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且慢,妾不承欢-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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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苒儿金鸡独立得些困难,看了一眼紧闭的帐门,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鼓着一张脸的澄影,脑海浮出那几日这两人天天谈事到深夜的场景,弯了弯腰,眼中带着窥探:“是他吩咐你在这里守着的?”
澄影斜瞥了一眼亦苒儿,低下头不再说话。
亦苒儿不满的嘟了嘟嘴,将手中的马鞭与采集回来的七叶草一起交于澄影手中,叮嘱:“将这个交给丛棋,她看到自会明白一切,然后让她带着药箱过来一下。”
澄影看着手中的七叶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看了一眼紧闭的营帐,满脸络腮胡子的脸显得有些踌躇。
“你放心吧,除非他愿意,我绝不会去打扰他的。”
澄影听到亦苒儿这句保证,这才放心牵着马离开了。
澄影走后。亦苒儿满脸痛苦的弯下腰,轻轻拉了拉自己左腿上的裤管,小腿肿得老高老高,伸手轻轻敲了敲,跟木头一样,一点感觉也没了。不会废了吧?苦丧着脸站起身,正准备跳回自己那一方净土等着丛棋过来。
身子突然一紧,整个人被营帐里伸出的手狠狠一拽。
“澄影说我歇下了,你就找到理由不进来了吗?”墨尘殇将亦苒儿掠回帐篷后,便松了手,扶手而立,营中萧火一晃一晃,打在他不甚冷清的背影上,语中带着一股隐忍待发的怒火。
亦苒儿好不容易才稳住东倒西歪的身子,狠狠瞪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而站的墨尘殇,眼中利刃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觉得这人简直莫明其妙,不是他让澄影受着不让她进来的吗?
亦苒儿金鸡独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有些困难,只好一跳一跳来到桌边,扶着桌子坐下了。
桌上摆着一幅未完的画。一位身披紫色披风的白衣少女微微底着头,一头幽黑如墨的秀发随意垂在胸前,额上敷着一条长长的白凌,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又如大病初愈的西子,带给人一股我见犹怜的感觉。只是五官尚未完成,模糊一片。亦苒儿只觉得这画中少女给她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抚了抚额头的白凌,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亦苒儿,我不会答应你离开军营的。”见亦苒儿久久不回答,墨尘殇疑惑的转过身,身后的人已然不见踪影。桌旁坐着一位白衣少女,身上的紫色披风有些湿了,一脸疑惑地看着桌上未完的画像。
“我又没说要离开。”亦苒儿不满的反驳一句。妈的,这画中的女子虽然没有五官,但从体形上看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不知又是那个倒霉鬼,被这墨大叔看上了。一脸气愤的推开眼前的画,底头试着抬了抬左腿,彻底完了,一点反映都没了。“墨大叔,你讲完了没啊,讲完了我要回去了。”
“你……”墨尘殇来到亦苒儿面前站定,不确定道。“你刚刚不是在讲要同他一起离开吗?”看着亦苒儿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亦苒儿挣扎着站起身,一股晕玄直袭头顶。摇了摇头,眼前墨尘殇的脸也跟着摇了摇,迷迷糊糊地反问了一句:“谁啊?”
“轩辕轲。”墨尘殇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道。“他刚刚跟你讲了什么?”他刚刚明明听见轩辕轲最后一句话是要她等他。
亦苒儿浑身无力摊回凳子上,头又开始莫明其妙清醒了,没好气的看了墨尘殇一眼:“他是说要带我一起离开来着。”又想了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见到紫影的事告诉他,墨尘殇已然黑着一张脸凑到了眼前。
“你答应了?”一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亦苒儿觉得莫明其妙,挣扎着就要站起身,谁知身体刚一用力,这该死的头又开始晕了。只好无力坐下,抬起一张涨得通红的小脸:“墨尘殇,你到底在生哪门子气啊?凭什么对我大声嚷嚷?”她好心帮他采药,弄得现在一副半身不髓的鬼样子,他不但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还同她摆脸色,她欠他钱了还是怎么的?
墨尘殇听到亦苒儿这句话,身子微微顿了顿,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她良久,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极其不自然的转过身,死鸭子嘴硬:“谁生气了?”
亦苒儿觉得委屈,一边两眼喷火的看着墨尘殇的背影,狠不得将他火火烧死,一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她本来就有点怕他,更何况是知道自己对他存了那么一点点不正经的心事后,心里更加虚了。
又是好长的一阵沉默,亦苒儿几翻挣扎想要站起身,头上总会传来一阵又一阵无比强烈的晕眩,最后只好徒劳放弃,浑身无力趴在桌上。
还是墨尘殇先妥协。来到亦苒儿旁边坐下,伸手递给他一个梯子,一脸关心道:“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好些没?”想为彼此找一个台阶下,说完伸手就要去抚她额上的白凌。
亦苒儿却并不领情,将他伸过来的梯子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下:“别碰我。”额上的伤,他还真好意思问。声色俱厉,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一面。
她可以容忍他不爱她,心里没有她,毕竟,爱情是没法勉强的;却不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当作另一名女子赎罪品。这样的关心,她不要,也承受不起。
“亦苒儿!”墨尘殇皱了皱眉,口气极度不悦,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亦苒儿轻轻咬住嘴唇,底下头,忍住已到眼前的委屈。其实也没什么,一切不过她自作自受罢了,他又没让她去采药……
“我先走了。”亦苒儿说着就要站起身,忘了头上的晕眩与腿上并未褪去的麻木之感,一时用力过猛,身子刚刚站起,头上的晕眩便以千倍万倍向她袭来。整个人又无力坐下,伸手抚了抚晕晕的额头,为什么,一站起来头便会如此晕?
