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的自闭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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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la摆出不同Pose,效果斐然也。
1/30 节庆
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节庆之类的事情越发淡漠。虽说家里人都在一个城市,彼此之间来往得不多,节庆时只是一定要聚会一次罢了。说不清是为什么,我在我们家是一个异数。我曾经问我爸爸,为什么这么迁就我,我要搬家就搬家,我要离开上海就离开上海,我封闭起来写东西也不上班,他也不管?爸爸只是长叹一声,答曰,管得了吗?
自从养猫之后,连我姐姐也不带孩子过我这边玩耍了。因为我外甥女害怕大猫。我姐姐自己也不喜欢黑色的猫咪。
其实我家Marla更害怕生人。
家里人节庆时见了面,我总是要跟他们说道我的猫如何如何了,他们一边有心无心地听,一边吃饭的吃饭、抱孩子的抱孩子。爸爸倒是有过微词,大意是我一人过久了,不成家是不行的,养猫已然是声明自己落寞寂寥(只能和猫说说话),还不如早找对象。
我不忍心告诉他,我对这个〃找对象〃并无主动的意思,养猫不为什么落寞寂寥,只是因为喜欢,一直想养。但是说不动老人家的心。于是我转而笑答,我现在对小动物很是喜爱,巴不得找一个研究动物的科学家做老公。爸爸着急了,很愁眉苦脸地说,这让我们到哪里去找?我没想到老人家会把我的玩笑也如此当真,想笑,又笑不大出来。
今年的除夕我是要和爸爸家一起过的。爸爸去年新婚,新太太是小学数学老师,和女儿女婿生活在一起,女儿比我大几岁,已有身孕。这一家子,连同女婿的爸爸妈妈,在一个陌生的饭店里吃年夜饭,我其实有点不习惯。这场合里,也不好说什么我的猫我的猫。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应酬,回答每一个人的提问,我的薪水如何解决?我的社会保险医疗保险是否办理?我的房租多少钱?都是如此现实而具体的问题。
吃完打包。都说要给我。我一个人,还有猫嘛。
我一个人拎着装满饭盒的塑料袋,在雨后的公交车站等车。怎么等也不来,而出租车在这个时节是无论如何叫不到的。
等我到家,所住新村里外面已有人家热热闹闹地放起午夜前的鞭炮。我打开灯,果然把一些好吃的鱼给了Marla。
她等我一天了。对于她来说,节庆得毫无道理,端的比平日里更冷清。
2/5 财神到、Marla躲
几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消停的爆竹声曾经让我非常郁闷。因为不仅看不了书也干不了活,连看碟都受影响,于是放了《纽约黑帮》。外面实在太吵,盗版碟的翻译又有够烂。还好是看过一个很不错的影评的,否则肯定完全看不懂。
到了11点半,我突然发现窗外的颜色不对了。
匆忙上阵先是盲目地看对面天台上有人放烟花。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四面八方全都在放!
各式各样的种类,各式各样的图案,一瞬间,为了迎接财神全都绽放。
在高楼上,我可以俯视楼下的烟花,看着它们如何迫近我,还可以看对面天台上发射的全过程,番禺路上某一处连续不断地射出莲花状的烟花,持久不断哦,不知道谁那么想发财,干得很漂亮。远处的天空更是红蒙蒙一片,时不时有菊花或是大明珠爆发。
第一次,我知道了烟花可以俯瞰、远眺、平视,甚至感受爆开的烟花团簇着向自己逼近,逼近,然后瞬间消失……
当即产生欲念,想在这里,28楼,住到明年初五!让我有备而来。
莲花状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很好看,就像城市以太里不与我共享物理空间的异类存在。
何谓匆忙上阵?就是说我生怕烟花散得太早,来不及拿三脚架。其实我做梦都想用三脚架。
等远远近近的烟花全爆发的时候,真是觉得,不如等明年好好支个三脚架吧……
想起去年写的散文,硝烟弥漫的春节。那是写在地面的,如今看来,爆竹只能是陪衬。
想来也好笑,今年要写的硝烟弥漫,竟然是高楼之上,看七彩烟花。
年年都是不知道后一年的事情的啊。
看久了就觉得,烟花其实在远在近是很不一样的。
比如这个时候,视线中竟然同时有三个烟花一起放,在差不多的高空。可是感觉竟是,近处的开得最早,散得最快;而远处的,何时开是不知晓的,散去倒是很缓慢的,仿佛在空中留着一些须。
拍出来后,看到当中的一个火球正散成一个空笼,罩着最远处的。
快门不说谎,只是我的幻觉。其实最近的烟花已经完全冷却消失了。
当晚的另一张图片放在网上,又名:找找Marla在哪里?
