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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佛曰:不可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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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暮沙顿住脚步,眯眼回望客厅里朦胧的黑影,啧啧叹息,仿若在惋惜后悔:“看来我该夜不归宿的。”也省得被抓个现行,还挨批。
  细微的咔蹦声在寂静的暗夜里格外惊悚,似是他手指骨节的摩擦声。古暮沙不再理他,回头上楼。
  仿佛有风从身侧刮过,背后忽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躯体,淡淡的酒味跟了过来。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翻了个个儿,手臂穿过她肩膀两侧,将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顺手一拍墙上的开关,壁灯亮起,柔和,温暖,暧昧。
  古暮沙微感诧异,皱起眉:“你喝酒了。”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不光是因为职业需要,更是他个人习性的原因。他本就烟酒不沾,身上除了消毒水味儿之外,总是清清爽爽。
  綦连客低低“嗯”了一声,灼重的呼吸落在她颊畔,淡淡的酒气钻入鼻孔,古暮沙皱了皱眉,伸手推他:“一股酒气,去洗澡。”
  他低声嗤笑:“你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我都没嫌你,我不过喝了两杯,你就嫌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真叫我伤心呢,姐姐。”最后两个字,他低低地吐出来,似在舌尖百转千回,恍若嗓间的吟唱,隐隐带了撒娇埋怨的意味。
  古暮沙一怔,旋即哼了一声,拂去心头的异样酥痒,却不知不觉放柔了声音:“我没有嫌你,只是……只是不习惯。不早了,你赶紧洗洗睡吧,我也回房了。”这小子,酒量可真浅,才两杯就醉了——呃,他用的多大的杯子?
  綦连客微微低头,长而微卷的睫毛遮住眼帘,轻轻颤了两下,低声叹息:“是啊,不早了,都一点了呢……姐。”
  看来挺清醒啊?古暮沙抬头看他,额头却擦过他的唇,立时觉得他身子一僵。她不敢再继续抬头的动作,只得不着痕迹地后移,直至后脑勺紧紧贴上了凉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似乎清醒了几分,眼神却依旧迷蒙,在她脸上逡巡几番,俊逸的眉微微皱起,手指抚上她脸颊,拨开她的额发:“你在出汗,很热吗?唔,好像是有点热……”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旋即一连解开两颗纽扣,将衬衫的领子胡乱地扯向两边。似乎依然觉得不够凉爽,想了想,又解开第三颗。
  古暮沙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避开那就在眼前的胸膛。有种隐晦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叫她不明所以,又不知所措。
  她穿的是月白色衬衫和休闲板裤,房间里打着中央空调,她却觉得细密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冒出,吸了汗水的衬衣几乎服帖在背后,桎梏着身子,万分粘腻不舒服。不由微微绷紧了后背,想要把衬衫和后背分开一些罅隙来。
  綦连客似乎也感觉到指尖下她的汗意,修长的手指顺着她脸颊滑下,落到她脖颈中,向前滑过小巧微凸的锁骨,拈起她的第二颗纽扣:“你也很热吧,只解开一颗扣子,是不是太闷?”自顾自地将纽扣解开,不给她抗议的余地。
  解开扣子,他将衬衣领口往旁边拨了拨,将她的锁骨完全展露在空气中。晕黄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将其映成了乳黄色,仿若上好的丝绸绒锻,柔和温暖,引着他的手指的靠近。
  他的指尖慢慢地滑过她的锁骨,古暮沙一僵,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手指径自挑起她颈中的吊坠:“这是什么?”
  古暮沙抿了抿嘴:“礼物。”
  綦连客偏了偏头,这个动作隐约给他添上几分孩子气,和平日迥异:“谁送的?”
  白他一眼,古暮沙没甚好声气:“要你管!”
  “你从来,都不喜欢戴首饰。这个,不会是哪个狂蜂浪蝶送的吧?”
  “嘁!难道我认识的人都是狂蜂浪蝶吗?”她有些不悦。
  “难道不是?”
  “包括你?”
  “我和他们不同。”他低笑着凑近她耳畔,嘴唇几乎贴上她的皮肤。
  古暮沙哼笑了一声,侧开头:“是啊,你是我弟弟嘛,外人哪能和你比。”
  “弟弟?”綦连客莫名地笑了一声,“我倒宁愿,做个外人呢,沙沙。”
  “老头要是听到了,不定怎么伤心呢,我亲爱的弟弟。”
  “那你呢?”綦连客问,双手环向她颈后,一边将她带入怀中。
  古暮沙怔了一下,顾不上回答,挣扎着想要脱出他的怀抱。他低头,嘴唇擦过她耳畔,低声:“嘘,别乱动。你项链没戴好。”
  他十指在她颈后灵巧翻动,指尖偶尔触到裸 露的肌肤,她立时觉得一片火烫,不由低垂了头,额头不自在地抵在他肩膀。
  “好了。”他轻轻抽身放开她,古暮沙摸上脖子,却摸了个空,一转头,瞥到他手里正攥着那条项链,不悦道:“还给我。”
  他斜斜地瞥过来,唇角微微勾起:“别戴了,跟你一点都不配。”
  “关你P事!”古暮沙没好气,去掰他的手,“干吗抢我东西,又不是送给你的!”
  他将手举高,看着她一跳一跳却又够不着,眼底现出几分笑意:“笨。”
  古暮沙怒,伸手扯向他隐约笑得得意的脸庞,捏住了往两边拉扯:“还不给我?!”
  他被扯住了脸而无法张口,眼底却都是笑意,高举的左手缓缓放下,将项链垂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像在逗弄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猎犬。
  古暮沙连忙扑过去抢夺,他侧转了身,将项链往裤兜里一塞,然后不顾她的拉扯向楼梯走去,一边道:“一条破项链,有那么好么?”
