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转生-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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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博馆要塌了。”这念头从他心里闪过,岳风纵身振衣,向着馆外飞去。一路上书架不绝倒下,墙壁和穹顶出现了长长的裂痕。
前方大门紧闭,岳风一躬身,冲破了窗棂,从一扇窗户钻了出去。
馆外清风冷月,花木弄影,岳风落到地上,惊恐地回望。巨大的馆所,就像是一个突然醒来的巨兽,在月光下摇来晃去,从头到脚发出吱呀呀的怪叫。
可是,崩溃没有发生,过了时许,馆所又恢复了平静,静悄悄耸在那里,面对冷月寒星,说不出的古怪离奇。
几道光亮飞来,岳风回头看去,正是巫方、天秀、裴怒和秋风舞,均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应是被震动惊醒,匆匆赶来这里。
“岳风!”巫方看见少年,怒气上冲,“怎么又是你?这地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在捣鬼?”
“没有。”岳风怒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在狡辩。”巫方大吼大叫,“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应该不是他。”裴怒审视岳风,徐徐说道,“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慌,肇事者不会有这种表情的。”
“去馆里看看!”天秀一边说,一边走向馆所。她轻轻挥笔,馆门应手而开,众人随她入内,一眼看去,满地狠藉,书架横七竖八,书本七零八落,书妖躺在地上,发出夸张的呻吟。
“真奇怪。”裴怒沉吟道,“这里就像是打过仗。”
“一定是你,没错。”巫方指着岳风鼻尖大喝,“刚才你一定跟人在这里斗殴,对不对?你这个刺儿头,闯祸精,昨天殴打同学,把教室弄得一团糟,今天又来渊博馆打架,我要开除你,我一定要开除你。”
“我没有!”岳风脸色铁青,刚才的怪梦闹得他心烦意乱。
“你个撒谎精,说谎脸都不红。你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巫方恶狠狠地看着他:“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付出代你。”
岳风血涌头顶,双拳紧握,他死死盯着女宫主,恨不得一拳打扁她的鹰钩鼻子。
“别乱来。”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岳风回头看去,天秀的目光冷如秋水,两人目光一遇,岳风心中的火焰登时熄灭。他顺从地松开拳头,轻轻吐了一口气。
“我相信不是他干的。”天秀莫不经意地说。
“天秀。”巫方的脸都气歪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只要一见这个毛头小子,你马上变得是非不分。我就奇了怪了,难道说,这个一文不名的小子,比起皇不二还要让你动心。”
“巫方!”天秀素净的脸上涌起一股红云,“你再出言不逊,我会跟你一决高下。”
巫方愣了一下,只论道术,她并不害怕天秀。可是,给她一个天作胆,也不敢和天来的女儿为敌。
天秀见她闭口不语,脸色阴沉,神色也缓和下来,徐徐说道:“抱歉,巫宫主,我的话说重了一些。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别忘了,岳风的所作所为,是可以加以查证的。”
她轻轻一挥笔,召来一本书,那本书上长了一双眼睛,盯着众人骨碌乱转。
这是一本书妖,裴怒恍然点头:“我们都急糊涂了,忘了馆里还有书妖这一回事。”
“你的名字?”天秀向书妖发问。
“ 《抟炼史》 第三册 !”书本一开一合,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的地震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书妖可怜巴巴地说,“我被撕掉了两页纸。”
“我会帮你补上的。”天秀说道,“地震开始的时候,岳风在干什么?”
“他趴在桌上睡觉!”书妖张口便答。
天秀回头看了巫方一眼,后者的脸色涨红发紫,悻悻中带着恼怒。但身为学宫之主到底胜人一筹,她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大声说:“不管么说,事发的时候,馆里只有他一个,馆中有事,他脱不了干系。我宣布,苍龙岳风,你必须把渊博馆恢复如初。天亮辰时以前我要来检查,有一本书放错了位置,我就要把你开除出宫。”不容人辩驳,一甩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裴怒望着她的背影,发出无奈的苦笑。秋风舞也同情地看了岳风一眼,摇了摇头,飘然飞走。天秀迟疑一下,也默默地走了。
一转眼,馆里又只剩下岳风一个,夜半死寂,少年站在废墟中央,说不出的孤单凄凉。
呆呆站了一会儿,岳风叹了一口气,挥笔行法,将倒下的书架扶了起来,又将地上的书籍一一送上书架。渊博馆甚是广大,岳风纵有法力,想要半个晚上整理好这里,根本没有可能。
整理了一会儿,他拎起一本大书,拂去灰尘,正要送上书架,忽听有人在身后轻声说道:“错啦,这本书不该放在这儿。”
岳风应声一颤,回头看去,天秀光风霁月,清冷冷站在书架之间。
第二百九十三章 横死
“你……”岳风看看周围,心里不胜心虚,“你怎么来了?”
天秀默不作声,轻轻挥笔,扶起书架,摆好图书,将岳风之前摆放错乱的书籍也一一归复原位。她的动作熟极而流,地上的书籍纷纷飞起,就像是归巢的鸟儿,一一钻入书架之间,尘埃拂去,破损弥补。相比起来,岳风在她的身边,显得笨拙不堪,碍手碍脚。
“咳!”岳风只觉太过冷清,咳嗽一声,轻声说道,“天秀道师,这么多书,你都知道放在哪儿么?”
