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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圆满平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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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坐在床沿的二灰突然出声,「圆圆一定又去切人了。」
  「切人?」
  杜安悚然一惊,回头看着床边的二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突然发现二灰的脸色不大对劲,「二灰,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走向床边伸手摸摸二灰的额头,他慌张的轻声喊着,「好烫!」
  「这里昏,这里痛。」二灰指指自己的头,又指指颈子。
  「糟糕,该不会是病了吧?」
  拿起棉被裹住二灰,杜安对因牙疼而脸颊发肿的大灰嘱咐着,「大灰,你看着弟弟们,别出房门,杜叔叔支找掌柜大叔请大夫。」
  ***
  睡眼惺忪的客栈掌柜告诉杜安,镇上只有一位大夫,但因为年纪大腿不好,所以不外出替人看病,得自己上门求诊。
  不放心将其它孩子丢在客栈的杜安,只好以布条缚背着浑身发烫的二灰,右手牵着三灰、左手牵着四灰,眼睛还不时注意着背着五灰的大灰有没有跟在身后。
  被一声急过一声的拍门声扰醒的老大夫,一口气诊治了五个孩子的五种病痛。
  除了得了风寒的二灰、牙痛的大灰、流鼻水的五灰之外,三灰方才在路上跌跤膝盖多了个擦伤的口子,四灰则是因兄弟们的哭闹而紧张得肠肚绞痛。
  「娘……呜……」
  「爹爹……呜……」
  「哇呜呜……圆圆……」
  「哇……我要爹、也要娘、还要圆圆……哇……」
  「圆……呜……」
  老大夫和杜安被一群哭天抢地的娃娃们吵得头快爆掉,但不管怎么哄着,还是没办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拍拍这个、抱抱那个,杜安捺着性子也冒出一身汗,「别哭、别哭,杜叔叔这就去把圆圆找回来。」
  几个孩子猛往杜安的怀里蹭着,眼泪、鼻涕、口水全湿糊糊地往他胸前上沾。
  「这位爷,你的孩子们哭了一身汗,别让他们再吹风,先换换衣裳吧。」老大夫禁不起睡眠不足的折腾,边打着呵欠边嘱咐杜安。
  这位爷不到二十岁,就早早生了这么一串,兴家旺族也太急了点吧?
  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疑惑。
  杜安不太熟练的替仍在哭泣的灰仔们揩脸换衣,并不住地轻声安抚着,「先别哭了,杜叔叔带你们回客栈睡觉,等你们睡醒睁开眼就会看见圆圆了,好不好?」
  扁扁嘴、吸吸鼻子,小孩子们哭得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暗暗叹了口气,杜安心想着,往后若是自己娶亲,绝不在短短时间内一口气生这么多个孩子。
  ***
  家财万贯又喜花好色的欧阳老爷子,美妻俏妾们为他开板散叶生了二十八个儿子,女儿只有今年芳龄十六的欧阳珠儿,集骄矜任性、慧黠聪颖于一身的她,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益明媚耀人。
  但天不怕、地不怕,不畏爹、不惧娘的娇娇女欧阳珠儿,如今这两年来的每一个夜,又辗转难眠了。
  她脑海中不断出现那个已经随着杜渺渺离开欧阳府的杜安的身影。
  原本欧阳珠儿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照道理她是主,而杜安不过是个在帐房里工作的家仆。
  而她还是在杜安姐弟因贫困而流落街头时,将他们收容进欧阳家谋差的恩人,一个高踞枝头的千金大小姐,是没有道理会去惦记着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呀!
  欧阳珠儿曾数度重金要铲除不顺她眼的人,虽然从未成功,但足以证明她有多么任性而为。
  可是,自小到大在杜安面前,只要他一板起脸,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让她安安分分的不搞怪,甚至连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的吞吐起来。
  后来,欧阳珠儿总算知道,她是恋上他了,打从七岁那年在马车上第一眼见到倒在路边的他时,心门就已经早熟地为他开启。
  自从杜安离开欧阳府分局,她在心中盘算了千百个计策,希望能再见他一面,但见着了却发现他没一点热情,有的只是从前他还在欧阳府的日子里,必恭必敬将她当成一个雇主的千金罢了。
  寻死觅活的场场表演,让宠爱她的父母兄长不敢自作主张替她订下亲事,可是因为没有杜安而带着苦涩滋味的日子,教她又该怎么过下去?怎么忍受看不到心上人的痛苦?