  “喂!那是人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凭什么拿走!”
  “生日礼物?”他顿住转身,脸色微沉:“你也知道今天——不对,是昨天——是你生日,那还跑出去不见人影,手机关机还想夜不归宿?”
  “有人给我庆生,我干吗不去?”她也呛回去。
  綦连客唇抿了抿,十指捏成拳,眼底有着怒气:“是啊,你找到人一起庆祝生日,连家也不用回了!”
  “嗯?”她捋了捋头发,“回家又没人等着我切蛋糕吹蜡烛,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你以为是你过生日啊,无数人等着给寿星庆生不成?小客,你姐我呢,是属于被人遗忘的角落,难得有看得顺眼的人送上门来,自然要紧紧抓住,省得夜深寂寞,你说是不是?”
  “古暮沙!”他一拳砸在她身侧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也将古暮沙吓得身子一颤。“你倒说说看,你哪次生日我没陪你过!”
  行啊他,酒壮英雄胆,冷静自持的小客居然能失控成这个样子,难得。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却又是事实。
  *** *** ***
  自从母亲去后,就再没人给她张罗过生日,而她自己,也不过是在生日那天恍然感慨“哦,又老了一岁啊”,就将这个念头丢诸脑后。
  还记得母亲过世的那年,不过是初秋而已,却已经是那么地冷,那么地萧索。那明晃晃金黄色的阳光,也照不进心里分毫。
  那天放学之后,她没有坐司机的车回家,而是在街上游荡。那时她还不认识花弄影,也没有相交的好友,想了一圈,才发现自己除了古家之外,竟然无处可去。
  一向自诩坚强的她,心底像有了一个大洞一般,空虚,无力,萧瑟,悲戚。
  她渴望一点温暖,渴望有人陪伴——然而却悲哀的发现,这些,是奢求。
  连她自己都已经觉得自己像个游魂,便随便找了张路边的长凳坐下来发呆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家面包房前——她极爱这家的蛋糕,是以每日生日,母亲都是亲自到这家蛋糕房来给她买生日蛋糕,从不假手他人。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面包房开始亮起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瘦高的身影,以及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沙沙……沙沙……”那个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里隐有怒火,有担心,又有释然,如此复杂,让她几乎无从分辨。
  在那一瞬间,她只是觉得,终于不是……那么地孤独。
  “沙沙……”他还没得及发火,却突然慌张起来,弯下腰,双手伸出像是要触碰她却又停下,手足无措。她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泪水已经爬满脸颊。
  无怪他慌了手脚,自十岁以后,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流泪。
  她倔强的昂起头,朦胧泪眼和他对视,她不在乎是不是丢脸,她只想得到一些温暖。
  许久,少年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像在抚慰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埋入他怀中,泪水肆意流淌。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她抽泣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轻轻拍着她的后心,淡淡的阳光味道带着他的体温将她包裹,她的心底,竟似乎也不那么凄惶了。
  那一晚的綦连客出奇地温和,而她,也出奇地乖顺。
  等她哭够了,发现肚子饿了,綦连客带着她去了一家小摊,麻辣烫。据老板娘说,他是熟客,至于綦连客为什么会是一家麻辣烫小摊的熟客,她没去关注。
  兴许心情放宽了之后胃口也好,她竟觉得那家麻辣烫味道极佳,竟也养下了吃麻辣烫必去那家的习惯。
  后来许多个生日,似乎……都和他去吃麻辣烫了呢。
  他从来不会提起和她的生日有关的话题,只是自然而然地带她出门,转上一圈,吃了便回来。就是因为他太自然,她才会以为只是普通的姐弟联络感情而已,根本没用心去想:原来,她的生日,从来都不孤单。
  *** *** ***
  心底突然便柔软了下来,又不免为他的手感到心疼,将他的手拉到跟前,低声道:“发什么脾气,还搞自虐,傻啊你。”
  一看吓一跳,竟然蹭破好几块皮,血滋儿滋儿地冒,几乎要流到她的手上来。
  他猛地抽回手,冷声道:“不用你管!”
  “你——”古暮沙也很生气,“你根本就是等我回来吵架的是不是?”
  他哼了一声,扭头往楼上走:“我是傻了才那么做。”
  “那你这么晚不睡,到底想做什么!”
  古暮沙追上几级台阶,拉住他的胳膊。
  “做什么?”他轻轻笑了笑,满是讽意,“我一直等着,就为了给你过生日呢,姐姐。”说完,往下走了两级阶梯,和她平视,嘴角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嘲弄,俯低身子,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吻上她的锁骨,轻吮,然后——狠狠咬下去。
  “啊——”她用力推开他,自己也撞上了栏杆,狼狈地抓住栏杆,她怒容满面,恨恨地踢了他一脚:“去死吧你!”
  他笑了笑,慢悠悠地晃上楼,临了,还在二楼俯视着她,微笑:“迟到的生日礼物,喜欢吗?”看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微笑地向她伸出手来:“怎么样,需要我给你上药包扎吗?”
  “管好你自己吧!”她恨恨地回答,咬牙切齿。
  胡乱拿防水创可贴包上伤口,小心地避开伤口洗过澡,躺到床上拿过床头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
  换了电池,开机便收到好几条短信,手机振个不停。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她手机是开了振动放在包里的,难怪什么都没有听到。
  懒洋洋地翻了翻,未接来电有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估计是骚扰电话,其余全是他拨打的。
  而短信则是:“沙沙,你在哪儿?”
  “怎么还不回家?”
  “沙沙,快点回来!”
  “又和第几号出去了?你敢夜不归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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