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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烟花散尽-第11章

小说: 烟花散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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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怎么今天有兴趣跟我谈这个?哎,你老哥我老了,现在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了。我自己也记不清楚我到底爱过多少个女人。”

  “是因为太多了记不住,还是没有一个是你认为值得记住的?”

  “这一辈子,你真正能够记住的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

  “你最喜欢的那个人,命中注定了你是不能跟她在一起的,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一辈子惦记着她。”

  “六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掉小曼,我该怎么办?”

  “你看,太阳落了,明天照样会升起来。不要为了一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嘛。日子要一天一天地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生活就是这么平淡的。所以啊,恋爱是一回事,娶媳妇过日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头啊,我真佩服你,一把年纪了,却比我们这些小年轻达观洒脱多了。”

  “哈哈,现在还有三十来岁的女人对我着迷呢……哎哟,看样子又要下雨了,赶紧游回去吧。”

  路引刚游上岸,发觉海上浪兴波涌,远天乌云压顶,云海哥所料不差。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气象台发来的台风紧急预告,预报说“海奎尔”台风正从西沙群岛以每秒六十米的速度向北部湾逼近,一个半小时后将在云海市登陆,预计风力将达十六级,是今年云海市最大的台风。路引当即给老马和徐大打电话,要求他们立即赶回公司,通知职工们提前做好抗台风的准备,他随后就到。

  路引来不及回紫荆公寓换衣服,启动了车子立即赶往公司。车到半途,风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吹透他单薄的衣裳,冻得他瑟瑟发抖,但他的车速并没有变慢,仍以一百公里的时速在平整的沿海大道上飞驰。来到市郊的收费站,看见《西南特区报》的采访车正在缴费,他来不及多想,从摩托车道绕了过去。路引刚开进车棚停好车,就听见公司大门口传来“嘟嘟嘟”的喇叭声,回头一望,见《西南特区报》的采访车停在门口,门卫不明就里,正在盘问。他跑过去,看见萧潇在驾驶室里朝他挥手,他叫门卫赶紧把大门打开,让她把车开进来。萧潇把车在车棚停好之后,扛了个摄像机利索地跳下车。

  风刮得越来越大,天已经黑得可怕。路引问她:“你跑来干吗?”

  萧潇似乎并没把这眼前的暴风放在眼里,满脸激动地说:“给观众呈现第一手的新闻报道,是记者的天职。哪里有第一现场,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脸上有种即将要投入战斗的兴奋。

  路引还穿着短衫裤,这时台风雨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他皱眉说道:“你真是胡闹,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十六级台风!能把屋顶掀翻、把人卷走的台风!你以为这是闹着好玩的?你给我在这好好地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萧潇迅速穿上了运动型雨衣,把一头长发用橡皮筋扎起来,神情昂扬地说:“不,今天我要第一时间进行采播,让全市人民知道我们新闻工作者和广大的劳动人民共同战斗在防灾抢险的第一阵线。我今年要评选全省的优秀记者,就靠这个专题了。”路引觉得这女孩有点不可思议,把灾难当过家家似的,他心里着急,但一时又拿她没办法。

  “你别给我添乱好不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你听着,你现在到办公室去,你要什么信息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不行,我要到现场。到前线去打仗是军人的天职,亲临现场真实地记录新闻事件是记者的天职,我绝不拍事后新闻!”萧潇说得有如军人般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路引冷得嘴唇都变青了,想着老马他们正等着他召开紧急会议,顾不上和她多说,语气一沉,“你跟我来。”

  路引上到办公楼,在卫生间换了工作服,拿着笔记本来到会议室,这时,葛总的电话来了。葛天卫正在Z市往云海赶的路上,他要求路引立即组织人员奔赴园区进行防险工作,当他得知路引已经到了公司,正准备开会部署防范工作的时候,心里才略感踏实。

  路引来到会议室,除了项目部的老林,各部门经理都已到位。这时离台风登陆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路引双眉立起,指着会议室里金玉绿色产业园区的平面图,紧张地向各部门的人员下达着指令:“今晚所有在公司的人员都必须参加防险抗灾工作。设备科的负责检查电线电路,切断种植区的所有电源。人工智能棚的天窗要关起来,堆沤场的鸡粪要拿塑料布遮起来;要把西区的雁鹅全部赶到空着的猪圈里;二十个遮阳网棚的彩椒和十个防虫网棚的小青瓜要马上采摘。财务部、项目部、市场部、办公室和食堂的人临时编入生产部,由马经理负责调配,全部到大棚去帮忙采收作物,今晚要是淋一场雨,几十万的彩椒就全泡汤了。陈经理,马经理,徐经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老马:“还有几个防虫网棚里育着的苗也必须转移到智能棚里,养殖场的水要放掉三分之一,要不风雨一大,鱼、鳖和虾苗都会被冲到岸上来,还有西区的围墙要加固,否则一旦倒塌,会压坏旁边的花圃大棚。”

  徐大:“南区还有一批下午晒的中药材,已经叫人去收了,就怕一下子收不完,还要请生产部派两个人去支援。”

  路引:“好,人员由马经理来调配。分管园区相关责任范围的人员,立即到你们的辖区去,各部门人员要抓紧时间,注意安全,抢在台风登陆前做好防范工作,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现在马上行动。”

