,殿门打开一个巧妙宽度,让外人难窥室内,宫女们见上官漫穿戴整齐踏出殿来,一时皆愣,她微微抬眉:“还不带路。”
宫女捧着金盆湿帕尴尬忙答:“是。”狼狈撤了,上官漫往一侧轻轻一扫,果见殊儿一声不吭立在一侧,面色微红,想是方才恼羞成怒。
她略略打量,浅色紫红的右衽小裳,宫女不能穿绯穿红,唯贵人不喜的紫红可穿戴,殊儿穿在身上,倒是衬得肌肤莹白,腰间同色绶带,下着淡黄长裙,因是极淡,两个配在一处,并不觉突兀,倒是那宫女夸大了,即便如此,殊儿穿这种鲜艳衣裳还真是少见。
未至凤栖殿,那边已经传过话来,何皇后身体不适,便免了见礼,让帝姬妃嫔们自行散去,路遇吴婕妤,见了她便笑问:“顾充媛可是安好?”
上官漫客套答着:“婕妤挂心,母亲进来恢复的不错。”
吴婕妤有着同耀阳一般皎如明月的脸庞,笑起来颊边梨涡浅浅,让人觉得容易亲近,上官漫倒也不反感,闲聊几句,吴婕妤一双眸子温柔瞧她:“正好闲着,不知能否去顾姐姐那里坐坐。”还未等她婉拒,耀阳兴高采烈:“好极好极,我最喜欢去临观姐姐那里。”笑容雀跃灿烂,让她一时硬不起心肠拒绝。
顾充媛对吴婕妤似也是喜欢,吩咐了罗姑在那树下搬了躺椅,两人便在那里闲聊,上官漫与耀阳陪在一侧,时不时便说上几句,倒也融洽。
说起今日何皇后身子不适,吴婕妤突笑了:“姐姐真当是那位身子不好。”她轻轻往四周一扫,宫女都被上官漫遣到远处,这才压低了声音笑道:“听说那位大人病了,昭阳要出宫探病,将那人搅得头痛,哪里还顾得上咱们这些个去请安的。”
罗姑不自觉扫了上官漫一眼:“婕妤说得可是那位赫连大人。”
吴婕妤捂唇笑道:“可不是,大张旗鼓的去探病,却被人不冷不热的挡回来。”
罗姑讶异:“昭……她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挡回来的。”
吴婕妤笑道:“你知人家怎说得,只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请回吧。她再硬闯,就失了矜持,不得不回来。”说完,众人均笑。
罗姑笑罢感慨:“奴婢只当那位大人对她有几分真心,如此看来,也算不得真。”话音落地,竟是沉默了,吴婕妤朝耀阳看了一眼,低低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给耀儿寻一门好亲事,转年她便及笄了,帝姬的婚事均有皇后把持,也不知……”她顿了顿,不再说下去,众人却已意会,何皇后对她母女二人颇是忌惮,又怎会好心的让她嫁个好人家。
顾充媛却也是轻轻一叹。
叹息携着愁绪如缕漫入心房,上官漫身子一僵,转身便走,耀阳笑嘻嘻跟上来,只听身后吴婕妤又道:“听说,谢贵妃也在替华阳张罗,似是已经挑好了,反而华阳不愿意,天天闹呢……”
耀儿的声音清脆甜美:“临观姐姐,听说室如其人,耀儿好想看看姐姐的屋子是什么样子的。”
听安万善吹筚篥歌(三十)
这怎么行,若是被耀阳知道她室内藏了赫连瑜,宫内便都知道了。 正欲拒绝,忽就恶意冒出来,他一直所向披靡,倘若放耀阳进去,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躲得。似是看到他东藏西躲的狼狈样子,眉宇眼角都掩不住笑意,道:“好。”
耀阳见她神情愉悦应了,竟是受宠若惊,对她越发亲近,仗大胆子笑嘻嘻揽了她臂弯,她倒也没有拒绝。
推门之前,音量略高:“进来吧。”耀阳左顾右盼,自然察觉不出她的故意提醒。
因是偏殿,内外室并未隔开,只安装了雕花月洞门将殿内分成三段,正对殿门的一张条案,其上一对青花瓷瓶,两侧放置玫瑰椅,殿中央一鼎镂空的金猊熏炉,袅袅有余烟溢处,北面是放置床榻的歇息去处,之前放置一张屏风用以遮掩内室,伤赫连瑜那次连带毁坏了,便只余了骨架,内室的青纱帐架子床一览无余,定是藏不住人的。
南面便是小书房,窗下安置桌案、文房四宝,南墙的博古架上塞满书籍,似能随时跌落下来,下侧一张罗汉床,中间摆了小小茶几以及未下完的棋局。
这里也是藏不住人的。
她蹙眉,他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心突就一空,莫不是……走了不成。
耀阳似是看到什么好东西,提裙就往内室跑去,她再也无心跟随,兀自在哪里发起呆来。
腰身蓦然被人握住,又一拽,她踉跄退到雕花月洞门狭窄内侧,幔帐垂下的金色流苏在光可鉴人的砖面晃得光怪陆离,身后人气息灼热,隔着衣裳,相贴的身子亦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