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第1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群人不说话正好,因为玉璧还有话要说:“你们想过没有,或许他只是想做一个垂钓庆江上的渔夫,或许他向往着隐居深山的隐士生活,又或者,他渴望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他从来没有过太多宏伟的梦想,他所需要的只是粗茶淡,暖老温平。可是你们,却认为他连这样活着的权利都没有。难道,他生出来,就注定要为你们活一辈子吗?”
“你们也好意思说你是读圣贤书的,圣贤不强人所难,圣贤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任何人,圣贤慈爱宽容,能够包容任何的想法和生活方式。有句话说得好,空口白牙伪君子,口蜜腹剑真小人。觉得自己不是空口白牙张嘴就来的,现在就转身,去体会一下庆之的生平。”
“他十岁离家,长在宫廷,你们觉得是福气是不是。在人屋檐还不得不低头,何况那天底下最大屋檐,就算你们心里再清风明月,也知道,美好光明之下通常都隐藏着黑暗与腐朽。他没有长成一个为祸世间的人你就应该庆幸了,怎么还能聚起来,逼他做一个圣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看重他,我替他谢谢你们,但是也请不要误了他,谢谢!”玉璧说得咬牙切齿,口气可一点也不客气。
下边的士子有低头沉思的,有愤怒地看着玉璧的,也有淡漠漠无声无息就要撤走的。
这时医馆里传来一声惊呼:“夫人,不好,侯爷吐血吐得厉害……”
是俭书在喊,玉璧心里明白,俭书八成是在提醒她,火候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过份了。玉璧转身要进门去,但临到跨过门槛时,又回头冲众人灿若烛火地一笑,狠狠地说:“如果他有个万一,我愿化身为魔,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黑暗与腐朽。”
这一笑,既凛冽又妖艳,仿佛一朵开在高山雪顶上的红花,好看得让人恐惧。不多久,这些士子们各自互相看几眼讪讪而笑,然后三三两两开始退去。
玉璧一跨进门槛,就见俭书冲她竖起大拇指:“夫人,说得痛快,尽是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痛快什么,要我说,打杀几个才痛快。”令武虽然这么说,但剑早已经收起来。
此时,萧庆之居然已经醒过来,见她进来,满脸含笑地看着她,特虚弱地说:“我都不知道玉璧这么能说会道,方才真是把他们给震住了呀。看来日后,本侯爷还得赖娘子多多保护啊!”
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等走近了又满脸心疼:“你好些了没有,说这么多话做什么,医官,他不要紧吧。”
“没什么大碍,淤血已经排出来了,吃点补气血的药调养些日子就能好。不过,这段时间受不得凉,要多注意保暖,着了寒可不容易好。”医官说着开了药方,俭书和令武很有眼色地跟着去拿药。
玉璧坐在萧庆之身边,看着他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连嘴唇都是白的,忍不住两颗泪珠子就挂在了眼角。萧庆之勉强伸出手,给她擦了眼泪,轻声说:“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你这一哭,倒像是我就要一命呜呼了似的。”
“胡说什么,你有句好话没有。”玉璧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真是不要命:“疼不疼?”
“好多了。”萧庆之像羽毛似地碰着玉璧的脸,还是觉得浑身上下使不上力,看来这次真的很严重:“玉璧,我很喜欢你那句话。”
玉璧抓起他的手贴在脸边蹭了蹭问道:“哪句?”
萧庆之眼神温柔无比地看着玉璧的脸,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柔暖肌肤,笑道:“粗茶淡饭,暖老温平。”
“我们会有那样的日子对不对。”
“是。”
“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你吓死我了。”玉璧这会儿才整个人放松下来,趴在萧庆之胸口,此时此刻浑身微微颤抖,这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害怕。害怕就这么失去眼前这个人,害怕又要一个人面对种种是是非非,害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温暖与温柔。
萧庆之轻轻把手搁在她肩头,忽地轻叹一声说:“玉璧,你那天问的问题,我好像找到答案了。”
玉璧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什么问题?”
“你问假如有一天你身陷险境,我愿不愿意以生死为代价来救你。”
“不要说,我懂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玉璧莫明地就是不想听了,那天问的时候确实很想知道,但现在她不想听他说出来。就像是害怕真的有这么一天,萧庆之会这么做一样。
“玉璧,我愿意。”萧庆之眼里布满闪闪光芒,心中一阵轻快,这时候不借势把小玉璧感动得一塌糊涂,还等什么样的时候。有机会不用是傻子,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我也愿意。”虽然不想听,但是听了却满心柔和,或许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地向彼此敞开了心扉,邀请着对言进驻自己的心底深处,那最柔软最不可被碰触的角落。
爱情是什么,无他,有生之年,像此时此刻的彼此相依相偎,仅此而已。
正文第一二九章想跑,没那么容易
萧庆之的伤让江南道高层,直观一点说,让姚清甫很是发了一通脾气。要是让淳庆帝知道,在自己治下还有这样的士子,江南的文人以后到淳庆帝面前都要减半截,这就算了,但是八成得牵连他。
