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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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身边去拉扯他妈妈,小阎王瞪着牛蛋眼大声喝叫着,提起枪尖又要打他,也制止不住。彩凤大叫着“永芳!不要过来!你不要来!”但是永芳还是哭着要撞上来,彩凤扭回头望着那活撞乱颠哭得喉咙都嘶哑了的孩子,真叫她痛断肝肠,泪如泉涌。
“妈的,你小赤佬,你再过来老子打死你!”小阎王威吓着恐怕那孩子再冲上来纠缠,赶快推搡着彩凤走了。
第一章 卷土重来:三
三
在阿秀和小根娘等众阿婶阿姆等阻拦下,永芳终于被挡下来。已经被小阎王赶到村后坟头庵的彩凤听见孩子还在嘶声裂肺地哭叫着,她的心都碎了。她觉得七年前丈夫被黑无常抓到乡公所去,心里都有没有这样的痛楚过。
“要是我十天半月的回不来,我那可怜的孩子会变成怎么样了呢?”她一步一回头仿佛心都被摘去了似的难过,眼泪禁不住扑嗦嗦地往下流。
“快走!慢吞吞的!”小阎王赶着骂道:“看你这样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到乡公所!”
彩凤不去理他,只顾老样子走,实在她也不走不大动了,一个肚子里带着一个快要临盆的孩子的人,那里还能走长路呢?
“没有人性的豺狼,你能对他说些什么呢?”她只顾侧着耳朵谛听着村后传来的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孩子的哭声,并且不时地回头望望,直等已经走了三里多路,到了罗家桥后面马上要转弯被村庄遮住看不见了,她最后一次回头去望望她那可怜的儿子,哪小小的身影还和阿秀等邻居立在芦苇漕祠堂门口遥望着她,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又滚滚的落下来。
“快走,嚎丧似的,有啥好哭的!”小阎王又上前使劲推了她一把:“妈的,还没动你一个手指头呢,你要哭到乡公所去哭,快走!”
“你再赶我也没有用,”彩凤跌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我走不动了!”
小阎王生气地瞪着牛蛋眼望望她,见她一拐一拐走得确是艰难,也不敢再推打她,如果把她推倒了出了问题,躺在半路里怎么办,那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也不好向乡长交待。
从芦苇漕到九龙乡乡公所慈善局,大约只五六里路,不算远,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走这么点路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腆着沉重的大肚皮即将临产的孕妇来说那就像爬高山那样吃力,再加一路上被反绑着双手被推搡着紧赶慢赶的赶着,彩凤没走到上升桥已经感到站都站不住了,两脚发胀,肚子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走到乡公所,小阎王把她推进一间阴暗潮湿的小牢房里,门一锁走了。她顾不得肮脏腥臭,就手托着墙壁坐了下去。半躺半仰的倒在石板上。
她没有想到,这间小牢房也正是六年前她丈夫被关押过的地方。
夜里,彩凤正靠坐在墙壁边伤心地想着孩子,一阵暴躁的叫骂声惊醒了她,彩凤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她耳朵贴门仔细谛听着:
“老子抗日有什么罪?你们他娘的,为啥要这样弄我?”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这不是贵法阿叔嘛?彩凤不由的一惊,原来他们此时正在审问贵法“贵法阿叔也被抓来了!”她想。接着又传来贵法“喔唷!喔唷!”的叫喊声。
这帮人多么的残酷!彩凤心里愤恨地骂他们,他为抗日伤成这样子还要用刑罚折磨他。
“喔唷!喔唷!我的脚骨我的屁股!伤口还没好一点喔唷!你们又这样的来弄我…啊唷!他娘的!我们抗日有什么错,你们这样的折磨我?你们不得好死的!…”贵法边喊边咒骂着他们。
“你他娘的还骂,再加砖!”
