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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但愿人长久-第40章

小说: 但愿人长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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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儿负责主厨,杨帆自告奋勇打下手,不过半个小时,他被可儿给轰了出来,洗个青菜,菜梗上泥沙清晰可见;切个土豆丝,根根粗过手指……可儿实在是忍无可忍。赵永年笑着向杨帆连连招手:“小杨,来,过来坐,既然被人嫌弃了,你正好落得个清闲。”
  张岚进入厨房接替副手的位置,她一边娴熟切菜,一边低声对可儿说:“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你们现在是学生,关于孩子的事情,我和你赵叔叔不会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妈妈和姥姥,但你们自己总得有个打算。”
  可儿正在煎鱼,油烟熏得眼眶泛红,机械的把鱼翻来覆去,说:“阿姨,我知道了,我们会处理好。”
  “你一向聪明,我相信你自有分寸,”张岚叹气:“如果换一个时间,这应该是一件喜事,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能力去照顾别人。”
  可儿点点头,顺手把红烧扁鱼的调料倒进锅里,烧红的锅发出“滋”一声,浓郁的香气溢满整个厨房,可儿却被呛得鼻梁发酸,扭过头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她走出厨房去找纸巾,看见杨帆在削苹果,眉目低敛;修长的指灵活晃动着水果刀,片刻功夫,苹果皮不间断的被整串削了下来,他把苹果一剖为二,分别递给姥姥和妈妈:“姥姥、阿姨请吃苹果。”
  两位长辈笑咪咪接过苹果,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可儿家的两位长辈何止是喜欢,简直是一见到杨帆,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也是,在妈妈住院这段时间,杨帆鞍前马后的打点一切,还要时时照看着可儿,不肯让她受一点累,这一切不仅让姥姥和妈妈对他欢喜不已,也赢得了赵家夫妇的好感。
  吃晚饭的时候,可儿向赵永年和张岚敬酒:“赵叔叔,张阿姨,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照顾着我们一家,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有所求,可是、可是……”
  “可儿,”张岚柔声抚慰她:“邻里乡亲,多年的老朋友了,相互照应一下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放心回学校去就是了,家里的一切有我们呢。”
  杨帆也向赵永年夫妇敬了一杯酒,不多说客套话,一杯喝到底以示诚意,乐得赵永年呵呵笑:“这小伙子实在,我喜欢。”
  然后,杨帆拉着可儿去向姥姥和妈妈敬酒:“姥姥,阿姨,请你们放心把可儿交给我,我会对她很好,让她一辈子幸福,我也会和可儿一起好好孝敬你们。”
  多年不喝酒的姥姥巍巍战战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急得可儿连忙拍抚她的背心。妈妈病中不能喝酒,拿起代替酒的白开水慢慢喝下,眼底泪光闪烁。
  可儿目不转睛看着杨帆,幸福近在咫尺,却可望不可即,华萱芷的意思很清楚,孩子和杨帆,前程和尊严,她只能选择其中一条路,否则将一无所有。他这样待她,她应该相信他的,然而,没有了自我,她会是谁?
  杨帆附在她耳畔:“虽然我秀色可餐,你也没必要垂涎三尺吧,这么多长辈面前,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挨得太近,他的嘴唇几乎碰触到她的耳垂,醇酒的清香沁入鼻端,熏得她也薄有醉意。
  察觉长辈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他们这一处,可儿大窘,慌忙推开杨帆,大家很识趣的转开了视线,在他们眼中,她看到了欣慰,他们认定他是她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可是这样的良人,她终究是要辜负了。
  小县城里的人喜欢热闹喜庆,虽然只是阳历年,仍然有不少人放烟火,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起拥到平台上看烟火。大朵大朵的礼花在夜空里绚丽绽放,照亮了大半个县城,漫天灿烂的焰火下,可儿拉起姥姥和妈妈的手与自己的手交握在一起,“日子会越过越好,你们要好好的,给我时间,等我回来……”
  杨帆急于赶到深圳去面试,可儿马上要应付好几门课程的考试,元旦当天,他们起程返回北京。前段时间处于忙碌与忧虑之中,可儿没有妊娠反应,现在空闲下来了,身体反而变得娇气,一路上她害喜得厉害,幸好有杨帆,他体贴细心的照顾她,让她觉得安心。
  对面卧铺的一位大娘夸奖:“小伙子真懂得痛媳妇,你媳妇有福气。”
  杨帆笑嘻嘻:“是我有福气,媳妇怀着我的娃娃呢,我当然得多痛她一些。”
  可儿白他一眼,红着脸转过头看向窗外,铁路两边的山石树木、村落湖泊飞快掠而过。杨帆搂住她,让她舒适靠在胸前:“我坐火车去找你的时候,一路上也常望着窗外,看见每一道景致从眼前后退,我就觉得离你又近了一步;现在我们在一起,每过一道景致,我们就又过了一个难坎。”
  窗外的景致飞掠太快,可儿看得眼睛发酸,赶紧闭上了眼,他以为他们向着美好的未来接近,她却已看不见未来。
  杨帆说:“可儿,最难过的坎,我们扛过去了,相信我,以后一切都会好。”
  另一辆火车交错而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可儿问:“杨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等我吗?”
  “什么?”他听不见。
  两辆火车交错而过,四周的声音又变得清晰,杨帆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她转身反抱住他,“我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他目瞪口呆,大概是被吓到了吧,多么恶俗的表白。可儿羞愧,火车上还有别的人,她顾不了那么多,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采取鸵鸟政策,不闻不问不看。半晌,她听见他在耳边轻轻说:“我也爱你,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
  他们第二天下午才到达北京,下了火车,杨帆先去买好次日前往深圳的火车票,他的两个面试,一个时间安排在元月五号,另一个的时间安排在元月八号,他必须在五号之前到达深圳。
  当天晚上,他们回到小公寓居住,因为决定了要退租,可儿对房间里的一切分外眷恋,这里是她和杨帆短暂的家,开始于此结束于此。
  杨帆显然有着和她相同的眷恋心情,默默打量四周,最后,说:“可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稳定的家。”
  他抱着她坐在窗台上看夜景,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边一盏孤灯,一缕清寂的光冷冷照在窗台上,冬夜凛冽的风尖啸着从窗外刮过,光是听在耳中,便让人陡生寒意,可儿往杨帆怀里缩了缩,以后没有这个温暖的怀报,她该如何渡过冬天的严寒?
  这样想着,她不由仰起脸,再一起问出心中隐藏很久的话:“杨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等我吗?”
  “离开?”他抓住她的双肩,把她从怀里推开一些,盯着她紧张问:“为什么离开,你要去哪里?”
  “我是说如果,”可儿温柔的笑:“如果有这么一天,你可以等我吗?”
  杨帆捧起她的脸,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认真看她,清冷光影里,他秀气狭长的眼中似乎也映射出冷峻的清辉,许久,他说:“只听过望夫石,没听过望妻石,难道你要我开这个先例?”
  可儿沉默着。
  他重新把她揽入怀中,“看过《东邪西毒》吗?”
  可儿不解的摇头。
  “里面张曼玉说了这样一句话: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我许给你一生一世,如果你仍然能狠心的扔下我离开,那么,我为什么要等你?”
  他低头缠绵的吻她:“可儿,千万不要走,一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答应我,永不要离开。”
  沉溺在他的温存里,她迷迷糊糊找不到理智,顺应着心底最真实的意愿,脱口而出:“好的,永远不离开!”

