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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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是谁?”无惜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阮梅心,令得一心想引起无惜注意的曲定璇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又燃起了信心,没关系,只要待会儿真相一皆开,自己便能得到皇后许诺的一切了,她示威般地冲阿妩所在之处看去,却被阿妩眼中的狠意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十余年的岁月,一个在外面安然度日,一个在府中宫中挣扎求生,截然相反的生活令得这两人已经相差的太远太远。
“这个问题,不妨让她自己来回答。”随着阮梅心的话,曲定璇上前几步跪地回道:“民女曲定璇见过皇上皇后及诸位娘娘!”
“曲定璇”这三个字可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目光全集中在阿妩的身上,这个还算有几分姿色地女人居然与娴贵妃同名同姓?
“你是曲定璇?”无惜先是一愣,复又笑道:“可倒是巧,竟然与娴贵妃同一名儿,可是这又怎样?天底下同名同姓地多了,皇后就为此事请朕来?”后面那句已经隐约有些不开心。阮梅心沉稳地一笑:“皇上稍安勿燥,臣妾当然不可能仅为此事就请皇上来,适才臣妾也说了,有人冒名顶替入宫,而这个人就是此刻坐着的娴贵妃,她根本不是曲定璇,而是从前服侍曲定璇地一个小丫头,顶替了自家小姐入宫选秀,一步一步成为如今的贵妃娘娘,而眼下跪在地上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曲定璇!”
石破天惊的话令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只能愣愣地在阿妩和曲定璇之间移动着目光,在潜邸时就陪伴在皇上身边的娴贵妃居然是冒名顶替之人。
“这怎么可能,当初父皇在福州时可是亲眼见过贵妃的,父皇不可能会认错。”无惜第一个反应过来,想也不想便否决了皇后的话,随即兰宜夫人及赵淑仪也先后出声问疑。
在阮梅心的示意下,曲定璇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年建德帝看到的根本就是假扮成曲定璇的阿妩,从当年那一眼起,一切便都是错误。
待她把当年的事都说完后,无惜依然感觉难以置信,他看着阿妩那双明亮的眼眸轻问道:“定璇,你为什么不说话?”
阿妩尽是心中紧张万分,表面上却沉稳如常,她冲无惜浅浅一笑,从容起身道:“皇上,臣妾在您身边伴了十余年,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应该最清楚不过,眼下皇后随意从外面找了个人来,便指责臣妾说的假的,您觉得臣妾该说什么!”她缓缓上前,衣裙在金砖地面拂过带起轻轻地响声:“臣妾是曲定璇。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个事实谁都不能改变,只问皇上肯不肯相信臣妾?”
她的声音似带有魔力。抹消着无惜心中的几丝怀疑。他突然绽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起身执了阿妩的手:“朕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却绝对不会不相信爱妃,这一点朕在岐州地时候就已经说过。”
无人可以比拟地情意在他们中间流淌。令在场诸人或是眼红或是冒酸,曲定璇更是恨不得冲上去分开他们两个,只有少有的几个略松了口气。
阮梅心猛地一攥手下地攒花长裙,脸有几分不自然,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原样。不着痕迹地抚平裙上的皱折,温婉地道:“皇上,曲大人也来了,就在外面候着,何不让他进来认认到底哪个才是他亲生女儿,他地话想必不会错。”
无惜正要说话,阿妩抢先一步道:“这个不急,臣妾有几句话想先问问这个自称是曲定璇的女子,不知是否可以?”
阮梅心纵是不愿。但无惜已经先行点头。只得站过一旁,阿妩拂袖转身走至曲定璇面前。似笑非笑地道:“你说当年是本宫代替你入宫选秀,那么本宫倒想问你一句,这十年来,你都在何处做些什么,为何直到现在才站出来指证本宫?这一点本宫却是很好奇呢?”
曲定璇吱唔着不敢做答,与人私奔这种丑事她岂敢说出口,而阿妩的追问还在一句接一句地抛过来:“还有,你说本宫是你的丫头,代你入宫,那么父亲断无不知之理,他为何不将此事抖露出来,还与本宫亲如父女?”
“我……你……”阿妩的问题,其实曲定璇都能回答地出,但眼下当着无惜的面却不敢实说,被逼问的急了逐胡乱嚷道:“这些事我哪记得清楚,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假的,将父亲召进来一问便知。”
“是吗?那就请皇后将本宫的父亲曲大人召入殿中吧!”阿妩好整以瑕的说道,面上落落大方看不出半丝慌乱。
这样的态度令阮梅心产生了微弱的动摇,她实在是太急着铲除这个令自己有名无实的娴贵妃了,所以当初才会轻易相信了曲定璇地话,没有派人到福建去核实,不似自己平日稳健地作风,万一其中有什么不为所知的事,那就不妙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决无再后退之理,当下振了精神派人去传曲继风。
阿妩冷冷地扫了阮梅心一眼,借着刚才那些功夫,她已经想了许多,曲定璇将自己代她入宫地事告诉阮梅心,决不可能出自曲继风之意,曲继风为人精细,重权重名,虽然他对自己也不是全然的信任,但自己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蚱蚂,荣辱与共,他没道理会跟自己过不去的理!
曲继风一踏入殿,看到失踪数日的曲定璇跪在地上,帝后及周围诸人皆是一脸肃然,便情知不好,难道他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不待其行礼,无惜便追问道:“曲大人,你是娴贵妃的父亲,那么眼下就请你好好认一认,到底娴贵妃是你的亲女曲定璇,还是跪在地上的这个民妇?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如实回答!”
