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演义-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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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接过周恩来递过的报告，匆匆翻了一遍，不住地称赞：〃打得好。〃翻完了往靠背上一仰，吁了一口气说：〃坑道是个好东西啊！能守能打，还能存放给养。吃的问题，也就是保证给养的问题，还有阵地战的问题，很久不能解决，当时不晓得挖洞子，现在晓得了。你有飞机千架，我有坑道万里。你打你的钢铁仗，我打我的坑道战。坑道里有吃有喝，结果是我们的坑道战打败了他们的钢铁战。现在每个师都有3个月粮食，都有仓库。”
谈话结束后，毛泽东请大家吃饭，算是为将要入朝的将军们送行。将军们走后，毛泽东又问起1950年国民党飞机轰炸上海的事。周恩来回答说：〃罗瑞卿正和上海市市委副书记潘汉年，上海公安局长扬帆查这件事，还没有查出结果来。〃毛泽东眉头皱了几下，没有说话。周恩来走后，江青说：〃多少案子都破了，这么个案子就一直破不了，我看这其中有鬼。康生不是闲着没事干？就让他来管政法，抓这个案子嘛。〃毛泽东说：〃康生不是有病吗？〃江青说：〃他的病都是让饶漱石给整的，休息了几年好多了，前不久陈毅来还说到这事呢。〃毛泽东说：〃好吧，就让他来管一管吧。”
周恩来见毛泽东好几次问到轰炸上海的事，心里有些着急，回到西花厅以后，当即把罗瑞卿召来，问他说：〃上海的那个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主席很关心啊！〃罗瑞卿说：〃这个案子我们抓得很紧啊。上海公安局长扬帆直接抓这个案子。据他说，国民党飞机炸上海主要是企图破坏上海的市政工厂设施，被炸的水厂、电厂都是解放以前就有的嘛，国民党当然对这些工厂的位置很清楚，不好说是我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周恩来说：〃肃反是个政策性很强的工作，我们的原则是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罗瑞卿说；〃我们再查查，尽快向中央提出我们的看法。”
罗瑞卿一看总理的话说完了，便起身告辞说：〃总理，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西北局公安部和甘肃省公安厅的几个同志正等着我呢。〃周恩来问：〃那里出了什么事？〃罗瑞卿回答说：〃甘肃省通渭县的公安局长苏朋违法乱纪，搞了几个大冤案，逼死了几个人。〃周恩来眉毛一挑，回忆道：
〃通渭县，不就是长征快到陕北时我们大休整的那个县吗？我们就是在通渭县文庙小学开的政治局会议，决定把革命大本营放在西北的嘛。我记得毛主席在会上还朗诵了他写的诗《长征》。〃罗瑞卿说：〃正是这个县。〃周恩来说：〃通渭人民对革命还是有功的嘛，你抓紧查清这个案子。〃罗瑞卿说：
〃好的，我马上去办。〃罗瑞卿从中南海出来，几分钟就进了天安门对面的公安部。西北局公安部和甘肃省公安厅的几个领导干部正等着他。罗瑞卿一进办公室，就让他们开始汇报。听着听着，罗瑞卿脸色沉重起来，骂道：〃这哪里像个公安局长，简直是胡来。”
通渭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这通渭县地处陇中，西汉元鼎三年建县，原名平襄，后经历代变迁，北宋崇宁五年正式改名通渭县，建国后划进天水专区。1951年2月，全国开始了镇压反革命运动，通渭县自然也不能例外。经县公安局侦察，破获了一些案件，惩办了一些反革命分子。但是，时任通渭县公安局长的苏明严重违法乱纪，行刑逼供，任意捏造案情，甚至见几人一起喝酒，也疑为反革命团伙，随便扣上一个罪名，抓起来乱打乱吊。一年时间，通渭县出现了四个特大案件，被捕者达200人之多，不禁令甘肃省公安厅诧异，一个小小的通渭县，人口不足二十万，城小土瘠，何以有这么多的大案发生？