这下,墨尘殇总算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扶住她还有些摇晃不定的身子,关心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额上的伤又疼了吗?”
亦苒儿转过头,见两个墨尘殇均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脑袋犯了迷糊,咧开嘴笑笑:“你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脸?”说完,还极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角。
墨尘殇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并不见什么异样。只是一双眼似闭非闭,里面尽是迷茫之意。正准备再问些什么,眼角瞥见她伸出的左推肿得老高老高,急忙蹲下了身子。
“你的腿怎么了?”伸手轻轻拉开裤管,随意包扎的布条已经歪斜,露出里面被蛇咬出的两个阴森森的洞口。“这……你……怎么会被蛇咬伤的?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亦苒儿双眼迷离,伸手一把抱住墨尘殇的头,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控诉:“大叔,我腿没知觉了,怎么办啊?”
“殿下?”
是丛棋。未等墨尘殇回答,又开口了:“您可有看到亦姑娘,她可能出去采药时受伤了,我在帐篷里面没有找到她。”
“你进来。”墨尘殇命令,一把将晕晕晃晃的亦苒儿打横抱起,安慰:“没事,没事,别怕,会没事的……”然后,轻轻安将好顿在床上。转过头,丛棋已经站在了营帐门口,正一脸煞白的看着自己。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丛棋如梦初醒,放下手中的药箱。见到亦苒儿浮肿的左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时,亦苒儿已经晕了过去。
墨尘殇坐在床头,两手轻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一脸紧张。
“幸好,亦姑娘先前为自己敷了药,缓解了毒性的发作。”丛棋掀开亦苒儿的裤管,检查了一会儿伤口,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去采药的?”墨尘殇问,虽然没有看丛棋,口气里的命令却是毋庸讳致疑的。她下午离开时,明明一切还是好好的。还有“她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孤要一个解释。”
丛棋正底着头包扎亦苒儿腿上的伤口,听到这句质问。两眼悄悄瞥了眼一脸担忧的墨尘殇,只好一五一十将一切说了出来。
墨尘殇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用手抚着亦苒儿额上的白凌,英俊的侧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待丛棋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军营时,墨尘殇又突然开了口:“告诉丛琴,让她将旁边的营帐处理掉,你去将七叶草的药煎好,尽快端过来罢。”
丛棋低着头退了出去,一抬头,正好撞见迎面走过来的黄影。
神色有些焦急,挡在丛棋前面问:“里面是怎么回事?”
“亦姑娘为殿下采药时被蛇咬伤了,殿下正担心着。”
“咬伤了,有没有大碍?”黄影说着,掀开营帐就准备闯进去。被后面赶过来的澄影喝住:“黄影。”
黄影停下身子,伸出的手紧握成拳,最终缓缓放下。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丛棋后知后觉的解释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表现奇怪的黄影,后者已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乱跑
她跟本来不及同他讲些什么,桑隅同殇的大战就已经拉开序幕。
墨尘殇开始变得无比忙碌,白天忙于战场,夜晚还要同五个暗影商量作战计划到深夜。
待亦苒儿小腿上的伤完全好后,战争已经开始了一月有余。
寒风夹杂着细细的风沙,在空中吹得打转,大朵大朵云朵被吹走,露出湛蓝湛蓝的苍穹。亦苒儿同往常一样在冬日凛冽寒风的催促下,自温暖的绵被中钻出,往另一边丛棋所在的营帐走去。
丛琴每天穿着银色盔甲跟在墨尘殇身后忙进忙出,高高束起的发俨然一位架空花木兰形象,从棋瘦弱的肩膀背负着军中所有伤药的大任,忙得更是不可开交。
亦苒儿不想自己成为军中唯一一个吃白食的。尽管墨尘殇每天早上离开时都会交待一句:“不要乱跑。”似乎一直将她当作长不大的孩子。她望着他乖乖点头,然后,趁他离开后的日升十分,离开帐篷去丛棋所在的药营一起配药,一起研究医术,执着而天真地想为他做一点点事。
“苒……亦姑娘。”
亦苒儿踏出营帐没几步,黄影迎面走来,神色有些复杂。
这样的早晨,黄影按理应该跟在墨尘殇身后带领着千军万马为守护殇国边界出一分力。怎么会一身便装的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前方出了什么差错?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亦苒儿有些按耐不住地拉住了黄影的长袖:“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前方出了什么差错,墨尘殇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黄影轻瞥了一眼自己衣袖上的小手,神色暗了暗:“我今天没有去战场。”
亦苒儿松了一口气,松开黄影的衣袖,干笑两声:“哦,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直觉告诉她,黄影这次突然出现在边关,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抬眼悄悄瞥了一眼黄影,后者正望着茫茫边关出神,还是那一头惹人的金色长发,五官比起一般的男子似要更加深凹一些,他的眼珠……亦苒儿定睛一看,竟然泛着蔚蓝色的光。
是她太过粗心,还是他以前掩饰得过于完美,竟然都没有一丝察觉。
“你的眼珠,咳咳,真好看。”亦苒儿见场景尴尬,吐出一句自己都没有听懂的话。“咳咳,我该走了,你忙,你忙。”
“等等。”黄影挡住了准备拔腿逃掉这诡异气氛的亦苒儿,犹豫道:“你……”
亦苒儿歪了歪头,看着比自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