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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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昌伯家里吃过中饭,下午点心时光景,彩凤挽着阿昌婶硬要她带来的三十个鸡蛋回到芦苇漕来。
夜里,他等小芳睡着了,从永芳读下的旧练习本里,扯下一张纸来,她根据阿昌伯讲的,细心地拘拘谨谨地画起九龙乡公所房子的布置图来。她小时候只画过绣花的花样,可从来没画过这么复杂的东西,完全是凭自己的相象来画的。她涂涂改改,改改涂涂,纸头画了一张又一张,把那本练习本都快撕光子,才画得自己能看得出来,像个样子,夹在一本她做花样的本子里,等山里的人来了好交给他们派用场。
三天后,罗顺和果然又来了。
待他们进门后她忙从衣袋中摸摸索索地摸出前天她从阿昌伯家里回来后自己画了老半天的那张练习簿的纸来。一面口头告诉罗顺和,那是什么房间,某某人住院在那里,某某人住在那里,枪支弹药放在那个房间里等等。
罗顺和听了不住住地点头,说:“嗯,嗯,好,好。你侦察得挺仔细的。”他称赞地说,接着又接过彩凤给他的她画的图纸,他映在菜油灯盏下挺感兴趣地看着,见每格表示房间的小格里躺着一两个小人,表示是那里住着的人数,他笑了起来:“这是谁画的,有意思,…”
“是我画的。叫你见笑了,你看不清楚吧?”彩凤不好意思地忙钻上头去望着那张图向他解释着:“那是事务员住的房子,那是阎金堂睡的房间,那是摆弹药枪支的房间,那是门,那是”
“我看得很清楚。”罗顺和笑着说:“画得蛮好,蛮清楚的,没想到祥荣嫂你还有这两下子,你真不简单!”
彩凤听罗顺和的赞扬倒使她脸红了。
彩凤说“其实你对这里的情况也是很熟的,不要这张图纸,我口头对你讲过你记得就行了。”
“不,我过去虽也是这里人,可是乡公所从来没有进去过,只是走来过去在外面看看,你把每个房间都这样画出来,每间房间里都放着一些什么样东西和住着什么人,让人看了一目了然,好极了!画的细致,画的好,有用有用的。这样里面的情况我们全已经清楚了。是阿昌伯提供的?我知道这个人。好,真得要谢谢你啊!”
第十三章 三五支队又回来了:五
五
彩凤被称赞的脸红红的,说我做的不好。末了她又对罗顺和补充说:
“阿昌伯就睡在伙房旁边那间小房子里,信号是和你敲我门是一样,连敲两遍。”
“好,你已经在房间里注明了,我都晓得了。“罗顺和点点头说:“这张图纸我就拿去了。”
“这叫什么图纸啊!你已经明白了就好。那么难看的东西就不要拿去了!”彩凤的脸红起来。她伸手想去拿过来。
“要的。我明白了,他们几位不是本地人,还不很明白,我好按着图纸再给他们讲一遍。”彩凤见他执意要拿去,那就给了他。
接着罗顺和又问了一下近期来,黑无常的所作所为。接着彩凤告诉罗顺和罗震山好像目前不在家里去城里了。罗顺和说:
“那可便宜了这家伙!”就转身离去。
罗顺和带着他的小分队,离开芦苇漕来到上升桥的时候,上升镇已经肃静了。他们一行九人,悄悄的从村后摸到离镇十几间屋面孤零零矮层层的乡公所所在地——慈善局。
这个作了乡公所的慈善局,实际上彩凤和祥荣以及她的公公老成章,当年都来过,但当时事情急迫我们还没有向读者介绍过它的情况。今夜罗顺和他们武工队要进去缴武器,哪要经过好几个房间,我们不得不较详细的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个慈善局原来是九龙乡以前搞慈善事业的人们,在灾荒年月用来给穷人赊粥赊米的慈善机关的房子。本是给穷人救灾施福的地方。具有讽剌意味的是,如今却成了专门收税要捐拉壮丁,搜括和迫害百姓的乡公所,慈善局成了“作恶局”。
这慈善局房子是像庵堂似的孤零零的一幢大房子,三面有围墙,分头门、中进、后进三进,中进除厅堂外,两侧都有好几间厢房,后进是伙房和仓库。以前在这里曾经还做过小学,后来做了乡公所。除抗日战争年代被日伪军做过营房外,一直来被乡公所所占用。这幢矮层层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房子,围墙顶上生满了墨绿色的木莲藤,屋脊上和瓦缝中都长了像一支一支小蜡烛似的野生多肉植物。春夏秋冬不枯不荣。
罗顺和他们来到慈善局后面那爬满木莲藤后墙脚下的一块菜籽田里蹲着,他带着一个叫小姚的挺机灵的青年战士,从后面迂回摸索到前面去。当他们隐蔽地来到阔沿唇的大门口时,却见从门缝里和矮墙映出来黄亮的灯光。
“嗯,这晚了还没睡觉?”罗顺和对小姚说。他们靠门边停下来仔细的向里面听一听。却听见里面传来劈拍的打牌声和轻声的说话声。
“他娘的,这晚了还在打麻将!”罗顺和气愤的骂着。
“那怎么办,队长?咱们现在能不能下手?”