果不其然,几天后,姚清甫接到了来自京中的信件,让姚清甫好好地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在其中捣乱。信件倒不是淳庆帝发来的,而是太子顾弘承,这会儿淳庆帝还在静养,据说上了几天朝后,觉得力不从心,干脆甩手居幕后让太子继续监国。
“这天儿,看来是要变了,陛下玩得愈发高深起来。手掌生杀大权几十年的人,不会轻易把这样的权力交给太子。太子玩这件玩具,会伤了自己……”姚清甫说到这住嘴了,不由得怀疑,难道这就是陛下的目的,陛下真是要捧杀太子。
这件念头,不止姚清甫有,接到姚清甫的慰问,及代为转交的书信后,萧庆之也有同样的想法。陛下看来是很不待见太子了,否则不会在这时候隐居幕后,在太子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整个朝堂的时候,在太子意气风发得意忘我的时候,他就会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力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力量。
帝王对权力与力量的掌控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他们也只能揣测着淳庆帝拥有多么恐怖而强大的力量,然后谨守着不去触碰它。
“陛下,您大概已经忘了微臣吧,微臣可是您一手培养。为太子将来使其做准备的。您让微臣和太子一起长大,其余几位年长一些的殿下,无不视微臣为眼中钉。这几年已经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了,您如果真要捧杀太子。置微臣于何地。陛下,这件事,恐怕微臣真的不能答应。”为了自家的长治久安。萧庆之会去阻挠这件事,其他的皇子临朝,他就是隐居到深山里去,只怕也难得安稳。
看着身边正均匀呼吸着,在睡梦中扬起一点笑意的玉璧,萧庆之疼得睡不着都好,心中却是温暖平和的:“玉璧。这件事要怎么办呢,陛下开始不喜欢太子了呢。”
搁玉璧,八成得答凉拌,然后给出馊主意,比如我们去海外吧。地球是圆的。谁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越过海洋抵达另一片陆地后,就可以看到不属于顾家的陆地和天空。也正是因为在玉璧心里一切都可以有退路,她就从来不觉得朝局的紧迫有什么大不了。
次日醒来,玉璧睁开眼就看到萧庆之在看着她,玉璧皱眉问道:“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疼得有点睡不踏实,快点起床做早饭去,现在我可是伤员,得给我做好吃的。”萧庆之拍拍玉璧的脸蛋。笑眯眯的想,手感不错。
“你还真是人活一张嘴,我给你海参小米粥,给你补补气血。”玉璧说完爬起来去厨房。
萧庆之则缓缓起身,伤虽然疼,倒也不妨碍日常活动。走到院子里。令武正在练剑,看了他出来连忙上前来:“侯爷,你不该好好卧床调养,这才几天就下地走动,医官不是说要静养。”
在院里的凳上坐下,萧庆之迎着晨光看了几眼朝霞灿烂的天空,道:“眼看着我也没法去衙门了,早点办了交接,早点回京城去。我这伤,只怕还得到京里看看去,别落下什么隐患,我可不想将来老了老了只能躺床上等人来侍候。”
玉璧在灶上把小米海参粥煮上,就端了水出来要在院子里漱口洗脸,令武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玉璧遂问:“令武上哪儿去?”
“让他准备一下去衙门替我办交接,咱们就这几天启程回京,这趟回京,可能得停我的职啊。玉璧,看来我真的只能让你养活了。”萧庆之说话间一副惨兮兮的样。
“那杏花楼怎么办?”好歹是自己一手一脚做起来的,让她丢下她还真舍不得:“噢,还有泛通,得让人去把他接回来才是吧。”
“泛通是要接,不过开春还让他回吴州读书,庆江书院大儒云集,比京师哪间书院都好。再说,他也不适合跟我们奔波来奔波去,等到我们真正安定下来再说。至于杏花楼,让掌柜管着就行了,每半年往侯府送一次账就行。”萧庆之这回打定主意要回京坏人好事,顺便玩一出金蝉脱壳。
一想到回京又要去宫里,而且现在明显是水很浑浊的时候,她还得天天蹦哒到淳庆帝面前去……哪怕现在是太子监国,太子也不敢占着淳庆帝的心头好。所以玉璧对自己回京的事一点也不热衷,如果没有萧庆之,她宁愿老死吴州。
看着她一张苦脸,萧庆之知道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正要开口,玉璧却抢先开口了:“也好,总要回去面对,躲在这里也不能躲一世,何况爹娘在京城,我哥也在京城。啊,说到我哥,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没见有人给他说亲呢。”
“你怎么知道没说,光是萧氏就有两家遣了人上门说亲,可是大舅子眼光比较奇特。陛下有适龄的公主,要不我去跟陛下说说,让赐下位公主来。”萧庆之憋着坏笑道。
“你一边去,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想象得出来我哥的眼光有多奇特。我哥不喜欢太规矩的姑娘,高门大户里出来的闺阁千金,他肯定觉得像木头,还是块没法动刀子的木头,他得憋坏的。不过,肯定也有例外嘛,而且我们家小门小户,还是和门当户对的人家结亲为好,齐大非偶,过犹不及。”玉璧侃侃而谈。
萧庆之挑起玉璧的下巴,笑得十分猥琐地说:“那有什么,我们不照样在一起过得很好。”
啐他一句,玉璧脸红着呸道:“真不要脸……咳……”俭书在外边咳嗽,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当必要的提醒还是得有的,否则不知道这俩位会在他眼前上演什么。
桑儿在一边捂着嘴笑,玉璧瞪她一眼让她赶紧去把俭书领进来,省得在外边作鬼作怪。不待俭书进来,玉璧就溜进厨房里去看她的小米粥去了,省得看俭书那不明涵义的笑。
用过早饭后,萧庆之跟玉璧定了启程的时间,管家负责去接饭桶小朋友,俭书负责处理杏花楼,令武负责交接衙门的事务,留下夫妻俩和桑儿在小院里趴着晒太阳。冬天的太阳晒起来多舒服啊,俭书每每看了都要嘀咕一句,侯爷堕落了。
等到启程回京的时候,江南也下了第一场雪,饭桶同学在一边兴奋得不行,船上的大人却一个脸色阴沉过一个。从江南出来是雪,进京时还是漫天飞雪,厚得把饭桶同学扔下去,直接就没了顶。
甫一进京,夫妻二人就在府里换好了官服和诰命服进宫去拜见淳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