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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明小皇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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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家屏不干,他直接上了一封奏折,公开支持于慎行,这也罢了,王家屏不知抽那门子疯,在奏折下边,将内阁四个人名字一个不拉的全属上了,让这本来一件普通之极的公事纠纷,直接上升成为内阁和皇权针锋相对!

折子一递上,想当然的换来龙颜大怒,即刻下命内阁四人无诏不得离宫,等候圣命。

沈一贯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天,越想越多,越想越坏,联想自己被罢官流放全家充军甚至菜市口斩首的种种悲惨后果,终于忍无可忍,在今天这个时候发作了。

面对沈一贯的发难,王家屏冷冷一笑,“沈大人,我们都是内阁同僚,食君禄忠君事,眼见皇上行差做错,做臣子怎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沈大人来之前,我们内阁向来同进同退。此事是我疏失了,忘了沈大人新近入阁,原是不知规矩的,这次算是我对你不住,皇上但有怪罪,要杀要贬,王家屏一力承担,断不教沈大人受了牵连就是。”

一番话软中带硬连讽带嘲,把沈一贯气得眼前发黑,几欲晕倒。可是没办法,王家屏这个人就是这么膈应,此人在张居正当政时候就是一头出了名的二犟驴,别人都捧着张居正,他愣是不合作,等到申时行当政的时候,依旧还是死性不改。每次内阁讨论问题,即使大家都同意,他觉得不对,就反对,大家觉得反对,他认为对,那就是对。

申时行和王锡爵对了一眼,申时行一脸的无奈,可王锡爵却一脸的笑意。王家屏将内阁中人一块绑在一起的做法虽然不地道,可是对油盐不进的万历来说,就当是以毒攻毒,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此刻坐在乾清宫里的万历皇上火冒三丈,一边的黄锦小心的看着皇上的脸色,自从接到那份折子,皇上的脸上阴云密布,就一直没放晴过。

“朕御极十六年,这些大臣们从万历十年起就逼着朕立储,以前朕以为申时行和张居正是不同的,有他在,朕也能舒舒心少些负担,就算天下人都反对朕,内阁也是站在这一边,如今看来,竟是朕想错了!”越说声音渐厉,胸口不住起伏,脸色潮红,说不出是亢奋还是恼怒。

黄锦几步上前,连连抚背,又进上参汤,小声劝慰,“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依奴才看,申阁老一向为人谨慎,对陛下忠心,今天这个事不象他的理事套路,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万历怒气稍歇,微微阖目,甚是头痛,黄锦小心察颜观色,壮了壮胆子,“陛下,恕奴婢多一句嘴,这立储之事确实到了该立不可的时候了,这皇长子在北疆立下大功,这几日朝廷内外多是歌功颂德之声……”

黄锦话没说完,万历忽然从榻上翻身坐起,“放肆,一介阉奴,也敢妄议朝政,你可有两个脑袋?”

黄锦吓得魂飞魄散,立马瘫倒在地,“陛下,老奴打小在您身边伺候,老奴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今日僭越多嘴,都是不忍心看皇上为此事日夜煎熬受苦,一时失言说了几句真心话,请皇上降罪将老奴处死得了,只要皇上不生气,老奴就算是死得其所了。”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倒让万历一阵好笑。

“起来吧,你个老货,朕随口一句话,倒招来你这一车的闲言碎语。”万历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

被吓倒半条命的黄锦擦了把头上的冷汗,陪笑道:“皇上,您知道奴婢胆子小,可别再这样吓唬奴婢了,奴婢还想着陪皇上过上百八十年的呢。”

听他说的有趣,万历放声大笑。一肚子闷气被黄锦这么一打岔,倒是消了好多,黄锦一边陪笑,一边道:“皇上,奴婢抖胆再多一句嘴,文华殿那四位阁老可是三天没回家了,您看……”

万历笑声忽然止住,脸上阴晴不定,“才三天?急什么,再让他们呆几天,就当是静思已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他们自然有本章上来,到时再说罢。”

黄锦应诺一声,心道:申阁老,该帮的咱家可全帮你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可是让万历和黄锦想不到的是,天还没黑透,一溜四份折子就已经摆在了万历的眼前,万历狐疑的看了一眼黄锦,黄锦耸了耸肩,这次他真的不知道情况。

四份折子摆在眼前,第一份自然是申时行,折子上字字句句朴实无华,一如申时行的慢吞吞的低调性子,说什么身子不好,年纪已大,精神不济,看来到了该养老的时候了,同时又委婉的说了那个联名折子不是自已的主意,自已毫不知情,然后关键来了,他要求回家养病。

万历深深吸了口气,打开了第二份,王锡爵的折子,字飞如龙蛇,词藻如凤舞,写得赏心悦目,可归根到底就一个意思,家里母亲病重,他要回家侍疾。

万历黑着的脸能拧出水来,侍你妈个头!

哆嗦着手打开第三个,是王家屏的折子。对于王家屏这个刺头,万历一直是不喜欢的。要不是看在他为政还算勤勉,又编过世宗新录的份上,万历早打发有多远滚多远了。

不出意料的也是一份辞职信,可是看看这个辞职理由是什么!万历忽然就激动起来了,一抖手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划到地上了,放声大吼:“混蛋,全他妈的混蛋!”

黄锦吓得屁滚尿流,看皇上气成这个样子,这次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黄锦绝望了,天子一怒,血光千里啊……

“黄锦,你来看看,申时行和王锡爵一个有病一个有事,可这个王家屏这厮的请辞原因是什么,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黄锦哆哆嗦着拿起折子,字不多,却极清楚极明白极简单的写着:天下大旱不雨,身为内阁大臣,老臣有很大的责任,所以辞职谢罪!

