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萧妃传-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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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还没顾得上,你一起帮忙修整一下。”庄士达应:“是,臣忽略了,谢三公子提醒。”看永璘再无别的话方匆匆走了。
永璘扶住我,斜了一眼三哥,问:“昨晚自宫中出去后你又去逛了一圈儿?”三哥笑道:“茫茫天地,踏雪而行,亦人生一大快事也。”我想象着三哥身着鹤氅,御雪而行的情形不由神往。永璘笑着问:“你大哥的信该不会与你有关吧?”三哥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大哥庄敬有余,二哥勇武过人,我一向与他们不大合的得,自小见了面说话多不过三句,我才犯不着去提醒他呢。他做他的朝官,我做我的散人,井水不犯河水,你就疑也不该疑到这上头。”永璘有些欠疚地笑笑:“朕不过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我岔开话题,道:“庄士达倒是个爱民重民的好官。”这一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头:“他的确不错!”说完之后,互相怔了一下,笑容浮上脸,再无人介意刚才的话了。
我到底不惯走路,他们边走边说高兴得很,我可支持不住了,停了下来,叫:“公子。”永璘回过头,笑问:“做什么?”我道:“我累了,走不动了,我要歇歇。”“这才多远?”他笑:“再走一会儿,再找地方歇歇。”我死活不肯,再走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不出事儿。便道:“要走你们走吧,我就在这儿歇着,你们逛完了再回来接我。”永璘习惯了微服,出来时已不把“朕”字挂在嘴边。三哥道:“罢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吧,我也有点口渴了。”四下一顾,指着不远处的酒楼道:“去那儿坐坐吧。”永璘便回身扶了我,走进酒楼。
店小二马上迎上来,一见我们的服饰立即笑容更灿烂了,道:“几位老客楼上雅座请。”老客?我问永璘:“你常来吗?”他暗捏一下我的手,我才醒悟那是店家的招呼惯常话,忙闭上嘴,跟他们上了楼,三哥挑了顶后头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小二哥报了菜名,三哥也不在意,只问:“罢了,拣精致干净的上几样便是,有无好酒?”小二忙道:“有,有,小店有正宗的山西汾酒,老板就是杏花村的嫡派传人,不瞒几位老客,就连皇上也未必尝到这么正宗的杏花醪呢。”永璘听了便笑:“那便先上两斤这皇帝也尝不到的好汾酒,再——拿一斤茅台吧。”知道三哥不爱喝汾酒,是以多说了一句。三哥笑看他一眼,道:“好汾酒我也喝的。”“左右这么些个大男人,还担心喝不完三斤酒?”永璘心情甚好,道:“除了稚奴不会喝以外,其他人放开了喝,别醉就成了。”
小二一时布上菜,又拿了酒,当着我们的面,打开封口,立时酒香四溢,我轻轻喝采:“那酒!”虽不会饮,好酒却是闻得多了。永璘和三哥颇好杯中之物,大内秘藏的酒都是上等的贡品,两人常对饮小酌,我在一边侍候着,也听了不少酒的故事。小二给每人都斟上了,三哥挥挥手,令他退下,好让我们自得其乐,小二便告了罪,退了下去招呼别的客人。
正文第80章珩珍弥贵胜黄金(下)
永璘跟三哥开始对酒,不一会儿已嫌杯小,要伙计换了碗来,继续豪饮。我素来不大会喝,自有身孕后,更是滴酒不沾,永璘也怕伤了他的龙子龙孙,严禁我饮酒。此时受了他们感染,忍不住偷偷拿了杯子,刚要喝,永璘便扫过目光,叫:“稚奴——”我吓得忙放下杯子,心想怪了,他不是在跟三哥说话么,也没见注意到我啊?他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不老实,公度(邱行恭的字),收了她的杯子。”邱将军冲我歉意地笑笑,伸手将我面前的杯子放过一边。
我嘟了嘴,吃菜,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拉拉他的衣袖,他问:“又干什么?”我低低道:“臣妾只喝一口成么?”他转眼打量我,又看三哥,三哥笑道:“少饮无妨。”永璘方把他的碗递到我口边,我喝了一小口,他便收回了碗,目光炯炯盯着我,似在看我的反应,我冲他笑笑,道:“挺香的!”他微露诧异之色,三哥笑道:“幼奴好饮矣!”扫一眼我的腹。永璘闪过恍然之色,再次将碗放在我口边,我又喝了一口,转过头冲他笑。他似想亲我,当着人又不大好意思,生生忍住了,将目光缓缓转到窗外,唇角含笑,将碗举到嘴角,一饮而尽,开怀地笑了。我轻轻拍着腹,低低道:“行了,不能再要了,不然爹爹生气了。”引的几人不住莞尔。永璘悄悄搂住我腰,在我耳边道:“类朕!”我笑着点头,他的儿子,不象他象谁呢?