“是,臣……”曲继风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汗在皱纹丛生的脸上滑出一道道的痕沟,滴落在光滑的金砖之上。
“爹,你还犹豫什么,快告诉皇上,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而是丫环阿妩。”曲定璇见父亲迟疑不决逐催促道。
曲继风恨不得上去堵了女儿的嘴,这个丫头,都是自小宠坏了,二十几岁的人还一些脑子也没,没错,他确是想让她入宫为妃,可也不能这么明着来,将所有的秘密都抖露给别人知道,若阿妩真是他女儿就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曲继风此刻真是左右为难,若指阿妩为女,那么曲定璇祸乱后宫,陷害贵妃之名就断无可恕,唯有死罪一条;可若是指曲定璇为女,那么自己当年授意阿妩代替入宫选秀的事就会被揭穿,到那时所有人都要被牵连,自己这个官位绝对不可能再保住。
阿妩……曲继风不敢抬头去看阿妩,可以想像她此刻的心情必然是又愤又怨,当日离开曲府时她说过的话自己并没有忘记,这个冒名女儿的心性在十余年的后宫生涯中已经被磨练的如铁似冰。
一曲定江山:第四十九章 滴血(3)
在不断地催促中,曲继风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择:“回皇上皇后,娴贵妃她……是……是微臣的亲女!”他熬着这么久,又靠身为贵妃的阿妩提拔才有今日的功名利禄,他如何甘心放弃,至于女儿,权当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罢!
曲继风的回答令阿妩暗自舒了口气,看来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没错的,这个人,表面看似一个老好人,为官又清正廉明,但实际上却功名之心极重。
“父亲你在胡说些什么嘛,难道你已经老眼昏花的连亲生女儿都不认识了吗?”曲定璇简直觉得一切都奇怪的很,她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认自己,而要去认一个小丫头,难道就因为她今天站在了高位上?可拉下了她自己做上去不也一样吗?
这次连阮梅心都坐不住了:“曲大人,你确定没有认错吗,娴贵妃当真是你的女儿?若真是这样,那这名从你府中出来的女子又是何人?”
“回皇后的话,是微臣的远房表亲,刚刚来到京城,也许是她在微臣府上见到娴贵妃,一时想岔了,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来。”
不待众人再说,无惜朗声道:“皇后,既然曲大人已经进来辩认过了,那么应再无疑问,娴贵妃确为曲定璇,而这女子中伤娴贵妃,理当处刑!”既然胆敢中伤他的女人,必然要为之付出。曲定璇顿时傻了眼,连话也说不全,反倒是阮梅心冷静一些。想了一会儿道:“皇上,臣妾听娴贵妃身边的人说,娴贵妃曾很匆忙的出宫回府,为地就是见跪在地上这名女人,若她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远房表亲。那娴贵妃又为何要专程去一趟?”
“定璇身边的人?皇后是指谁?”无惜尚在那里不解之时。阿妩已经揪紧了心,不必猜。能够为阮梅心通风报信的人必是阮敬昭无疑,而今阮梅心终于要将这个安了数年的暗棋明化了吗?
她终于也忍不住了……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忍地不耐烦。她加诸在自己身上地痛苦,该是时候讨回来了……
阮敬昭来了,此时他身上为猛虎所抓的伤还未愈,精神亦萎靡不振,他慢慢地走进来。扫过阿妩地目光是一片麻木,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所有地伪装都将在此卸下。
“阮敬昭,本宫问你,你可是亲眼看到娴贵妃与跪在地上的这名女子见面?”阮梅心肃然问话。
“是,是奴才陪着贵妃主子一并去的,到了曲府后,便在院中与曲大人以及这名女子密谈。不许奴才等人在内伺候。所以并不知晓主子都说些什么。”他的神色是木然无神的。
“皇后,就算当真如此。那也不能证明定璇是假冒地,也许表姐妹见面有一些私房话要说,所以不便让人在旁边伺候,你岂能因此就怀疑定璇。”
阮梅心见无惜一直站在阿妩这边,当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然她多年隐忍,这口气最终还是生生咽下去,半低了头道:“皇上说的是,但是娴贵妃乃是后宫除臣妾之外的第一人,身份贵重,又育有三名皇子皇女,皇室血统最是重要,不容得有一些混淆,生母是何身份自然也相当重要,皇上您说对吗?”
“话是没错,但是朕相信定璇,她绝不会骗朕,所以皇后的担心实在是多余了。”无惜与皇后本就无甚情意,仅余的那一点也不过是瞧在阮梅落的面上,而今无惜已经从对阮梅落的痴迷中醒来,对阮梅心自然也不及从前。
“皇上,你相信民女,民女绝对没有说谎,她是假的,是民女府中的丫环阿妩,她地父亲是民女父亲以前手下地捕头。”曲定璇的大声嚷嚷换来地是无惜的漠视。
“若无他事,朕与定璇便先回去了,地上这名不知来历的女子就交由皇后处置,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无惜冰冷的语调让阮梅心眉头微皱,抬眼的瞬间,她看到了阿妩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突然的闪过一丝错觉,如果这一次不能斗倒她,那么以后就再没有机会,只能任由她一步步踩到自己的头顶上来!
十余年,从入府的那一日起,从大婚之夜无惜歇在她房里的那一日起,她就将这个女人摆在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位置,十余年的明争暗斗,从不曾停歇过,而其中最大的胜利莫过于将阮敬昭安排在她的身边,利用他除掉了阿妩的第一个孩子,并且一箭双雕,让含妃做了这件事的替死鬼。
这个女人一直是很好利用的,在无惜继位后,她还替自己除去了姐姐这个眼中钉,原以为她害死了姐姐,会一世被囚禁于岐州,可没想到仅过了一年,无惜便又将她接了回来。
也就从她回来的那一天起,她发现,这个女人变得难以应付,难以琢磨,而且她似乎发现了自己暗中对付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