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离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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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深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孩子脸上,不再理睬他。
这天夜里,孩子又闹了,啼哭不止,声音低哑了。
夏林,弄点牛奶喂喂吧。
夏林弄了一点儿奶粉,女儿根本不吃,闭着眼睛哭。
田冰叶的孩子一直很乖,睡得很香。她的奶水孩子都吃不了。
婆婆过来抱去了孩子。
过了一阵子又把孩子给抱回来。蓝晓深就觉得很不安了。
婆婆说,这小丫头,精得很呐。刚开始喂她,小家伙是逮着奶头就**,可是吃了几口,可能闻着奶香味不同,就再也不吃她婶娘的奶水了。
但也就是这件事情,让蓝晓深乖乖地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交给夏林。
你拿给爸吧,让他去办出生证明去。
夏林嗯了一声,拿着了。
婆婆在旁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一块石头终于被亲情的水穿透了。笑眯眯地问蓝晓深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给孩子起名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按照夏家的家谱,在“丹”字辈上。有了大孙女丹羽,爷爷说,孙儿的名字应该比儿子海还要宽广,叫丹洋。蓝晓深给女儿起了一个名字叫丹翎,希望是他们爱情鸟身上最亮的羽毛,永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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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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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丹翎,晓深最终决定回家。他们一家都不是很疼爱丹翎,如果没有妈妈在身边,孩子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为了孩子,她不再去想自己的委屈。
蓝晓深去了一趟超市。她买了米和油,还有小小的锅,她要另起炉灶。不知不觉地买了好几大袋的东西,车子没法骑了,她艰难地用身体支撑着车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轻轻重重的声响,走到那个小区时,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小区的位置,在繁华最深处。蓝晓深家的房子在小区的正中央,六楼。她推车走进小区,看着她家的那幢楼,内心有一丝抗拒,走得很慢。她明白可以迁就任何人但生活却不会迁就自己,可是你还得迁就生活,因为你还没有一双可以飞上生活屋顶的翅膀。
她看着夜空,小城的夜空很美,黑漆漆的天穹里可见闪耀的星星。她看向自家的窗口,有灯,可是她明白,不是为自己守候的灯。曾经,她最喜欢站在飘窗前,看孩子们在花园的绿阴花丛中追逐嘻闹,从秋千上传来的笑声能惊飞几只养熟了的鸽子。
她的脚跟处钻心的痛,想来是走得太久的缘故。到了家门口。买的东西太沉,每上一个台阶,她都感到一阵虚脱。
蓝晓深气喘吁吁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很热闹。“虾将”们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她进来,一起涌过来,看看她买了什么东西,那么多。
孩子们是单纯的,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电视上面那四个天线宝宝在那牙牙学语,四个孩子丹羽、丹洋、丹翎,丹妮分别成了天线宝宝中的四个角色,希希,拉拉,小波和丁丁。
蓝晓深放下手中的东西,抱了抱丹翎,妈妈回来了。
每个房间都有人。每个房间的人都因她的回来,而沉默着。她家是四居室的跃层。楼上楼下很多房间。公婆住在主卧,她和夏林还有女儿丹翎住主客,套着一间书房。楼上的房间几乎从不空着。
公公夏新年退休后带着两个儿子还在雁归港做生意。一家人经营着一个叫做“洋洋”的饮料厂。
以前,只有蓝晓深和婆婆带着夏家孙子辈的四个孩子在这里住。她要是上晚班的时候,婆婆一个人就得接四个孩子回家。
路上的交警和小区里的保安经常会看见一个穿戴得并不光鲜但是很合体的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推着车,车前面的篮子里坐一个,车后面的坐椅加长了一些,坐两个。两个还会打架,谁也不让着谁。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公公就决定让大儿媳妇和女儿干脆买断工龄进城带孩子上学。田冰叶和夏海精于算计,进城后也没有买房子,暂时就在蓝晓深家住着,用公公的话说,反正有的是房间,大家住一起省了许多花费。
一晃四年了。下半年丹翎和丹洋要上小学了。
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四年多。
这样乱乱的生活她已过了四年。
她还能再过四年这样的生活吗?
她今天回来了,还得过这样的生活。
蓝晓深提着自己现买的所有日用品,把它们放到书房的阳台上。那里可以做一个临时的储物柜。
夏林躺在他们的床上看电视,看见她,望了一眼,没说话。她也没有理他。
孩子们玩累了,各家带回各自的房间。
晓深将书房里的沙发床放了开来,哄睡了丹翎。
夏林在卧室里看电视。他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蓝晓深睁开眼睛,背对着他。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和女儿。过了一会儿,他又回到了卧室睡觉。在他睡下的那一刹那,蓝晓深坐了起来。
她的文竹早就枯萎了。
金鱼缸里也空空如也了。
玻璃瓶里那几根转运竹开始枯黄,露出折朽的病态。一些鲜活的东西都开始变成空,空的鱼缸空的花瓶还有蓝晓深越来越空的心。
她觉得心田干旱了一般,要失火。
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晓深起来为丹翎穿好衣服,带到粥店吃早餐,然后送她去幼儿园,自己去上班。晚上回来蓝晓深开始独自做饭。大多数的时候,自己想吃什么做什么。丹翎还小,她跑到奶奶做好的饭桌上吃几口,再跑到妈妈的饭桌上吃几口。
蓝晓深孤独地在书房的一隅吃饭,她的目光追随着女儿欢快的身影。餐厅里不时传来夏家一桌人的对话声。只要丹翎是快乐的。她愿意从此不知道欢笑是什么,愿意在一个家族胜利的眼神中过活。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自问,那么现在,她是谁?