吃完了饭,再度上街逛。永璘什么铺子都要问上几句,但并不买,我知道他在问民生,这是他御下的百姓,他们生活得好坏便是他政绩的好坏,他自是关心,我可不管这些,我要买胭脂水粉跟琴棋书画,三哥在一边道:“少买些,拿着累赘——家里又不是没有,比这好的多呢。”宫中自然有,也的确比这个好。只是买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是为了买的那份乐趣。他们哪里会懂?永璘只是笑看,也不管我,反正羽林们带多着银票,他不缺钱花,自是乐得让我高兴。
正买得开心,忽然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永璘忙拉我靠边,用身子护住我,把我搂在胸前,三哥一探手,已牢牢牵住了马辔,生生拉住了马,才没让它冲出伤人,行人叫了声“好!”那马立定了,大力喷气,马上乘客也顾不上车,冲三哥一揖算是答谢,跳下车来,冲进街边一家门面很大的古董店,说话声便传了出来。
永璘先问我:“碰着没?”我摇摇头,他方扶了我走近那家店铺。我抬头,店额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博雅轩”,原来这便是三哥说的京城最大的商家崔氏的商铺,三哥常在这儿买东西。我担心被人认出,便拉拉三哥跟永璘,道:“走吧。”两人都没动。三哥道:“无妨!”我只好靠着永璘,听那店伙什与刚才那坐马车的客人理论。
那客人道:“你说这是真的假的?”柜上一人身着长衫,看样子象是掌柜的,此时手上拿着一个荷包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道:“虽不能说十成,也有个六七分象真的,这款式,这花色倒是象,可是这质地,这针脚……说不好……”摇摇头,一转眼正看见三哥,忙道:“哎,三公子,您来了?正好,您给看看,这是不是赝品?”三哥含笑上前,问:“怎么回事儿?”掌柜的先叫人给三哥上了杯茶,方道:“这位客官刚才急急冲进小店,拿着这个荷包,让小的给看看,是不是‘珩珍’,小的也判不准,您是大行家,您给看看呢?”递上荷包儿。三哥接过看。我奇怪,忍不住插问:“什么叫珩珍?”周围的伙计都笑了,显是觉得我问的太过外行。
掌柜的是个有见识的,忙问三哥:“这位贵人是……”三哥道:“噢,这是我远房表妹,刚从外地来京里玩儿的。真儿,见过刘掌柜。”我笑着致意:“刘掌柜的好。”掌柜的忙还礼,连称不敢当,又转向打量永璘。
三哥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夫王天授。”永璘笑着冲刘掌柜点点头算是答礼,扶我走进店铺中,也问刘掌柜:“你刚才提到的珩珍是什么东西?”刘掌柜想是阅人无数,自是猜测得我们非富即贵,并未怠慢,先抱拳一揖为礼,然后方恭恭敬敬地道:“珩珍是当今贵妃娘娘亲手绣的绣品,因是娘娘所制,所以用珍字讳了绣字,不过也确是珍品。”我与永璘对望了一眼,均觉诧异。
