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舞红尘-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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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却红尘　轮回转世』
第001章　永别焦宅
　　　　「舞儿，我是爱你的，一直都爱。可是，‘孝’字却成了你我之间最大的阻碍。」——焦仲卿
孔雀五里一徘徊，人间苍凉莫言哀。断却红尘同生死，只为来世共心怀。
——自撰题记
晨曦惨淡风萧瑟，世道悲兮透心凉！
我注视着铜镜中绰约多姿，皓齿明眸的自己不禁苍白一笑。
容颜有什么用呢？就算再美也终有一天会像枯叶一样凋零。而我呢？拥有如此的美貌却也无法与自己爱的人携手共老。
思及此。
我的泪，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忽觉胸口一阵闷痛，我的双手互相覆盖的轻轻抚上心口。我苦涩的抿了一下嘴巴，继而闭目自嘲道：眼泪，竞然比刀剑更能伤人呢。
走近那朱红色的窗栏，我用白得近似透明的手拨开珠帘。
放眼窗外，天空已露出了鱼肚白。
我深吸一口气，想要永远的记住这里的味道。
重新迈步回到铜镜前，我拿出自己收藏的粉黛胭脂。
檀色点唇，额间用鸳鸯黄淡淡的抹，持笔将拂烟眉勾描得颇有些细长，铜镜里绝美的轮廓在暗淡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迷人。最后我披上了一件白纱霓裳，我那及腰的黑发与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着妆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
片刻后，我望向镜中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的自己。霎那间有一些疑惑，今天的我，为什么要如此刻意的打扮自己？
因为想反抗吧。无声的反抗，无奈的抵触，无用的挣扎。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我的房门外传来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我幽幽一叹，终究是逃不过的，这红尘，该如何了断？
门外的晚儿丫鬟轻轻的敲门：“夫人。”
我走向前把门打开：“晚儿，我马上就去前堂。”
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微微扬起嘴角：“晚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之后，我就不是你们的夫人了。”
“夫人笑起来像仙女一样，真美。”她呆呆的看着我。
我捂嘴轻笑出声，是吗？
晚儿尴尬的挠了挠头，憨笑道：“呵呵，夫人。你看，我光顾着看你。把正经事都给忘了。恩……那个。夫人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
我狐疑的看着她，正准备说什么时。
晚儿就紧张的走近我并自己扯着自己的袖子：“夫人，不是老夫人要我来的。是我自己想帮夫人的。平时的时候，夫人那么勤劳，那么和善……”
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她便立即停了下来并很规矩的站在了一旁。
过了一会，我把我颈项上的平安锁取下来戴在了晚儿的脖子上。
我叹道：“我知道。”看到你刚进来的时候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晚儿很是受宠若惊，站在那里都不知该做什么了。突兀的，晚儿捧面哭了起来：“夫人，为什么好人都这么命苦？”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是啊，为什么呢？
我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叹了出来：“晚儿，你要记住。你要多为自己谋主意，任何人都靠不住，懂吗？”
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作势要进屋帮我收理行李。
我对着她摇摇头，她似乎是懂了我的意思，于是她就没有进屋了并伸手要去帮我关门。
看着我与这个房间最后一点空气就快隔绝了，我急道：“开着吧。”
晚儿奇怪的看着我，但也没问什么。她把头凑到我的耳边说：“夫人，一路保佑。”说完了她闭着眼睛将那块平安锁举过头顶，嘴里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就转身跑走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落寞的垂下了眼眸。一步步的远离了我的房间。
舍得吗？还是舍不得的吧。但是可以舍不得吗？
从今以后，焦家的一切将与我无关吧。
重新梳理心情，我迈着纤纤碎步，走向那间我曾与仲君拜过堂的屋子。
前面，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面对。
我跨过门槛，拖着脚步走到大堂中央。我微微抬起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哼，都已经被休了。还打扮的花枝招展，果然是狐狸精。”婆婆一身雍容华贵的着装的坐在堂中央并不屑的看着我。
我环视了一下周围，公公、婆婆、小弟、小姑子都到齐了。
还真热闹呢。
婆婆抿了一口茶。：“怎么，找我儿子啊……”
我笑，亦不语。
婆婆张狂的笑了出来，道：“他说，他不想来呢，还说看到你就反胃。呵……”
安静的大堂里，回荡着婆婆尖锐的笑声。一遍又一遍……
我听着这笑声，强压着心中的痛。
片刻过后，堂中仍然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的耳边依旧回荡了婆婆的刺耳笑声，让我快喘不过气了。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我淡然的看着婆婆：“今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她口气很决然的接我的话：“当然。”
然后她慢慢的走向我，一种无形的压力慢慢的向我靠拢。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避开婆婆尖锐的眼神，偷瞄了一眼大家。公公在无所事事的喝着茶，小弟则是颇有兴趣的看着我们，像看戏一般。那小姑子呢？也只有同为女子的她才会紧张的看着我了。
心里一阵酸楚，我有些愤然的看向婆婆。
她拿起我的长发：“啧啧，真美的头发。”
然后，她慢步回到木椅上，悠闲的坐了下去说：“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不准你靠近我儿一步。否则——哼！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我启唇：“兰芝懂的”
婆婆不耐烦的看着我：“快走啊，还站这干吗？真烦人。”