日子就这样在冷战中过着。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进行冷战时,她一般会胜利。当一个女人和一个家庭进行冷战时,她多数会逃离。
她对着镜子洗漱,镜子里的女人对她冷若冰霜地。她挑了眉毛看着她,她也冷眼看着她,直到厨房的微波炉传来叫停的声响,她才和镜中的自己停止敌视。
她是怀着一种要告别的心情在生活。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将一块染了色的布,泡到消毒草制成的水液里,彻底地漂白干净。她是认真的,并非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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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蓝晓深回家没多久,五月花商场就停业整修了。而邬眉也离开了她们共同生活的小城。
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城市,厦门。那个听起来很美的城市对于蓝晓深来说,犹如天涯海角般的遥远。那天,她去为她送行。
邬眉对她说,晓深,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房子还有几个月的租期,钥匙你留着。
那租期到了,这里的东西怎么办?晓深问道。
邬眉叹口气道,晓深,你为了丹翎忍受着那样委屈的生活。可是,生活不是忍着过的,不是我乌鸦嘴,你迟早还是会走出来的。到时候这个地方或许是你暂时的容身之地啊。
蓝晓深接过钥匙,鼻子一酸落下泪来,邬眉,在外不比在家,自己要多加保重。
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远走天涯,相信我会很幸福的,晓深。
蓝晓深知道她是跟着那个已婚的男人私奔,可是现在都是地球村了,他们能逃到哪儿去呢?
邬眉说,这个是我们公司老总的名片,你拿着。等租期到了,你帮我去办一下退租手续。如果离婚遇上困难,你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谢谢。晓深说,你别操心我了,自己的事情多留个心眼。
晓深,邬眉叹口气,黄彬就在商场的对面,有事也可以去找他,大家朋友一场,相信会照顾一点的。
晓深的眼泪就要出来了,只是点头。
邬眉说,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有丹翎呵。
你也是,多保重。蓝晓深说。
邬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说,车来了,我得去车站了。保持联系啊。晓深。
嗯。一路顺风。
晓深上前紧紧地拥抱女友,离别的泪水从她们的脸上滑下来。
两个人提着行李下了楼。
计程车里坐着蓝晓深熟悉的一个人,她的上司寒波。蓝晓深吃惊地愣在那儿,直到邬眉上车跟她说再见,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汽车,蓝晓深难以相信那个对女同事一般很冷漠的寒经理会是一个和女人私奔的男人。
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世事如此难料,她对生活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把邬眉给的钥匙放进了包的最深处。打车回家,司机是个寡言的男人,生得大众相,就像晚上街上任何一盏灯,融入灯海转眼就想不起。
晓深不看他,看街上的灯火阑珊。
邬眉走后,蓝晓深的生活更简单了。她在那个怪异的家庭环境里居然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夹缝。
夏林和她似乎过得很平静,各自有各自的消遣相安无事。她吃自己做的饭,接送丹翎去幼儿园。闲的时候她就写写喜欢的小说,书房外一家人热闹的麻将声她也能充耳不闻。
这天,她接着丹翎回家。来到信箱架边停了下来。信箱里面有一本某文学期刊的杂志,上面有她的一篇小说发表。她疲倦地笑了。疲惫了一天的身心像是喝了一杯好茶,滋滋润润的。
她的新小说《独自开窗》就在这种苦闷的情绪中开始成长。
蓝晓深这个三十岁的女子,看着那四个字,潸然泪下。
白天,她是一个独立孒形的女子,在黑夜的咽喉里发出申吟,那时候,精神的孤独是无奈的。她却是一个希望把孤独变成幸福的女子,她用文字充实自己每一个孤寂的夜晚。
蓝晓深的文字感觉还很青稚,对它总是紧张无力冲撞不起,但是却又作践般地欲罢不能。
她在网上的一些论坛做写手也有一段日子了。网络这个大草稿纸,让她过足了倾诉和编造的瘾,有一阶段,她甚至是着迷,机会也曾经在她面前晃过一晃。
有一次,一个自称是书商的人找到她,说是要出一套《是美女不是作家》的丛书,选了她的小说,问她愿意不愿意,合同写明无稿酬。为此她还专门和另外几个写字的女人一起去了一趟南京。
蓝晓深一直记得那次行程,网络上的美女作家不过是男人们最爱调侃的用词罢了。那随便往你头上安的叫法,真的让你汗颜。此等姿色也可称作美女,唯恐世面上所谓的“恐龙族”们都会不服,现实中,这些所谓的美女大多数成了生活中的“霉女”。
但那次南京之行,晓深倒是认识了两个书商,大胡子的胡秦后来失去了联系,不怎么长胡子的江歌却有点儿缘分,一直保持着联系。江歌不讨人厌,话不多,笑眯眯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温暖。后来《是美女不是作家》的丛书没有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她的小说《独自开窗》刚在网上连载不久,江歌就联系了她,鼓励她好好写下去。蓝晓深心里觉得很温暖,其实她只是一个寻找温暖的女人,就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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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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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五月花商场的老员工联名**的事件,蓝晓深可能会在自己的蜗居状态中生活得很久。
那天是周末,她不用送丹翎,晚上睡得迟。早上把联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是秦薇打电话叫醒了她。
蓝姐,你在哪儿呢,我们到处找不到你。
晓深方才猛想起今天早晨有一场重要的集体活动来。原来五月花商场被阳光广场兼并后,一些老员工被迫买断工龄下岗。那些为商场奉献了整个青春花季的女人,就像是被清理出去的残枝败叶。对待遇心有不甘,便联合起来到商场门前讨个说法。
蓝晓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