天秀沉默时许,淡淡说道:“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在这儿,全学宫的学生,但数我呆在馆里的时间最多。这里的许多书我都看过,就连管理书籍的道师,对这儿的情形也不如我熟。”
“啊,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啊?”岳风十分敬佩。
“也没多久。”天秀漫不经意地说,“我今年十九岁,毕业的时候十六,我成为道师才两年,三年前的事情,我多少记得一些。”
岳风马屁拍在马腿上,摸了摸鼻子,心里只觉一阵窝囊。闷了半天,才说:“天秀道师,你,哎,你都走了,干吗又回来?”
“你说呢?”天秀停住步子,转过头来,明亮的眸子,凝注在岳风脸上,“如果我不来,你天亮之前能整理好这儿吗?”
“那又怎么样?”岳风一想起巫方,就是气冲脑门,“开除就开除,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么?”天秀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可不像你啊,苍龙岳风。”
“不像我?”岳风呆了呆,“我又该是什么样子?”
“在霹雳蛇的腹中,我曾经绝望过,放弃过。”天秀的目光投向一面书架,语声幽幽,若不可闻,“那时候,你却选择了坚持,如果没有你,我已经葬身蛇腹,万劫不复。”
“这跟开除我有什么关系?”天秀旧事重提,岳风想到雷塔故事,就觉不胜心虚。
“有关系。”天秀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他,“你得罪了巫家,巫方千方百计会把你赶出宫去。如果你还是蛇腹中的岳风,你就一定会坚持到底,无论形势多么险恶,你都一定会留在这里。”
“我……”岳风的嗓子忽地硬住,“天秀道师,我……”他想说自己只在乎报仇,可是,面对这个皓如明月的女子,那种血淋淋的念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两人站在两排书架之间,无言相对而立。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落,无声地投下两条长长的影子,人影交缠如一,宛如并蒂花枝,可是站立着的一对男女,相距咫尺,却如隔万里。
天秀的目光微微涣散,轻轻伸出手来,掠过岳风的额角,掠起他乱蓬蓬的头发。她的指尖冰凉如玉,让岳风身子生出一阵战栗。他情不自禁,抬起手来,紧紧握住了女子的皓腕,晶莹光滑的肌肤在他手中颤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天秀的眸子像是水中的珍珠,变得莹润动人。
刹那间,岳风的胸中燃起了一团火,他的脚底微微一动,可是,天秀的手却收了回去。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空中弥漫清冷的芳香。女子俯身拾起一本书,漫不经意地放进书架,她的声音轻细而肯定:“岳风,留下来,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天道者的。”
“天秀道师。”岳风望着天秀高挑秀顽的身影,极力按捺住上前的冲动,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畜生,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你的道师,她是别人的妻子。你有了云若,怎么还能想着别人,依依,依依也不行,何况是她呢?”
两人各怀心思,再不说话,一前一后,行走在书架之间,整理散落的书籍。
穿过符书馆,进入史传区,突然间,岳风的身子微微僵住。天秀心思敏锐,有所觉察,看了岳风一眼,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岳风直匀匀望着前方,那样子像是见了活鬼。
就在十丈远处,背靠墙壁,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整个儿嵌在墙壁里面,没有随着地震倒下。书架上的书散落了不少,可是书架稳稳矗立,完好无损。真正让岳风吃惊的是书架两边的男女石像,男子身盘苍龙,女子手托飞凤,这两尊雕像似曾相识,就在刚才的梦里,不,更远一些,食人林下的秘窟中,岳风也曾看见过同样的雕像。
“你看什么?”天秀望着岳风,惊讶问道。
岳风如梦方醒,定了定神,问道:“天秀道师,这两尊雕像是火神朱明和木神匀芒么?”
“是呀。”天秀望着雕像,脸上升起崇敬之意,古老,道祖和四神建立八非学宫时,它们就在这儿了。“这两尊雕像,传说跟渊博馆一样”她仔细打量雕像一阵,松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没有震坏。”
“天秀道师。”岳风小心冀冀地说,“你觉不觉得,这一面书架像是一扇门,朱明和匀芒,看守着这一扇门户?”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天秀笑了笑,“不过你想得太多了,这堵墙只有四尺厚,穿过墙,就到了渊博馆的外面。”
“只有四尺厚?”岳风微感失望,看样子,那一场怪梦全无道理。一定是自己看书看得发昏,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噩梦,可是如果是梦,自己又为什么见到这一面墙壁、两尊雕像。要知道,他从来没来过史传区。
岳风不由自主,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按在书架上面。他的心子咚咚直跳,可是书架纹丝不动,梦中的门户没有出现。他又接连按了几个地方,均是没有任何动静。
岳风悻悻掉头,只见天秀注目望来,一脸诧异:“你在干吗?”
“没干吗?”岳风小声咕味,“随便摸摸。”
天秀皱了皱眉,眼里的疑惑没有减弱。岳风岔开话题:“天秀道师,天快亮了吧。”
天秀唔了一声,想起正事。两人齐心协力,又花了一个时辰,将书籍全数整理妥当,修不好馆所的裂缝。
这时天己透亮,天秀悄然离开,岳风站了一会儿,辰时还差一刻,巫方匆匆赶来,老女人左顾右盼,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转眼瞪视岳风,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她这副模样,岳风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对于天秀,更是十分感激。
比赛临近,学业繁忙,岳风少年心性,很快将怪梦和地震忘到了一边。他用心学习,阳太昊也尽力指点,岳风进步神速,让他自己也觉吃惊。只不过,但从那晚以后,老不死说话少了素日的张狂,问而后答,似乎怀有什么心事。
地震之后,岳风直觉渊博馆有些古怪,不敢再在馆中过夜,早去早回,如未看完,就借回寝室浏览。
忽忽过了十日,这一夭上午,岳风带着三个组员赶到渊博馆外,忽见门前围了一堵人墙,其中有道师,有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