“只能等一下,等他们睡下后下手方便一些。”罗顺和说。并对小姚说:“你去告诉大家一下,叫大家别作声在那里等着。我在这里监视他们。”
原来里面乡公所先生们这时真的还在热闹地叉麻将。此刻他们在开会议事的小客厅里的一张八仙桌上,对角点着两盏罩着玻璃罩子的明亮的美孚灯,桌子四面摆着四把单背椅,朝南靠上横头坐着白胖子冯事务员;左边是高个子诸暨人吴道行;右边是烫着卷发嘴里镶着金牙齿的宁波人黄文彬;下横头坐着瘦骨凌丁的阎金堂。除阎金堂外,他们都穿着长袍棉袄,有几个下身还穿着棉裤棉鞋;冯事员和黄文彬脚下还罢着两只火盆。
他们有的嘴里叨着香烟,有的左手撑着脑袋凝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竖着的一排麻将牌,随着对方打到“河”里的牌。打出去一只之后,再到“长城”上去挖一只来补充。这样的四个人轮流的调整、打出、补充,一付牌总要玩到一顿饭功夫才能见输赢。
“碰!”小阎王抓了一只牌后神气地说。
“喔,五筒来啦!”冯事务员从“长城”上补去一只后立即摊倒自己的牌说:“三束三束,五筒五筒!东风东风…我浮啦”他一推倒牌,其余三个都抬起头来看他面前的牌。看过后有的叹气骂娘,有的埋怨手气坏,有的羡慕对方运气好;一阵热烈的喧哗和吵闹后,于是又重新的洗牌、整牌、各人轮流拿牌,然后又轮流重新打牌。
“妈的,这两天尽倒霉!”小阎王瞪着牛蛋眼,愤愤地发牢骚,:“我老早就可浮了,就差一只五万总是不来。”
冯事务员侧起胖脸白了小阎王一眼说:
“你倒什么霉!这两天尽出差,到处有外快可捞。”
“如今还有啥断命的外快好捞!”小阎一面调整自己的牌,一面怨天尤人的骂:“如今不比早两年了。他妈的这些乡巴佬又刁起来了,你去催催派谷,他愁得连明年的秧籽谷都没有。你去收收捐,他讲得连夜饭米也不着落。你逼逼他们,他们背着头跟你吵。你要进去搜,他们就会拿起门背后的锄头铁耙跟你拚。还‘刮民党’、‘强盗’、‘土匪’的骂得你狗血喷头。”
冯事务员翻起白眼瞪瞪他:“说得他们这么厉害,他们不怕你打枪抓他们!”
长子吴道行也说:“这我也不相信。他们敢当面这样骂你,你会这样老实?”
小阎王打出一只牌补充一只牌也斜了他们一眼说:“现在那些人就是敢!你们真不晓得眼前时局?尽天价坐在乡公所里,一点信息也不灵?”
“时局怎么啦?”从来瞧不起只会出屋抱棉被,弯腰捉雄鸡兵痞出身的小阎王的冯事务员看他敢讥笑他,便狠狠地教训他说:“时局怎么样啦?共产党已经在节节败退,他们的老巢西北都叫胡宗南占领了,你说这时局不好?”