于是我转身，轻轻闭目，把快到眼角的泪水吞了下去便决然的走出了这个家门。
从今以后，这里的门，再也不会为我开了吧？
委屈，充斥了我的心头，堵得我怎么也说不出话。唯有拖了衣裳，一步一步的走向娘家。可是我的脚上仿佛绑着千斤重的石块。我每挪动一下脚步，都似乎要耗尽我一生的力气。
我幽叹，仲君啊，你为什么没有来呢？
仲君啊，你肯定是无可奈何的吧。
仲君啊，今生你是否会一直记得我？
天，十分的蔚蓝，一层不染。微微的秋风吹拂着我的脸膀，小鸟们也在唧唧喳喳的窃窃私语，准备往南迁移。而我，却像一个受伤的布娃娃，凄惨的哭了出来。幸好，天还早着，路人并不多。
突然的，一个人从后面把我抱住：“舞儿，对不起。我娘亲……”
是仲君，除了他，没人叫我舞儿。
我摇头，泪水还是不听话的往外溢。
他一使力把我横抱起来。
我惊呼：“啊……”
“做我的马车回家吧，路途太遥远了。”他心疼的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默认。
老天，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吧。
我呢喃：“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他抚上我的发丝：“恩，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等我。”
我睁开充满笑意的双眸，找了一个他怀中最温暖的部位又闭眼假寐了过去。
他笑了：“舞儿，你答应了。”是一个肯定句。
此刻，我什么都不想说，我只希望可以靠在他的身上，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仲君开口道：“……舞儿，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我得回去了。我娘亲……”
我假装没听见，继续装睡。其实，我懂，我懂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只是为什么，时间如此短暂？
他叹了口气然后向车夫说：“等下，我们就回府。”紧接着，那边传来车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静静的在他的目光下走下了马车。
我不喜欢拖累别人，尽管我是多么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
［已修改］
注：‘鸳鸯锁’已改为‘平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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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不伦之恋
　　　　「我恨，我恨你，我恨你是我的妹妹，最可恨的是我居然连你也赌输了。」——刘竹梓
夕我往已，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
天，逐渐的亮了。道路上的人，也陆续的多了起来。离娘家越近，我越觉得羞愧难当。
一个被休了的女子，会有多少人看得起？
我加快步子，不愿去听众人的言论。我低下眼眸，不愿去看邻家的鄙夷目光。
我快步走入我那简陋的娘家。直至娘亲处，当我看到娘亲那疼惜的眼神时，我心中的苦闷便是一涌而出。这次地，怎一个愁字了得！
于是乎，我扑在娘亲的怀中失声痛哭并不住的抽泣。
他还是丢下我了呢。
不经意间，我竟累得昏睡了过去。耳边残留着娘亲的那一句：“吾苦命的兰芝……”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次日清晨，当我正在帮娘亲做早饭的时候。一个红装浓抹的媒人走进了我家的简陋厨屋。
“呦，刘母啊，几个月不见，你还是如此风华绝代呢。”媒人尖刻的声音很不协调的在我耳边舞动着。
我的娘亲没有说话，她默默的过去帮媒人倒了杯茶并且帮她把厨房的椅子擦了一遍。
我娘亲就是这样。温柔，少言。
媒人并不在乎这些，当她看到我时，一双眼睛像见了金子一样的发光了：“这就你女儿啊。真标志呢，是谁那么没眼光。居然……”后面的话，她就没说下去了。
我走过去，把母亲倒给她的茶抿了小半口，皱起眉头：“这里的茶不好喝。”我用手擦了一下媒人坐过的坐椅，停顿了半拍：“椅子也很脏。”
很明显的，我在“送”客。
母亲很惊讶的看着我：“女儿，别无理。”
我笑。
娘亲，你想不到你少言寡语的女儿居然会明讽暗刺了吧。
生活，可以改造人，同样也可以改变人。
从昨日起，我就明白我必须要变得坚强。因为我必须保护自己和娘亲你。
媒人看了我一眼，出乎意料的大笑起来：“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少爷要你是要定了的。既然你要我走，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我们霸家的公子爷看上你很久了，择日，你就必须和我们少爷成亲！”
惊愕、无措。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那仲君怎么办？
我母亲也慌了：“柳眉人，我的女儿她、她刚……哎——不合适吧。”
那媒人柳眉人挑了挑眉头：“我们少爷才不介意这些呢。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你可以和我们家公子见上一面，五日后就成亲吧。”
我坚定的看着她：“不，我不答应。”
她扭着屁股走过来用手挑起我的下巴：“孩子——不是你说不就不的。你哥哥赌博欠了我们很多债呢。”
语毕，我母亲颓然的坐了下去。我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当初，就是因为赌博，我的母亲才会被前夫所卖。也因此，才有了我。然而我的父亲又很早就去世了，这样才使得我的娘亲必须孤身一人苦命的支撑这个家。
那么，今天……悲剧是否要在我身上再次上演？
沉默，无尽的沉默在这光线暗淡的房屋里蔓延开来。
“嘭——”一声开门的巨响打破了沉默的脚步。
我和娘亲同时看向站在门口衣服褴褛的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
我警觉的看着他，他是谁？难道……
“儿啊，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娘亲自顾自的小声抽泣起来以至于她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我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陷入我的手心。疼痛，刺得我格外清醒。
就是这个男人，害得我娘亲日夜操劳……
就是这个男子，害得我必须择日嫁人……
就是这个男的，就是刘竹梓。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定定的看着他，他一身的衣服破烂不堪，满脸的胡渣以至于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他的眼神为什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