    刻入骨髓的痛(6)

  第二天一大早,杨帆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可儿坚持要送他上车,临别时,他用力拥抱她,“等我回来!”她贪恋的回抱住他,不舍得,真不舍得,这一撒手,再回首,只怕已是百年身。
  列车员催促:“马上开车了,快点上车。”
  最后一刻,杨帆才跃上车,一个在车上,一下在车下,缓缓合拢的车门,隔断了彼此胶着的视线。
  火车鸣笛启动,开始时,缓缓行驶,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越远,可儿孤伶伶站在站台上,凝望列车远去的方向。冽冽寒风如刀,刮得脸颊生痛,冬天里的北京要比家乡寒冷许多,她裹紧大衣,迈起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出了车站。
  一辆轿车轻缓滑行到身前,可儿打开车门坐进去,车子里暖气十足,但她还是觉得冷,抱紧双肩,微微发抖。
  华芷萱倒了一杯热果汁递给她,“出国留学的相关手续基本办妥了,只差面试这一关,我先送你去大使馆,面试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面试完毕我再接你去医院,你看行吗?”
  可儿低垂眼帘,点一下头,车子行驶得十分平稳,果汁在杯子里没有一丝晃动,她双手握紧杯子,冻得麻痹的手指籍由杯面的热度来取暖。
  华芷萱瞟一眼她苍白的脸,轻言善语:“你别担心,负责手术的是一位资深妇科医师,不会让你的身体受到太多伤害,更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如果——”可儿微微抬一下眼,扇形的长睫毛随之轻轻翕动,声音有点沙哑:“有朝一日,我能到达和您平起平坐的地位,您还会反对杨帆和我在一起吗?”
  华芷萱笑:“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你认为我还有能力阻止你们在一起吗?”
  可儿靠向椅背,疲倦的闭上眼,“我想休息一会儿,到了大使馆,请您叫我一声。”
  破釜沉舟,现实容不得回头,可儿不能给自己一丝犹豫的时间,怕只怕稍有间隙,她就会不管不顾,哪怕身后万丈深渊,也要回头,拖着亲人一起跌入永无出头之日的深渊。顺利通过了大使馆的面试,她紧接着跟随华芷萱到达医院。
  小小的一个人流手术,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可儿躺在手术台上,清晰感受到冰冷坚硬的器械探入体内,一个幼弱的生命在痛楚中无声无息消失,分不清那是她的痛,还是她孩子的痛,只是这样的痛楚深深刻入了骨髓,在今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让她刻骨铭心的痛着
  手术结束后,可儿被送入特护病房,华芷萱说:“我已经付足了七天的费用,饮食生活方面,刘婶会来照顾你,你安心在这里休养身体,不要为了和我赌一口气,而伤害你自己,要知道,无论你将来想实现什么大志向,一个好身体是最起码的本钱。”
  可儿虚软无力的躺在床上,原本就苍白的脸,在手术后,更透出一种青灰,“或许,我该对您说一声谢谢!”
  华芷萱摇了摇头,“只希望你少恨我一点就好。”目的已经到达,她却不见得有多高兴。
  可儿紧闭着眼,似乎倦极入眠,华芷萱在床边默默站立片刻后,放轻脚步向室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可儿说:“我不恨你,无论如何,是您救了我妈妈,这份恩情,我会还给您。”
  华芷萱略略停顿一下脚步,随即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房门。
  仿佛被摒弃在整个尘世之外,寂静的房间没有一点生的气息,可儿用被子紧紧裹住全身,仍然觉得冷,血液似乎渐渐冷却,最终将凝结成冰,她颤抖着蜷缩成一团,寒意渗透心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儿迷迷糊糊听见轻微的“悉嗦”声,从被子里探出头,一个眉目可亲的中年妇女正提着保温瓶和水果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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