“那都是报纸上讲讲的,”小阎并不服气:“骗骗你们这班书呆子,我只晓得这里的时势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再到下面去抓人收捐就越来越不好弄了!”
“我看目前这里还是蛮稳定的。”
“稳定?你如今到四明山、三北去看看,那里白天黑夜都有三五支队的人在到处活动、还什么稳定!你是在闭着眼睛说瞎话吧!”
“你替他们吹牛皮!三五支队北撤时都走了,剩下几个伤病员也老早叫国军大扫荡时收拾掉了。你说的那不过是那里几个残匪败兵,咋咋呼呼,贴几条小标语,在那里虚张声势吧了。”
第十三章 三五支队又来了:六
六
“什么几个残匪败兵?嗨,你礼拜天只哓得回城里去看你老婆,什么事都没头没脑的。去年下半年,余姚天华乡乡公所武器弹药都叫三五支队抢走了。今年上半年,在三北,好几个乡的乡公所和派出所的枪都叫陈补衣他们缴了去。舟山徐小玉游击队经常在桃花六横活动,还时常到北仓小港来光顾,四明山的三五游击队已经活动到大稳岐阳,眼下那些地方谁还敢去收税收捐?我到第十保山下庄去收捐都提心吊胆。走到山岙里,担心也不知道啥时光,脑袋瓜叫他们搬了去。”
小阎王有眉有眼的讲,他们也驳不倒他。其余两个就说:“好咯!好咯!你莫替他们吹得这么厉害,好像我们那些地方从来都没去过似的。”
“是嘛,说得吓死人。如今我们这里总还是太太平平的嘛,就说有,三五支队到这城郊总不敢来的吧!城里有长江部队守着,他们都是学生出身的青年兵,一色的美式装备,他们敢来?”
小阎王一时被他们驳得无话可说了,感到他们嘴巴多说不过他们,他不作声了,忽然他抓来一只好牌,凑上一看高兴的笑起来:
“嗨,我自摸啦!”
大家一看他的牌,果然是自摸,于是冯事务员说:“现在你不是好运道来啦!”
“嘿,这是瞎眼地鼠碰着了倒粪缸。”小阎王自嘲地说。
大家说,我们只顾听他说话叫他混了去。于是一阵笑声骂声,数钞票声,接着又洗牌打牌,谈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火盆也早灭了。大家不时呵手蹬脚。
“妈的肚皮饿啦!”
“叫老昌头弄点心去!”
“阿昌!你睡着啦?快起来烧点年糕汤来吃!”小阎王听大家说饿,就可着喉咙喊阿昌伯。
“深更半夜的,还喳喳地叫过不停,”老阿昌一面起床,一面唏嘘着嘟嘟嚷嚷地唠叨着:“天都快亮了,还叫起来弄点心,冷不冷,过一会又要弄早饭了。都不用叫人睡了…”
等他们吃好夜点心,冯事务员拿出怀表来一看已经两点钟了。
“呵,睡觉去!睡觉去!还有一觉好困。”赢了钱的小阎王高兴地说。
“我老早就要打瞌睡了,都是你们一副又一副的叉过去。”没输没赢的吴道行打着呵欠说。
“早点收场我也不会输得那么多。”输了钱的冯胖子懊恼地说。
十分钟后,他们都睡静了。
一刻钟后,罗顺和带着他的小分队来到了慈善局的东墙下的偏门旁,他用手电照亮了那张彩凤画给他的图纸,一面指着图纸一面低声向大家说着进去有关的话,便迅速的向大屋四面奔去。叫他们仔细的先看看外面的地形。他们弯着背行动轻捷,动作迅速,一会儿功夫便悄没声响的看不见他们的身形了。可是一忽儿他们又集合在东边偏门边。
“好,现在你们都待在这里。”这时罗顺和对大家说:“等会儿听我的讯号行动。
大家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都悄悄地蹩到偏门两边的墙脚下。
“笃,笃笃笃,”罗顺和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里面没有动静。
罗顺和又用同样方式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