  天空没有一丝光彩,云层的最低端紧紧贴着大棚棚顶,像随时都要把顶子给压垮。风从西面八方蜂拥而至,如同弥勒佛放开的口袋,呼啸起来形如一只横行霸道的怪兽,看见哪个地方不顺眼了就一把掀翻,整个绿色科技园在台风的蹂躏下发出一片鬼哭狼嚎的呜咽。世界跟得了麻风病似的在剧烈地抽搐,大地似乎都在颤抖、摇晃,跟风神在作着你死我活的搏斗。金玉农业公司的职工们望着那股巨大而神秘的力量来临的方向,心里都在瑟瑟发抖。

  雨水继续肆无忌惮地从很深又很低的天空掉下来。看着变幻无定的天色,路引忽然想起了《东邪西毒》里那些描述时光飞逝的镜头,想起了哥哥关于下雨的描述,“每次下雨,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不知道是因为巧合,还是其他原因,每次我离开她,要远行的时候,天都会下雨,她说是因为她不开心。”路引心想,是不是因为我太想小曼了,所以会有这样的倾盆大雨?小曼,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萧潇像一个打了兴奋剂之后站在百米跑道上的黑人选手,无比亢奋,不依不饶地要跟路引去视察园区,使路引不得不暂时收回他对叶小曼的思念。路引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要求萧潇跟在他的身旁,不许到处乱跑。

  萧潇调皮地吐舌答应了。她在摄像机前加了个大号的遮光罩,镜头上加了滤光镜,整个摄像机也被塑料薄膜包裹起来,虽然呼啸的台风把瓢泼的雨水刮进了镜头,但一点都不影响拍摄。萧潇见到哪里损失大、破坏严重就大呼一声“好家伙”,然后把镜头对准那个地方兴致高昂地拍起来。路引心疼园区的设施,生气地想:“怪不得人家说棺材店的老板希望天天死人,那些当记者的希望天天都世界大战,要不然他们就得失业。这话用在这个萧大记者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经过北区的苗圃基地时,路引发现大片的速生桉被吹得东倒西歪,随着台风在向云海市区逐渐逼近,风也吹得更加猛烈。小桉树种下去只有几个月,树根扎得还不是很深,随时有被连根拔起的可能。他说此地危险,不易久留,但萧潇坚持要把这片占地五百余亩的苗圃遭受台风肆虐的情况拍下来。萧潇沉浸在创作和拍摄的忘我状态当中,正当她扛着摄像机全神贯注地从不同的角度、全方位地拍摄苗圃的受灾情形之际,风突然间刮得更迅猛了,像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口,台风想是已经在云海登陆了。苗圃内的几株小树被风刮了起来,在空中翻腾如同沸滚油锅里的麻花,这时萧潇正把镜头对准空中的小树,在快速地对焦,当她在取景器内看到小树已突变成扭曲的怪物时,小树飞速地向她砸了过来。路引一直站在萧潇的身旁,这时想拉她避开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中不遑多想,他快速横跨一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她身前,高举起双臂护住自己的后脑,生生地用后背挡住了砸过来的小树。小树带着猛烈的风速,像一记闷棍一样结结实实地砸在路引的背上,他哼了一声,和萧潇一起跌倒在草坪上。

  萧潇顾不上摔翻在地的摄像机,连忙把路引扶起来,“路助理,你受伤了?”

  路引脸色灰白,肩背处痛得让他几乎不能站立,勉强说道:“把摄像机拿上,快走。”萧潇扶着路引刚离开苗圃,苗圃区的速成林整片被刮了起来,像一堆纷乱的纸片在空中呼呼飞舞,然后稀里哗啦地砸落在他们刚才站过的那片草地上。见此情形,萧潇吓得脸色都变青了,很为自己的任*到后怕。她扶着路引走到大棚区,见到马经理和职工们在把抢收的彩椒和小青瓜装箱,正要扛上货车,说:“马经理,路助理受伤了。”

  路引勉强说道:“我没事,被刮起来的树苗扫了一下,小伤。天马上要黑了,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老马:“来不及了,能摘的我们都摘了,还剩四五个棚,天再黑就看不见了,其他的已经按照计划做了。台风好像正在登陆,太危险了,还是让大家回宿舍吧。”

  路引点了点头,“我们人事已尽,让大家赶紧往回撤吧,路上要小心。”

  萧潇扶路引回到宿舍,帮他脱去雨衣和鞋子,让他躺在床上。路引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平躺,只能卧着。萧潇扶他躺平,到一楼打了开水,用毛巾帮他擦了下脸,弯下腰来问他痛不痛。他望了她一眼,说:“不碍事。你到招待所去换洗吧,去找办公室的刘主任,她会安排的。”虽然穿着雨衣,但此时萧潇的身子也几乎完全湿透了,她没有理会,摇摇头,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治伤痛跌打之类的药酒?我帮你擦擦伤口。”

  路引心想,这是硬伤,现在只能用冰敷或是用云南白药气雾剂来喷,二十小时之后才能擦药,况且伤又在身上,到时势必要脱了上衣,男女有别,颇为不便,萧潇这傻丫头是不懂呢还是急得犯了迷糊?他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兀自觉得心惊胆寒。他刚才那一下子舍命挡在她身前,如果是一棵大树飞过来或者是树苗就砸在他脑袋上,自己这条小命还在吗?想到此节,他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就算当时的情形再严峻,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挡在她身前的。

  萧潇跪在床上,拿热毛巾把路引的手脚擦干净,“衣服都是湿的,你转一下身,我帮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路引见她这么说,只好侧身让她把工作服脱下来。他背上有一道七八厘米长、三四厘米宽的瘀青,颜色深得吓人,肿得老高。萧潇拿毛巾泡了冷水,一遍遍地敷在伤肿处。路引疼痛稍止,劳累交加,很快就睡着了。不一会,老马和手下的职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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