当时中央连续召开公安会议，强调在镇反中要重证据，坚决反对刑讯逼供，反对草率从事。甘肃省公安厅怕通渭县的镇反出现草率从事，刑讯逼供的问题，责令天水公安机关派人核查。天水专署公安、检查机关核查后，果然发现这些案件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牵连既广，时间也拖得久了。全县百姓被吓得风声鹤唳，也不知哪天公安人员找上门来。
天水专署深感通渭县问题严重，紧急报告甘肃省公安厅，省厅立即派出有力干警数名，由省厅王国祯带队，会同天水专署公安、检察干警去通渭县核查，果然发现问题十分严重。被捕诸人中，除了几个人是真正的反革命分子外，其余133人根本就没有政治问题。苏朋完全是拿党的工作当儿戏，草菅人命，在狱中逼死3人，在甘肃省造成了极坏的政治影响。
罗瑞卿在公安部听了汇报后，当即指示：〃对错捕诸人，召开大会释放，每人给20万元的赔偿费，要苏朋在大会上检讨道歉。县委书记工作不力，负有失察之责，亦应检讨。对苏朋的问题，你们可写一个报告，由甘肃省委上报中央。总的原则是苏明已经触犯刑律，必须制裁，以此教育干部。”
西北局公安部、甘肃省公安厅接到指示后立即乘火车返回兰州，当即报告甘肃省委，又报告西北局，商定由甘肃省委派出领导干部，带领西北局公安部、甘肃省公安厅，天水专署公安处十几名高级警官去通渭办案。1952年11月下旬，办案组到了通渭县。他们都是老公安，深知办案的要诀，生怕苏朋知道后从中作梗，下车后就住进城外车站旅馆。夜深时分，才派人把县委书记王宪宜、县长马文杰悄悄地从被窝里拉出来，请到车站旅馆。来人中有些是上次来通渭县核查案件的，马文杰认识他们，办案组给他们说明来意后，马文杰奉命立即行动起来，派人把公安局的几个股长叫起来，由办案组给他们交待了任务，股长们立即回去准备去了。
当晚，通渭监狱突然满布岗哨，苏朋家门口也由潜伏哨监视起来了。监狱中的人犯以为大祸临头，个个战栗，无法入睡，转眼已到天明。
天亮后，通渭县干警已经在县体育场布起岗来，全县机关干部学生居民得到通知一齐去体育场开会。好在这些时来，几乎天天开大会，不是镇反，就是土改，或者是抗美援朝，总之是天天皆有国家大事通知百姓，所以对今天的大会谁也没有感到意外。进了会场，大家才感到气氛异常，体育场周围的房顶上架起了机关枪，场内军警荷枪实弹、警卫森严，不由得紧张起来。苏朋一夜安睡，全然不知夜来之事。第二天八时，还要去公安局上班，却被县长马文杰派人请去开会。苏朋也没有想到事情有变，便大咧咧地朝主席台走去。台上也没有陌生面孔，除马县长外，都是县里的一些负责人，苏朋坦然坐在主席台上。大会开始了，马县长站起来用手卷成喇叭，大声命令：〃大会开始，带人犯！〃随着一阵手铐脚镣的碰撞声，150多名人犯被带上会场，黑压压地站在台下。苏朋见马县长不经他知道，把这么多人犯带上会场，气得站起来，指着马县长的鼻子骂：〃马文杰，这些人犯是我抓的，你有什么权利处置他们？要是跑了一个，由你负责！〃马县长驳斥他说：〃你身为公安局长，毫无常识，滥捕无辜，刑讯逼供，草营人命，巳经触犯刑律，还不赶紧向全县人民谢罪！〃苏朋跳起来，命令台下的干警：〃马文杰要造反了，快给我抓起来。〃这些平时唯命是从的干警现在个个面如秋霜，毫不理会苏朋的命令。苏朋急了，从腰间掏出手铐，跑过来要铐马文杰。马文杰大喊：〃苏朋要造反了，同志们快动手！〃四、五个警察拿着手枪跑到台上来，〃咔咔〃两下，干净利落地给苏朋带上手铐，把他看起来。