第五十二章引火

四个内阁成员的折子他看了三份,剩下一个沈一贯的他连看都没必要看了,就凭这四份折子一个时间送来的这一点,万历断定,这个内阁集体辞职了!

内阁辞职的后果是严重的,万历似乎已经看到堆积如山的奏折如雪片般向他飞来,而自已刚过上没多久的幸福生活正在和他招手做别……

一旁的黄锦悄悄的凑了上来,“陛下,依奴婢看,这事情透着蹊跷,不如奴婢去趟文华殿,探探他们的意思您看如何?”

被闷棍打得发蒙的万历总算缓过一口气来,颓然挥了挥手。黄锦边走边叹气,心道问不问都那么一回事,事情其实很简单,万岁爷您早些拿个主意不就完了,何必与群臣斗个两败俱伤,不值当啊。

就在黄锦去文华殿探风的时候,京城郑府另是一番光景。

都说清明断雨不断雪,昨天的京城还是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今天忽然就刮起风,到了傍晚时分阴云四合,飘下一层密密的雪豆,连带着气温也降了下来,嗖嗖的小寒风刮得人心里发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叶向高踏进郑府顾宪成居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先生好兴致,朝中都乱成一团了,您还在这里如同神仙一般。”随着叶向高进来,也带来了外头一身寒气。

“进卿来了,快坐。”不得不说,顾宪成对叶向高极为看重,连忙收拾起身,先将叶向高拉到火盆边坐定,又接过小婢手中茶壶,亲自布茶,一边笑道:“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叶向高刚啜了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先生可是要离世出家么?”

顾宪成哈哈大笑,“进卿说笑了,你刚说我是神仙,我一时有感而发,胡诌几句罢了,我若是神仙,早就驾鹤云游四海,又何必在这尘世扰攘。”

“先生可听说今日朝中动向?”

对于叶向高的开门见山,顾宪成胸有成竹,“进卿可是因为阁老们在文华殿候旨之事而来?”

“先生果然不出门而知天下事,”叶向高放下手中茶碗,压低了声音,“我听宫里传来的消息,今日内阁以申汝墨为首,四人集体上折子请辞,皇上为这个事大光其火,眼下人心惶惶,都在盯着圣上怎么发落呢。”

顾宪成不急不燥的转着手中茶碗,“进卿,你对当今圣上怎么看?”叶向高轻咝了口气,妄议圣上是犯上大罪,以顾宪成的为人怎么会不知道轻重,不知道他是装糊涂还是真迷糊,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转念想到顾宪成为人严谨慎重,说话有的放矢,他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

叶向高沉思了片刻,“当今圣上虽然多有……不羁之处,总算还是一个聪明之主。”聪明不是英明,叶向高说的隐晦又艺术。

“说的好!”顾宪成轻轻击掌,“进卿见解独到,与我心相合,坊间对圣上多有贬责,就连朝中大臣对于圣上所作所为也是多有非议,可是简在圣心,圣意变幻岂是他们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

叶向高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申汝墨老成持重了一辈子,今天所为如此贪功冒进却不象他的风格。”顾宪成呵呵一笑,“我若料不错,他们这次所为的目的,定是因为皇长子即日回宫,想早些为皇长子定下名份罢了。”

“即然先生心里都明白,为何还端坐这里纹丝不动?”叶向高真有点急了,“皇长子在北疆立下大功,又有名正言顺的长子的身份,如今再加上申汝墨、李成梁这样的文武大臣保着,我们还在此静坐不动,岂不是贻误良机?如果……”

“没有如果!”顾宪成一挥手止住了叶向高还没说完的话,“进卿,你还是没摸清咱们皇上的脾气啊……我断定申汝墨这次必定搬起石头砸了自已脚,不但他一心想立太子一事会成画饼水月,只怕他这辈子辛苦几十年累积获得的圣眷,这一下也都要折进去了。”

叶向高又惊又喜,申时行掌握的内阁几乎是铁板一块,虽然勉强安排进了一个沈一贯,可是他和顾宪成都明白,那也只是安排进了而已,并没有实质上多大的作用。

做为保三派的骨干一员,这些年他们不知费了多劲,设了多少圈套,愣是没找出申时行这只老狐狸一点致命之处,虽然也掌握了一些证据,可就凭那些想扳倒申时行无异于白日做梦。

现下的申时行就象一座高山,他一天不倒,就阻挡着他们永远登不上大明权力的最高峰!

“依先生所说,皇长子看来依旧不得圣心,那我们皇三子就大有希望了。”

看着叶向高又惊又喜的神色,顾宪成脸上笑容敛去,“到底立谁为太子,皇上的心思一直难明,这个事我一直颇费思量……”说到这里顾宪成也是摇头不语。

从郑贵妃那里传来的消息,最近只要有人提起皇长子的事情,万历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奇怪复杂的表情,就连最了解万历心思的郑贵妃都参祥不透,只得密信求助于顾宪成,可是顾宪成这几日为此事费尽心思,也是百般思之无解。

“先生,娘娘不是说她已得到上谕……”

“圣旨没下前,谁说的都没用,进卿慎言!”顾宪成脸色一肃,瞪了叶向高一眼。只要牵扯到郑贵妃的事,顾宪成都是慎之又慎,被薄责的叶向高脸上一红,低头认错。

“学生一时心急失言,老师莫怪。”

毕竟是自已一手培养看中的人,对于叶向高顾宪成一直是另眼相看的。拍了拍他的手,意示安慰。

“咱们那位圣上,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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