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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民国背影:政学两界人和事 作者: 张耀杰-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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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8月,直系军阀吴佩孚公开通电反对联省自治。针对这一情况,胡 适在《努力》周刊的“这一周”中,正面介绍了自己的民治思想:“我们要明白承 认:民治主义是一种信仰。信仰的是什么呢?第一,信仰国民至多可以受欺于 一时,而不能受欺于永久。第二,信仰制度法律的改密可以范围人心,而人心 受了法制的训练,更可以维持法治。第二,民治的本身就是一种公民教育。给 他一票,他今天也许拿去做买卖,但将来总有不肯卖票的一日;但是你若不给 他一票,他现在虽没有卖票的机会,将来也没有不卖票的本事了。若因为‘组 织未备,锻炼未成’,就不敢实行民治,那就等于因为怕小孩跌倒就不叫他学 走了。学走是免跌的唯一法子,民治是‘锻炼’民治的唯一法子! ”
1933年12月24日,胡适在《独立评论》第82号发表《再论建国与专制》:“我 有一个很狂妄的僻见:我观察近几十年的世界政治,感觉到民主宪政制度只 是一种幼稚的政治制度。最适宜训练一个缺乏政治经验的民族。”
在《从一党到无党的政治》中,胡适另有更加形象的一段话:“最有效的政 治训练,是逐渐开放政权,使人民亲身参加政治里得到一点政治训练。说句老 话,学游泳的人必须先下水,学弹琴的人必须先有琴可弹。宪政是宪政的最好 训练。”
对于胡适的上述观点,邵建在《瞧,这人一一日记、书信、年谱中的胡适 〔1891—1927〕》一书中解释说:胡适的意思,不是等组织完备、锻炼已成再推行 民治,而是只有民治才能够教会民众如何实行民治,此所谓在游泳中学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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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国民党的会党性质
1922年6月16日凌晨,陈炯明手下的粤军包围了越秀山下孙中山的总统 府。作为报复,避往永丰舰的孙中山下令向广州城内开炮。次日,孙中山方面 再行乱炮轰击广州城区。两次开炮,导致一百多名平民死亡。粤难发生,举国 惊动。6月25日,《努力》周刊第八期出版,胡适在“这一周”中写道:“本周最大 的政治变化是广东的革命与浙江的独立。孙文与陈炯明的冲突是一种主张上 的冲突。陈氏主张广东自治,造成一个模范的新广东;孙氏主张用广东作根 据,做到统一的中华民国。”
陈炯明是参加过黄花岗起义及辛亥革命的老资格的革命党人,护法战争期 间,他驱逐驻扎广东的云南、广西军阀,欢迎孙中山由沪返粤再建军政府。孙、陈 分裂,国民党内部指责陈炯明“犯上”、“叛逆”。胡适在《努力》周刊第十二期的 “这一周”中,批评了这种“旧道德的死尸的复活”:“我们并不是替陈炯明辩护; 陈派的军人这一次赶走孙文的行为,也许有可以攻击的地方;但我们反对那些 人抬出‘悖主’、‘犯上’、‘叛逆’等等旧道德的死尸来做攻击陈炯明的武器。为什 么?我们试问,在一个共和的国家里,什么叫做悖主?什么叫做犯上?至于叛逆, 究竟怎样的行为是革命?怎样的行为是叛逆?蔡锷推倒袁世凯,是不是叛逆?吴 佩孚推倒段祺瑞,是不是叛逆?吴佩孚赶走徐世昌,是不是叛逆? ”
面对国民党方面的激烈反对,胡适在《努力》周刊第十六期的“这一周”中 进一步批评说:“同盟会是一种秘密结社,国民党是一种公开的政党,中华革 命党和新国民党都是政党而带着秘密结社的办法的。”
按照邵建的解释,胡适的目光很敏锐,他几乎道出了国民党作为一个现 代政党的非现代性。国民党的前身同盟会是江湖会盟,当它改名国民党后,在宋 教仁的整顿下成为国会第一大党。但是,随着宋教仁不幸遇刺和“二次革命”彻 底失败,流亡日本的孙中山在东京重新成立了“中华革命党”。这又是一个带有 江湖性质的秘密会党,孙中山要求每一个入会者都要按指纹、宣誓,以示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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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黄兴等人认为有辱人格而拒绝加人。1919年10月10日,孙中山将“中华革 命党”重新改组为“中国国民党”,以前的同盟会员、国民党员、中华革命党员都 必须重新登记方才承认其为党员。入党仪式依然是在誓词上按指纹并到党部宣 誓,同时缴纳十元党费。胡适在美国留学期间积极参与过当地的政治活动,他对 美国的柔性政党印象深刻。比如党章比较模糊,党纪松散,出人自由,没有任何 仪式,党领导也不知道该党的确实人数。因为现代政党本来就是以理念为聚合, 以选举为任务。大家理念相同便走到一起,想法变了,便自动离去。因此,一个美 国公民,今天赞成民主党的主张,大选中给民主党投了票,他就是民主党。假如 下次他把票给了共和党;他又是共和党人了。从民主党到共和党,是任何一个人 很自然的选择,压根就谈不上什么“背叛”、“悖主”和“犯上”。“在一个公开的政 党里,党员为政见上的结合,合则留,不合则散;本是常事。”
邵建所说的“柔性政党”,其实是现代欧美国家阳光参政的议会政党。同 盟会由打天下、抢天下、救天下、坐天下、治天下的传统秘密会党,向阳光参 政、公平竞争的现代议会政党国民党的初步转型,是在宋教仁的主持下初步 完成的。辛亥革命之后的中华民国参议院及众议院还比较幼稚,总体上还是 由这样的议会政党组成的,其中包括由宋教仁负责组织的国民党。关于这一 点,宋教仁在1913年2月1日《国民党鄂支部欢迎会演说辞》中介绍说:“以前, 我们是革命党;现在,我们是革命的政党。以前,是秘密的组织;现在,是公开 的组织。以前,是旧的破坏的时期;现在,是新的建设时期。以前,对于敌人,是 拿出铁血的精神,同他们奋斗;现在,对于敌党,是拿出政治的见解,同他们奋 斗。我们此时,虽然没有掌握着军队和治权,但是我们的党是站在民众方面 的。中华民国政权属于人民。”