听他道;“当今地娘娘是世家出身,诗礼传家,这位娘娘在闺中之时便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针织女红无所不精,更绣得一手好刺绣,常将诗词曲赋,名家字画绣于刺绣之上,因心灵手巧,又腹有诗书,她的刺绣便迥异于其他绣品,独树一帜,不落俗臼,翩然大家风范,所绣山水人物丝毫没有匠气,跟在纸上笔墨所画的一模一样,有的细微之处甚或犹有过之,娘娘信佛,她绣的佛像人物栩栩如生,有的更加了佛教典故在里面,所以所绣的绣品自有一股超凡脱俗之气,且没有一幅重样的,这才是最珍贵之处。这叫绝品。凡商家店铺中但有一幅,都视为店宝,销大幅点的绣品卖千金都不止呢。有的店家更是收为藏品,出天价亦不舍得卖出的。”我笑:“左不过是因为娘娘是皇妃,大家拍皇上娘娘的马屁罢了,表姐也给我一幅绣品,我觉得也甚是平常。”话音刚落,刘掌柜马上道:“夫人若不甚喜欢,那转卖于小店如何?只要夫人开价,小店决不还价便是。”“不行,”旁边那客人马上道:“这幅我要了,夫人开价多少,我付双倍,务必请夫人割爱转让。”跟着就深深一揖,我略略偏过身子,不受他的礼,心中自不免大为诧异,实是想不到平时打发时光绣着玩儿的东西竟值那么多钱。
“你们先别争,”三哥笑道:“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娘娘的绣品?”那客人道;“实不相瞒,我娘即将过六十大寿,她素来喜欢刺绣古玩,上次无间中得到一幅珩珍《观音图》,便爱不释手,拱如珍璧,平时都锁在柜中不让人看的。谁知恶奴可恨,竟盗走珩珍逃之夭夭,至今尚无下落,母亲一直郁郁寡欢,终日后悔收藏不密,所以我想买一幅送给母亲为寿礼。谁知偏又遇上了骗子,买了一幅假的,唉——”三哥道:“你倒甚有孝心,本来我家中倒有不少娘娘入宫前绣的绣样儿,可惜家人一向不大重视,随意抛置送人,现在也几乎没了。听说娘娘现在发了誓,再不妄动针线,看来这些绣品是要绝迹了呢,那便更不能给你了。”我白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废话特别多,说绣品就说绣品好了,扯什么停针不停针的,还当着这些陌生人的面,真不知他肚子里想什么鬼点子。刘掌柜点头道:“本来珩珍已是一品难求,就小幅荷包的已是一件百金,如今娘娘停针,只怕这价更要涨上去了。”又转向我:“在下刚才说的夫人可肯考虑一下?”永璘笑道:“既是我内兄这么说,想来娘娘是真的停针了,那我家那幅《百子献寿图》可是绝品了,就更不能给你了。”他也来凑热闹。我不忍见那客人的黯然之色,便看三哥,三哥笑道:“看来你是真的要孝敬母亲,娘娘也是个至孝之人,那我回去帮你找找看,若有是你的运气,没有你也别抱怨,算是无缘了吧。三天之后你仍来这儿,我定给你一个确切的回复。”那人大喜,深深一揖,道:“那可多谢三公子了。三天后我定携金前来。”转身上车走了。
正文第81章在商言商寻旧友(上)
三哥这才转向刘掌柜,道:“你柜上不是有一幅《远山行僧图》么?怎不给他?反正都是赚钱,何如行个善举呢?”刘掌柜道:“那幅图被我们二公子的夫人看中了,收入了闺阁之中,自是不方便再拿出来卖的。”三哥喜动颜色,道:“噢?你们二公子回京啦?在哪儿?”刘掌柜道:“三日前刚刚回京,就在后面厢房中,一回来就念叨三公子您呢,不想您今儿个就来了,小的这就着人去请公子出来。”转头正要叫伙计去后面叫人。三哥连连摆手,道:“不必了。”环顾店内,大步走到珍玩架旁,伸手取下一只碧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庄周梦蝴蝶,蝴蝶为庄周。
一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
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