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全文+番外 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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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有人不爱吃肉,净爱吃菜?她皱着眉头看了会儿,抱怨说:“苦。”
梁诚不说话,眯着眼睛叼着烟,抬了抬下巴。
和谐社会,只手遮天?她很不情愿地夹了一筷子,把菜叶塞进嘴里慢慢嚼,菜梗就耷拉在嘴边。她偷偷看梁诚,没想到他也正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专注和温柔。庄严迅速低下头,把菜梗一点点咬进了嘴里,原来,做过了,也还是会脸红。她慢腾腾地夹起最后一根芥蓝,嚼着嚼着,突然笑了。
“傻乐什么呢?”他旁若无人地揉乱她的头发。
她仍旧笑着,眨了眨眼睛,“主任,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说的就是您这种吧?”
梁诚瞪了她两秒,拉上她的手,笑着看向了别处。
他领着她穿过校园,走出校门,她还记得这掌心的温度,他的手心还是会出汗,湿湿的,跟她纠缠不清。
车上,的哥一个劲儿的从后视镜里瞄俩人。
“师傅,有事儿?”梁诚问。
“没有,职业习惯,就好分析分析客人。”
“那您看我们俩……?”他又问。
“还真不好说,我本来觉得像搞对象的,要不就是俩口子新婚,这手打上车一直就没松开过,可是您上来就抱怨‘走出两站多地才打着车’,我就犹豫了,这要真是搞对象的,别说两站了,打首都走到天津都嫌近。您二位在一块儿起码五六年不止了吧,感情真好。
后座上的俩人眼神交流一记:这是散落在出租界的隐士。
到了公墓,两个人来到尹航墓前。棱角坚硬的灰白色墓碑上有他的生卒年月,还嵌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少年微笑着,看着他们。
把墓碑擦拭干净,梁诚牵起庄严的手对尹航说:“我喜欢上的那个,就是她。我带着她来跟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谅我们,不祝福我们,但是我跟你之间,怎么都不会变。”
他转过头,看着她:“要是所有人都不原谅咱俩,怎么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领她去见父母,也不知道要是碰上尹默会怎么样。
“他们……总能留我个活口吧?”庄严仰头问。
“能,有我呢。”
“那就行了。”
梁诚又问:“你怕不怕遭报应?”
庄严回答:“怕。可是,打从娘胎里出来,谁还打算再活着回去呀。”
“没那么严重。”
“那最好。”
梁诚接着问:“要是离开北京,去S市当人民教师,你愿意吗?”
“不会粤语,问题大吗?”
他不答,而是问:“有人比你大九岁,有人可能突然残废,行吗?”
“有人连折寿都不怕了,我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梁诚笑了,你,就是那个祸!
他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我是想当着尹航的面跟你说……跟我走,我娶你。”他没有再用询问的口气,他下的是命令。“庄严,我……”
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接起来,听到最后,边说边笑:“我在公墓,替你通知尹航,他有侄子了。拳头儿,那不是我干儿子,那是我恩人,你们家三口都功德无量,晚上带个人过去见你。”
他挂了电话看着这个让他误入歧途的姑娘,她仰着头看着这个在坟地里跟她求婚的男人,他笑着,和她对峙着;她等着,等他说完“我爱你”。
(三十二)正果,后篇
从那天到这天,又发生了好多事情,但是这些,对于他们来讲,已经不重要了。
“诶,你那天看见我的时候什么感觉?”
“您都问了好多次了。”
“你老不老实交代。觉得见着鬼了?”
“觉得见着他还不如见着鬼呢。”
梁诚笑了,她还是不肯告诉他。
从那天算起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他们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日子再平静不过,虽然还有不被原谅和离乡背井的无奈,可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受宠若惊般的感恩。生活简单的重复着,每天有人帮他挤好牙膏,烫好衣服;有人陪他吃饭、看电视;有人陪他说话、陪他笑;有人跟他摸来摸去,相拥着入眠……偶尔,会搭配些小情小调小忧伤,小打小闹小疯狂,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离厌倦还很远,很远。
“主任,要是那天咱俩没碰见,怎么办?”
“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梁诚伸手弹了她一个脑锛。
“真暴力!”庄严往后躲了躲。
他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拿胳膊圈着,带着她的身体轻轻摇晃,“谁让你非说这么吓人的事儿。”如果一生都遇不上那样的一次成全,他们该怎么办?
“揉揉。”她仰起头。
他没有去抚摸她的额头,反而惩罚性地揉乱了她的头发,满意地停下手,低头问:“下次,跟我一块儿回家吧?”
“啊?”她靠在他胸口,一脸为难。
“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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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外边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有一点儿冷。
“你怎么又把我拖鞋穿走了?”
“待会儿还您,我找U盘呢,找不着礼拜一没法给学生上课。”
梁诚趿拉着她的小拖鞋,拄着手杖走过来。
庄严抱怨:“怎么哪儿哪儿都是打火机啊?您下回都搁一堆儿。”
“是不是让咒儿叼走了?你慢慢找,电脑里不是都存着呢吗,拿一别的U盘不行么?那么些呢,非认那个!”他叼上一根烟,看见蹭痒痒蹭得欢快的咒儿,越看越觉得它嫌疑最大,伸手往家居服的兜里摸打火机,掏出来看看,皱了下眉,“……操!不是我搁的啊。”
“……还赖咒儿。”庄严接过U盘,插到电脑上,一手支着桌子,一手点着鼠标找文件。
“我怀疑是你成心放我兜里的。”他把手杖立在桌边,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又像调侃,又像道歉,“酒我戒了,肉也没你吃得多,这两天别是琢磨着烟也不让我抽了吧?庄严,我可好言相劝,这要都戒光了,再戒就是你了。”
她收好U盘,回头瞅他,报复性地笑了,“您早上那遍药还没喝呢。”说罢,转身去了厨房。
“先把鞋还我!”