又传来贵法剧痛的叫骂声:“啊呵!脚骨!我的腿呀!天哪!你们这些天打雷霹的东西!决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这毛坑里的石子又臭又硬,臭犟硬!还敢骂!这还只第一块,你不讲,还要加!”这是小阎王的声音。
“周凤山在啥地方?张祥荣在啥地方?你知道那里还有三五支队?讲!…”这是黑无常的声音。
“婊子养的,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决不会讲给你听的!”这又是贵法沙哑犟硬的回答声。
“贵法叔是好样的!”彩凤在心里默默地称赞他。
“不讲再加!讲不讲?姓周的和张祥荣到底在啥地方?”黑无常又一阵愤怒的斥责声。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啊唷…我决不会告诉你们一点的!你们加十块也没有用…啊唷!我的腿好像断了,我的腿呀,我的腿扎扎地在响,好像已经断了,瘟赤佬们!你们加吧!你们加吧!反正我这个人已经残废了啊——唷——,你们这样对待我,我又不是汉奸卖国贼!你们这样折磨我!”
彩风听说过乡公所有一种老虎凳的刑具,它把人用用三道绳子在一条宽阔的长橙上绑起来,然后在人的用砖头一块一块把被绳子绑着紧贴着凳子上的的脚跟垫高,让下脚杆死死的往上抬,这就会使受刑者的脚杆被拗得像折断一般的疼痛。
第一章 卷土重来;四
四
“加!再加他一块砖!看他还会不会骂?”这又是黑无常愤怒的声音。
听到贵法又惨叫一声再没有声音了。
“啊哟,难道贵法叔给弄死了?”彩凤心里害怕地想:“唉,贵法叔呵!你没叫日本鬼子打死,想不到还会死在他们手里…对贵法都这样弄他,对我愈加要折磨了。”彩凤默默地想:“亏得祥荣跟着三五支队大部队走了,要留在这里给黑无常抓住那肯定是没命了!”
她默默地作好思想准备。黑无常肯定会拉她去拷问的。可她当时想,她这样双身的人总不至于再用刑罚拷打她吧?可是如今见对贵法受伤的人都叫他坐老虎凳,肯定明天对她也会上刑的。上刑并不怕,大不了一死吧!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完了!这个孩子完蛋,而家里的大孩子以后没爹没娘的又叫谁养呢?到时候两个孩子弄得一个也不剩。我怎么向他爹交待呢!他爹日后回来又多难过呵!想到这里她又眼泪汪汪了,她的心痛楚极了。
可是为了保孩子,难道他们问我什么,我就告诉他们什么做软骨头嘛?这是愈加对不起祥荣了。对不起牺牲在后埠桥的阿叔了。更对不起党了。她决不能这样做!宁可牺牲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决不能做软骨头!做叛徒!要这样她还算是祥荣的妻子嘛!还算是三五支队的家属嘛?还算是共产党员嘛?
去年曾听小魏对她说过,年仅二十二岁的李敏烈士被国民党抓去,在漳村被敌人绑在柱子上戳了十几刀都不向敌人低一下头,临死还高呼共产党万岁。此刻李敏烈士的光辉形象又出现在她眼前。李敏同志也是女的,而且她比我还年轻。她在敌人面前能这样勇敢坚强,我为什么就不能学一点呢?想到这里她坚定了意志鼓起了勇气。
“黑无常,你来吧!我已经作好了准备,等着你!”
约莫夜里九点钟光景,彩凤又饿又乏,头昏眼花地靠在墙边养息的时候,听见钥匙孔里一阵索朗的响。
“来了,来传我了。”彩凤想着。不等到他们开门叫唤,便自己先托着墙壁慢慢地撑起身来。
果然,门一开,小阎王威严地站在牢房门口喊:
“鲍彩凤,出来!”一面用他的三节手电筒在牢房里乱照。
彩凤瞪一眼小阎王,双手拢一拢蓬松的头发,扯一扯老是要翘起来的前面的衣襟,默默地跟着他走。
小阎王把她带到一个设有栅拦门的大厅里,首先引她注目的是靠屋柱旁边的是一条宽阔的像杀猪似的大凳子,哪条凳子下面还放着一叠砖头,凳子旁边是一把盛辣椒水的黑色铜茶壶。彩凤过去听阿木叔说起过,她公爹就是用这种老虎凳给折磨死的。昨夜贵法“喔唷,喔唷,”叫呼着没错,就是用这老虎凳在折磨他了。她心里一惊,今天这一关是难过的了。抬头一看,黑无常已经坐在了一张八仙桌横头。抽着烟悠闲自得。这有一年多没见,黑无常养得发胖了,比那次在罗家桥狭路相逢时精神了许多,他戴着一顶崭新的宽边泥礼帽,穿着一件咖啡色的直贡泥长衫,下着一条玄色哔吱裤子,脚踏一双也是崭新的皮底黑泥鞋子。旁边还坐着那个白胖的冯事务员,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本簿子和笔墨纸砚之类的文具,看样子他是录供的。
一见彩凤进去,黑无常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斜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冷笑一声响起公鸭子似的破喉咙沙哑地说:“嘿嘿!我们的妇女主任!你没有走嘛?没有跟你的老公一道走?”