可惜啊,一切美景Marla都无缘享受。它受春节的罪可不小。外面一放鞭炮它就紧张。让我想起早先我放山羊皮的时候它就是这样。
上海人疯狂迎接财神,半夜时分的轰炸声简直让人都受不了。我得朝窗外喊叫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我拼命大喊大叫。四面楚歌,Marla保持戒备状态,一直躲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小夹缝里。一直等到一点多,声音消停了,才敢自如地出来活动。
上海的烟花爆竹到了两点左右彻底SHUT DOWN。
我在房间里大扫除。我这个人一觉得兴奋就想大扫除。
春节到现在,其实一直没有扫。因为郁闷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每天看碟八个小时。MSN总是上不去。没有一个电话进来。一睡觉就醒在恶梦里。
Marla好不容易才捱到一切安定,一趴上垫子,无论怎么叫它都抬不起头了。就睡了。
终于结束了。烟花在外的一个年。我和Marla共度的第一个春节。
2月某日 雾雪迷离夜
在28楼的窗户看出去,番禺路是一条被林荫遮蔽的弧形小路。对面有几栋同样高度的住宅楼。
车流如梭,红黄尾灯串起来的街道,在夜里是很恍惚的。很深的夜里,对面的楼已是星星点点留着几盏灯,楼道里的声控灯倒是时不时亮了又灭,迷蒙在夜色里的景,灯光就仿佛镂刻。
而街上,是什么远远的过来,远远的过去,风筝一般?在冬日干竭的树枝间游动,好半天,才认出是一个骑车的人。如此的错觉,只有高楼之上才会萌发。一段平坦的道路,也会像山坡;一个平稳滑行的身影,也会像游虫。
看了一支烟的功夫,觉得冬天很是无奈。阳光太少,热度太少。自己一个人裹着厚重的毛衣,捧着一杯不断加热水的茶杯。仅此而已。
我进屋来。做蛋包饭而产生的油烟气依然徘徊不去,附着在一切肉体和事物之上。
寒风中,捧着一碗滚热的白米饭,下面偷偷压着一张金灿灿的蛋皮,软而稀薄。白的米粒虽然细小,但是饱满,细看之下,仿佛透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看太阳一样。幸福感融解在嘴里,极慢极慢地咀嚼,似乎忘却了还有专司消化的躯体。我分解着食物,同样地分解自己的生存感。我轻轻地让碎碎的食物含糊地流下去,那神情仿佛是丢弃一种舍不得丢弃的生命,丝毫没有满足感。
一个人,一只吃光了蛋包饭的白色盘子,一片灯光镂空的夜景,一只仰视着我的黑猫。
仅此而已的夜晚。所谓佳节过了,寂寥不了。
当我这样吃完,去洗了一个舒舒服服历时一小时的热水澡,才感到所谓〃孤独〃被舒缓了一些。每一个毛孔都在出汗。我站在一小时前吃蛋包饭的位置,将窗户拉开。然后,我就被惊呆了!
漫天的雪粒,从不可见的夜空里,从对面楼宇的空隙里扑面而来。我的阳台上亮着60瓦的灯光,异常的明亮,显得外界异常的黑、而且虚无。也许从雪花的角度看,我这里是极其突兀的天台,过于明亮,以至于没了道理,所以它们才这样纷纷扬扬被吸引了过来。
在28楼上看到大粒大粒的雪花飘飞进来,我伸出手臂,能够接住雪花,看得见几何花纹,迅速融化。
我对Marla说,看呀,下雪了!