  欧阳珠儿从来不知道,爱情的波涛竟然能汹涌如洪水,冲毁堤岸,将她一个好好的人都淹没了。
  她在心中问着自己:「该怎么做呢?」
  默不作声,就得自己忍受痛苦;找到他的人到他面前表示心意,却可能遭到冷眼拒绝。
  最好当然是他能主动来欧阳家向父亲提亲,毕竟,他现在的身分不同以往,不再是个仆人,而是鸩花鸟岛主的小舅子了。
  但依他以往对自己的冷淡对待,那是可以奢望的可能吗?
  破晓并未舒缓她的苦痛,只是让她明白她可以下定什么样的决心,来追寻自己心底的冀望。
  收拾行装,欧阳珠儿决心要当着社安的面问出一个答案。
  ***
  带着满身的血气自客栈房间窗口进房里,秋圆圆没见着原本睡在床上的孩子们,便习惯性地想去悄悄推开杜安房门的门缝,好确定他和孩子们是否睡得安好。
  但一到杜安房门外,她却发现房内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这使她吓得脸上血色尽失。
  少见的慌张让她记不得要从楼上顺着阶梯走到楼下,在阻人附楼的围栏木上一蹬,就纵身奔到客栈大门横本一抽,啪地一声向右移开门板,秋圆圆心中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天都快亮了,你们到哪去了?」她掩不住落下心中大石的安心神情,急急地朝杜安问着。
  这是杜安第一次瞧见秋圆圆除了甜笑之外的表情,心中顿时冒出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这是在担心他吗?或……只是因为在担心孩子们?
  「二灰病了,其它的孩子也有些小病痛,所以我带他们去找大夫了。」杜安为免秋圆圆挂心,连忙解释着。
  「圆!」跳下大灰的背,五灰首先朝秋圆圆怀里扑进。
  「圆圆!」
  除了二灰让杜安以布条缚在背上,其余的几个灰仔也全奔向秋圆圆的身边。
  灰仔们絮絮叨叨地述说自己的病痛,盼她能温声的安抚,而她的确也一个个摸摸捏捏抚慰着。
  看着眼前的情景,杜安心头闪过一抹失望,暗叹着:她果然只是因为担心孩子不见了……轻声嘱咐着四个灰仔们小声点后,秋圆圆走到他身旁。
  她伸手摸摸杜安背后因发烧而双颊红通通的二灰,问着:「二灰,有没有听杜叔叔的话乖乖喝了大夫开的药?」知道二灰不爱苦味的饮食,所以她特别询问着。
  见二灰红着脸点了点头,她这才安下主来。
  因秋圆圆的接近,杜安的鼻腔中充满了她身上的少女芳泽,心猿意马之余,他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夹带着血气,但四周光线不够亮,让他没法看仔细她身上是否沾有血迹。
  「圆圆,你身上好象有股血气,是受了伤吗?」强大的担忧情绪,使得杜安忘记原没有准备好说词。
  她只好吞吞吐吐胡乱回答:「我……我那个……那个我……我不小心跌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口很大吗?不然血气怎么这么重,要不要让大夫看看?」他不需要认真听,也明自圆圆是在扯谎,只是他不愿意勉强她说出不想回答的理由。
  「只是个小口子,等天亮了再向掌柜的讨点客栈常备的膏药擦擦就可以了。」
  秋圆圆心知肚明杜安并不是个好哄拐的傻子,他只是给她台阶顺着下,所以心里暗暗感激他的不为难。
  杜安微抿了抿唇,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子,最后还是作罢,背着二灰走进客栈大门内,回头看着秋圆圆不费力将门板关好,落下横木。
  至于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气力,状似轻松地关好大男人也稍嫌吃力的门板,他仅是沉默地看在眼底。
  对于杜安的脸色,秋圆圆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没能来得及抓住那是什么,只好当他是带着孩子奔波了一夜,累了,困了的关系。