热好药,庄严端起碗抿了一口,苦得直皱眉,觉得温度差不多了,端到梁诚面前。
“我看着它是真犯愁,要不……喂我?”他说完,自己就笑了。
“一口一口的更苦,憋口气,一仰脖的事儿。”
“喝完就给你丫个舌吻!”他就着她的手,愁眉苦脸地把药喝了。
“漱漱。”庄严把水杯塞进他手里,端着空碗去了厨房。回来时,不声不响地靠着梁诚坐下,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腿上,轻轻胡噜。
“下次去廖老那儿,让他给你开张治缺心眼儿的方子,药也瞎喝。”
“您觉得还有治?”她笑笑,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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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过去了,暮色里,他把爱人搂在怀里,拉着她细细的手指把玩。锅里蒸着一条鱼,冒着热气儿。咒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溜达进了厨房。
恍惚间,梁诚觉得这些年就如同做了一场梦,悲悲喜喜,起起落落,总算梦醒之后,梦里的人陪在他身边。他拿下巴蹭着她的头发,小声说:“扁豆和丝瓜的架子我都搭好了。庄严,这院儿里就缺一棵西府海棠了。”
“缺什么?”
梁诚看着她,勾着嘴角笑。
【正文完】
………
番外 (一)
我是咒儿,这个家里的一分子。
一年多以前,梁诚去机场接庄严的那天,我正在家里闹情绪,因为他扔了一件我心爱的玩具,说是太脏了。按理说,这个男人磨叽了六年才把心爱的女人领回来,对待我的玩具不该这么干脆利落的。他们进门的时候,我没打招呼,对着沙发生着闷气。
庄严放了行李,走过来哄我:“咒儿,这是跟谁呀?”。
我不理。
她摸摸我,“见过装死的,还没见过装死不瞑目的呢。”
我正亮了爪子要呼搭她,却见一件崭新的玩具递了过来——真让我下不来台。
庄严来了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的男人除了“梁诚”以外,还有另外的名字——“主任”。女人就是那样吧,会给她们喜欢的男人一个爱称。庄严也喜欢我,我确定。
从前,梁诚老是心事重重的,他每天回来得都很晚,经常忘了给我换猫砂。现在,我的事情都是庄严在打理,她很细心,从来不忘。我喜欢让她拿着猫粮一粒一粒地喂我,还常常吃着吃着就跑了,她就跟在后边,一边喊我“孽畜”,一边求我好好吃饭,我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灯光洒满头顶,屋里飘着饭香,梁诚在她身边,看着我们坏笑。
再有就是,主任再也不会有事没事的抓着我去洗澡了,比起洗我,他更爱洗她。有一次,庄严进浴室收拾瓶瓶罐罐,我讨好似的一直跟着她,卧在浴缸前的脚垫上装可爱,舔舔爪子,舔舔毛。后来,梁诚进来了,开始往浴缸里放水。我吓得胡子都立起来了,对着浴室的门叫嚣:“放我出去!”他居然真的开了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心下疑惑间,我蹿出浴室,在门口蹲坐着,侧耳细听——最终,庄严被搁进了浴缸。
这段日子,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大事小事不计其数,我都懒得去数了。唯独冬天的那次,是例外。梁诚在我面前树立起来的大男人形象,不容易啊,那一个晚上,毁得差不多了。
那一天,寒流袭击本市。庄严吃过午饭,回学校上课,出门前,快递送了个包裹来,是一本书。她看了看,没多想,随手把它放在了玄关的凳子上。
梁诚下班回来,毫无悬念地看见了那本书,大约是怕她找不到着急,连鞋都没换就拿着它去了写字台。他随手翻翻,书里露出一张字条:
一定要选不再伤你心的,只要你觉得挑得对,那就好了。
祝你幸福,快乐。
耿霖川。
书的勒口处有作者的照片和简介,那是一个目光温和,五官极有魅力的男人。
梁诚没有动那张字条,把书合上又放回了原处,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去了院子。他的样子像是很怕呆在没有庄严的屋子里,明知道外边冷,也硬是要出去。
我本来还想跟上,结果风把门吹得“哐当”一响,屋里屋外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梁诚背风站着,把目光锁定在天空的一角,看起来很平静,身体却是紧绷的。他点起烟,深深吸了一口,在口鼻间含了很久,才缓缓吐出去。那种若有若无的不安怕是不能靠烟来抵挡的吧。
以我这几年对梁诚的了解,他对耿霖川未必是嫉妒和敌视,但要说乍见这么一张字条之后,心里不揣测,完全没疙瘩,假的。他大概是突然觉得自己黯然失色了;或者是一时间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那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也有可能,他在想,他确实让她伤过心。
门响了响,我知道是庄严回来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厨房,换了衣服,才想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看了看目录,随后,便轻易地发现了那张字条。犹豫片刻之后,庄严还是将那张纸团了,扔进了垃圾桶。她拿着书走去书柜,抬头看见了院子里的梁诚,被他无声的出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