“上去一点,乡长问你哪!”小阎王把她推到黑无常的桌子前。
彩凤被小阎五推得打了一个趔趄,拧住了脚,立在了距离黑无常五六步的地方,脑袋高傲地侧向外边。罗震山望着她高高挺起的肚皮和仍旧十分清秀的脸面,想着过去自己几次三番要和她相好,她却拒不沾身,那次在罗家桥狭路相逢时还和她丈夫一起痛骂自己,今日终于又落在自己手里,不由的讥讽地对彩凤说:
“祥荣嫂,看来你日子过得很不错啊!又要生儿子了?”
彩凤被说得一阵脸红,但一想她又不是偷生,与其他人相好怀的孕,是她丈夫给她怀的孕,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便斜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
“生儿子也有过错嘛?这是我丈夫的孩子!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第一章 卷土重来:七
七
彩凤坚定地摇摇头。嘴唇微微翕动着说:“你甭想再打我的主意!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的。”
“哼,你真是毛坑里的石子又臭又硬…”黑无常一边愤怒地骂着一边狠狠地在她的高高挺起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啊喔——彩凤痛得惨叫一声又昏死过去。
黑无常见她已一动不动了,他俯下身去用手在她鼻孔处晃晃,觉得手里没有气的感觉,又见她下身流着血,脏兮兮的,他皱着眉头感到恶心。“哼,当年我要和你好,你不肯,至有今日下场!活该!”他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叫声“阎金堂!快把这个死女人背出去!”
阎金堂听得叫走过来,望着罗震山说:“乡长是不是再用水把她喷醒,再做她一下?”
黑无常摇摇头望着躺在地上的彩凤说:“用不着再做她了,她已经死了,你把她弄弄出去吧!”
“乡长,好咧!我知道了”阎金堂叫声王阿五,“把这个死女人扛扛到上史家桥头对面义冢滩去!”他向彩凤吐了一口口水说:“臭女人,叫你嘴硬哪!这么不经做,弄没弄着就死了!”转身走了。
王阿五走到彩凤身边,望望这个脸色惨白,身下流着血的女人,说声“晦气!”说着抱起彩凤那软脱脱的身体往自己的肩头一背,就嗵嗵嗵地往外走,他打算把她扔到义冢滩去。像这样的差使是正常有的,他已习以为常了。
他背到乡公所门口,被人撞了一下,正想骂“你不长眼睛!”他抬头一看,还是烧饭的阿昌老头,就对他说:“来来来,阿昌老头,你来得正好,你快帮帮我,这个死女人是个双身的,重得很,我背着她好重,你是本地人快给我去弄只小船来,我把她放到船里,摇过去扔到河对岸黄白虎江义冢滩去也轻便点。”
老阿昌一看脱拉在王阿五背后哪个女人的脸,见还是个挺年轻的少妇,嘴上和裤脚下面都流着血,又是个大肚皮,他刚刚听得这个女人在后面刑讯室里哇哇的叫骂,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被他们折磨死了,他望望她披散着头发,满脸血迹泪痕的脸,眼里流下泪来,心里说:“多可怜的孩子呀!这班天杀的,一下子就把她弄死了!还是个双身的,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给弄死了,她家里人知道了不知会多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