夜已深,无人可以电话通告。说上海今年的雪,在我手里,就在现在。这样的电话,真是无处可打。
Marla照样是感兴趣的。她天生的好奇心,在这时收敛起来,似乎不是欢心跳跃的那种好奇兴奋,只是静默地、贪婪地看,不放过每一片落向她的雪花。她柔媚而矜持地仰着头,眸子里进了强烈的灯光,像在日光之下,她的瞳仁缩成一条暧昧的线。
我将她抱起来,脸蹭着她的毛皮,这样我们就可以有一致的视野。她趴在窗台上,带着雪花的微风在吹,吹动她的胡子和睫毛,浑身黑色的短毛顺着风势齐整地飘向后去。这样一种梳理,只有彻底的自然之风雪才能办到。
极其、极其的安静。
我冷,更是用她来暖我。她伸出舌头稍微润湿了嘴唇,发出细腻的湿润声响。始终凝视着被灯光逼仄进更深黑的黑夜里。雪花好像没有来处。她的凝视也无终点。
我隐约想起,有一次上海大雾,Marla站在这窗台上,朝着外面嗅个不停。雾气顺着打开5公分的窗子缝隙涌进来。Marla不似现在这样沉着,几乎优雅。Marla也能区分污浊的雾气,和纯净至冰凉的雪花。
我没有钱拥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观景阳台〃。我甚至没有可以将景色诉说的对象。所以在这个如童话一样的瞬间,我几乎觉得自己可以不再需要别处、或是、别人。
2/17 极品猫粮绥靖政策
极品猫粮是一个很小的铁罐头。里面的鱼肉又结实又芳香。汁水稠密,包裹着几只颜色娇嫩的小虾,小归小,也还是肉嘟嘟的,极其性感。
前几日觉得Marla在瘦下去。没有什么道理似的,仿佛只是吃腻了原有的食物。给它洗澡的时候,照例是手脚紧绷地熬、熬到熬不下去的才凄楚万分地叫一声。毛是那样经不得水,一下子就将这个小小的身躯还原成一小包松松垮垮的肉团。洗澡的时候决定了。给它换换口味。
极品猫粮是圣诞夜那天独自逛家乐福时买的。算来也闲置了两三个月。原来就是等的这天。它可以隆重地被端出来,将半成熟的Marla再次带入馋得发狂的地步。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它如此狂恋盘中餐了。刚开始喂它妙鲜包的那阵子,也是如此疯狂地大吃大嚼,把盘子舔个干干净净,放多少猫粮都能一下子吃净。那阵子它胖得几乎让访客们认不出来。后来便是习惯。习惯到对妙鲜包的肉块无动于衷,心不在焉地闻闻,知道那是它的,便不着急去吃。有时候竟然一放可以放半天。偏偏这厮历来不吃隔夜的肉粮,因为会变得干巴巴,所以逐渐就浪费了不少。也因此教训过它,它记是记住了,却落得个不敢吃的下场。也算我自作自受,不得要领。
所以,如果没有极品猫粮,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再调动它的胃口。所以,看到它又变得饕餮,心中窃喜不已。竟然觉得安慰。
这阵子没少打它。Marla同学过于放肆地跳上跳下,又撕烂了几卷卫生纸,上次还爬上电脑键盘,留连于我的工作台,并且它是明显地〃明知故犯〃,总是挑选我不在房间的时候。
前几天她又跳上书桌,有点屡教不改的势头。但是那天我心情真的很不好,打得毫不留情,用一本杂志卷成筒,揍她的屁股。那天之后,它只要看到卷成筒状的杂志就会发抖,我再进一步,她就开始呜咽地叫,回头找角落。我也心里发抖,心想,这可如何了得,心理创伤如何治呢,就我和它,无他了,这凶巴巴的场面配着它讨饶的声音、连连后退的步子、蜷缩起来的身子,万一真的镌刻在它心底,那我岂不是作孽,养了冤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