  ***
  除了退去高烧犹软卧在床的二灰之外,四个灰仔睡了几个时辰便醒来向秋圆圆吵着饿,她唤来店小二张罗了些饭菜喂孩子,才发现好象没见着杜安跨出房门到客栈厅堂食膳,也没见他到她房里来探望孩子。
  她到他房前敲了敲门,等之会儿没人应声,但长年习武的敏锐耳力听见有气息声,所以便推门走进房里。
  顿时,秋圆圆即明白清晨时为什么会觉得杜安脸色有异,因为他人正昏趴在地板上,看来是病了。
  「杜爷?你醒醒!」
  「叫……叫我阿安……」
  「唉!人都烫得像只烧猪了,竟还记得这种事?」
  秋圆圆啼笑皆非的抬起杜安的一只臂膀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起身躺回床上。
  「叫……叫我阿安,不是………杜爷……」杜安觉得喉头里好似有个火盆在焚烧,虽然脑袋晕沉沉的痛苦难当,他还是坚持着。
  「好好好,阿安,你是不是想喝水所以才掉下床?」秋圆圆觉得此时病着的杜安,性子比五个小灰仔还执拗。
  「嗯……水……」杜安得到他想听地微笑着。
  转身到靠窗的茶几上倒来一碗茶水,她坐在床沿左手臂撑起杜安靠在自己肩上,右手端着茶碗凑进他干燥的唇畔。
  她边喂他喝水边说着,「等会儿我就去替你请个大夫看看。」
  杜安莫名地感到幸福充填着心房,靠在秋圆圆肩上喝下的水比玉液琼浆还甘美,他润润唇振作起即将逸去的神智。
  他哑着嗓子的说:「这镇上……只有一位腿不好的老大夫……他是不出门应诊的。」
  「病了就别管那么多,你先睡一会儿,等你睁眼,大夫就会在你眼前替你诊脉开药了。」
  秋圆圆笑着将眼皮已经睁不开的他扶靠回枕上,再顺手替他拉过棉被紧紧地覆盖着。
第四章
    镇上的老大夫果然拒绝了出诊的要求,但当秋圆圆说愿意背着他走来回的路途时,老大夫的脸红到连下巴的白胡子也染红了一般。
  结果是秋圆圆掏出银子雇了顶轿子要接送老大夫,才让他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到客栈出诊。
  「你们这对小夫妻感情还真好,年纪轻轻就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
  当老大夫认出床上的患者,就是昨夜带着孩子上门求诊的年轻男子时,抚须含笑地看了立在床边的秋圆圆一眼。
  「啊?」
  秋圆圆原来是个不太懂得羞怯的姑娘,但让老大夫这么样的调侃着,也不禁热了双颊。
  这老大夫真是老眼昏花了,将她和阿安错当成夫妻也就算了,竟还误会他们已经生了五个孩子。
  秋圆圆虽不想和老大夫多费唇舌的辩驳,但仍在心里抱怨着。
  十一、二岁就成亲生子的夫妻不是没有,但秋圆圆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让人错认的人,姑娘家天性爱美,使她有股立即揽镜检视的冲动。
  但瞧瞧专心诊脉的老大夫和卧床病奄奄的杜安,她当下甩甩头,把自己可笑的冲动甩掉。
  ***
  十岁那年,某个睡梦中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的酸痒,毫不留情的在杜安的四肢骨骼内流窜。
  那种因成长而造成的不适,就像是千万只如细点的小虫子,在杜安每一根骨头里找寻出路的暗窜。
  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辟哩啪啦作响声,告诉着他,他正一眠长一寸地抽长着筋肉骨脉。
  若是这状况发生在平常日子的睡眠里,他会闭着眼以脚掌蹭蹭另一只腿,然后翻个身,再度沉沉睡去。
  但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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