逮捕了苏朋后，马文杰在台子上宣布：〃经过省里和天水专署联合调查，苏朋在办案中错捕了许多人。今年以来的四个大案中，只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反革命分子，其余133人纯系错捕。奉上级指示，这些错捕的人今天一律释放，每人发给赔偿费20万元。我是通渭人，没有做好工作，向全县父老乡亲道歉，向133名受害者家属道歉。”
马文杰宣布完毕，公安干警立即给人犯打开脚镣手铐，县府工作人员把赔偿金一一送到他们手中。马文杰从台上下来，一一向他们抚慰一番。这些人以为按过去苏朋惯例，今天又要上法场陪斩，不想却被平反，个个嚎陶大哭。参加大会的老百姓指着苏朋大骂，马文杰怕发生意外，立即命于警将苏朋押走，办案组已在体育场对面的县政府高房上目睹了平反经过，大会结束后，便把苏朋带到天水监狱关押起来。
1953年1月1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检查署党组和公安部长罗瑞卿把苏朋问题的处理经过报告了毛泽东。紧接着，罗瑞卿又报告了湖南省桃源县公安局长高富江违法乱纪的处理经过。毛泽东气恼地拍着这些文件说：〃你这个公安部长怎么当的嘛，怎么让这样毫无常识的人来当公安局长。以前湖南邵阳就出过乱杀多人的事件，平原内黄也发生过公安局长胡来的事情，怎么还不吸取教训？人命关天啊，人命关天啊！你要收集全国的类似案例，加上导言和批语，印成小册子，发给全国的公安局长，作为学习教材。查一下，全国还有没有苏朋这样的公安局长。要快，办好后直接向我报告。”
罗瑞卿答应道：〃是，我立即去办。〃罗瑞卿走后，毛泽东心情很不平静，连饭都没有吃，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抽烟。李银桥走进来劝道：〃主席，不就是两个县公安局长嘛，又不是大功臣，何必气恼呢？〃毛泽东说：〃银桥，你不知道这中间的利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春秋时期，山东有两个诸侯国齐国和鲁国。齐国是大国，鲁国是小国。鲁国的国王当时是鲁庄公，他当国王当到第十年的时候，齐国发大兵来打鲁国，鲁庄公准备发兵抵抗。有个知识分子叫曹刿的去见鲁庄公，问他打仗会不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鲁庄公回答说我对鬼神很敬重，鬼神必然会庇佑我，曹刿说，鬼神的事很难说清楚。鲁庄公又说我平时有什么东西总爱分给大家，曹刿说那是小恩小惠，没有什么了不起。鲁庄公又说我对于所有的案件虽然不可能每件都办得十分好，但总是尽量弄清楚，不要冤枉一个好人。曹刿说凭这一点你肯定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肯定会打胜仗。结果弱小的鲁国果真打败了强大的齐国。我不是可惜那两个公安局长，而是怕这样的人一多，我们就会渐渐失去老百姓的支持啊！”
李银桥听了，才知这事情的重大，但他不好再说多的，只是默默地陪毛主席坐会儿。进城以后，江青动不动就病，岸英又牺牲，来请示工作的官员们都毕恭毕敬，毛泽东经常有一种孤独感，希望卫士们在跟前随便点儿，就像一家人一样。他坐着和毛泽东拉了会儿家常，毛泽东心情渐趋平静，恰好江青要去苏联治病，前来辞行，李银桥走了出去。
这时，经过林彪的推荐与说项，江青已被中共中央正式任命为毛泽东的秘书，和胡乔木、田家英、叶子龙一样，同为毛泽东的五大秘书之一。毛泽东问道：〃康生的住所安排好了没有？〃江青说：〃杨尚昆同志已把盛宣怀过去的公馆拨给了康生。我看了一下，挺宽敞的。〃毛泽东点点头说：〃好好，这司法上的事情是得有个人管管了，最近有几个县又出了些事，弄得我心烦。噢，你不是要去苏联疗养吗？什么时候走？〃江青说：〃最近就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