三、以人为本的制度选择
1923年,亚东图书馆约请胡适、陈独秀分别为《科学与人生观》写序言,并 且录人了两个人相互辩论的来往书信。陈独秀在回信中写道:“常有人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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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文的局面是胡适之陈独秀一班人闹出来的。其实这是我们的不虞之誉。中 国近来产业发达,人口集中,白话文完全是应这个需要而发生而存在的。适之 等若在三十年前提倡白话文,只需要章行严一篇文章便驳得烟消灰灭。”
章行严就是一直反对白话文的章士钊。针对陈独秀的说法,胡适提出了 严正劝诫:“独秀这番议论是站在他的经济史观立场说的,……治历史的人应 该向这种传记材料里去寻求那多元的、个别的因素,而不应该走偷懒的路,妄 想用一个‘最后之因’来解释一切的历史事实。”
事实上,早在《新青年》时代,同样的劝诫已经发生过。 1916年2月15日,《青年杂志》1卷6号发表陈独秀的刊头文章《吾人最后 之觉悟》,其中用“伦理的觉悟”的“最后之因”,压倒否定了章士钊在《甲寅》 杂志一再强调的“惟一的觉悟”即“政治根本之精神”:“此等政治根本解决问 题。犹待吾人最后之觉悟。……吾敢断言曰:伦理的觉悟,为吾人最后觉悟之 最后觉悟。”
到了 1918年4月,《新青年》4卷4号以《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为标题,刊登 钱玄同写给陈独秀的信以及陈独秀、胡适的“附识”。钱玄同在来信中接续的 恰恰是陈独秀的“最后觉悟之最后觉悟”及其“根本解决”:“先生前此著论,力 主推翻孔学,改革伦理,以为倘不从伦理问题根本上解决,那就这块共和招牌 一定挂不长久。(约述尊著大意恕不列举原文)玄同对于先生这个主张,认为 救现在中国的唯一办法。然因此又想到一事:则欲废孔学,不可不先废汉文; 欲驱除一般人之幼稚的野蛮的顽固的思想,尤不可不先废汉文。……欲使中 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 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
针对钱玄同的极端言论,胡适于1918年5月2 9日以私人信件规劝说:“中 国文字问题,我本不配开口,但我仔细想来,总觉得这件事不是简单的事,须 有十二分的耐性,十二分细心,方才可望稍稍找得出一个头绪出来。若此时 想‘抄近路’,无论那条‘近路’是世界语,还是英文,不但断断办不到,还恐怕 挑起许多无谓之纷争,反把这问题的真相弄糊涂了。……我的意思以为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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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能像老兄这样关心这个问题的,实在不多;这些学者在今日但该做一点 耐性的工夫,研究出一些‘补救’的改良方法;不该存一个偷懒的心,^我 老实说这种主张是偷懒的主张! ^要想寻一条‘近路’。老兄以为这话有一 分道理吗? ”
1919年7月20日,胡适在《每周评论》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继续批评想寻找“最后之因”的“根本解决”的“偷懒的主张”:“我们不去研究人 力车夫的生计,却去高谈社会主义;……不去研究安福部如何解散,不去研究 南北问题如何解决,却去高谈无政府主义;我们还得意洋洋地夸口道,‘我们所 谈的是根本解决’。老实说吧,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这是中国思想界破产的 铁证,这是中国社会改良的死刑宣告。……‘主义’的最大危险就是能使人心 满意足,自以为寻着包医百病的‘根本解决’,从此用不着费心力去研究这个那 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法了。”
这一次接招应战的是不久前在《新青年》“马克思号”中发表《我的马克思 主义观》的李大钊,他在经胡适之手编辑发表的读者来信《再论问题与主义》 中辩解说:“若在没有组织,没有生机的社会’ 一切机能,都已闭止,任你有什么 工具;都没有你使用作工的机会。这个时候,恐怕必须有一个根本解决,才有 把一个一个的具体问题都解决了的希望。就俄国而论,罗曼诺夫家没有颠覆, 经济组织没有改造以前,一切问题,丝毫不能解决。”
由于《每周评论》被查封,“问题与主义”之争中途夭折。直到1922年6月, 胡适才在《努力》周刊的“这一周”中回应说:“我们是不承认政治上有什么根 本解决的。世界上两个大革命,一个法国革命,一个俄国革命,表面上可算是 根本解决了,然而骨子里总逃不了那枝枝节节的具体问题;虽然快意一时,震 动百世,而法国与俄国终不能不应付那一点一滴的问题。我们因为不相信根 本改造的话,只信那一点一滴的改造;所以我们不谈主义,只谈问题。’’
比起胡适,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对于阿(?式自欺欺人的“根本解 决”,另有更加生动形象的戳穿揭破:“天下事尽有小作为比大作为更烦难的。 譬如现在似的冬天,我们只有这一件棉袄,然而必须救助一个将要冻死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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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否则便须坐在菩提树下冥想普度一切人类的方法去。普度一切人类和救活 一人,大小实在相去太远了,然而倘叫我挑选,我就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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