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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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抬抬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任君呈上两封密信,“这是刚刚收到的,一封来自临水大营,一封来自蓟城。”
慕北陵道声“辛苦”,展开右手边临水大营发来的密信,细看片刻,随后不动声色说道:“楚商羽说临水的八万大军已经驻扎在朝城西面两百里,明日一早会发动试探性攻击,让我们在南翼策应。”
皇甫方士只点头,没说话。两军交战试探深浅,无可厚非。
慕北陵展开另一封密信,刚看一眼,剑眉猛然蹙起,深邃黑眸中闪动冷色。
不待他开口,皇甫方士便抢先说道:“可是夏凉大军奇袭了徽城?”
慕北陵沉声道:“先生猜的没错,钩子说前天夏凉大军突然强渡艮水,夺下徽城,眼下有往蓟城去的迹象。”
皇甫方士捋了捋扇子中间那根最长的羽毛,轻声道:“林钩带了七万大军入驻蓟城,又有羊蒙部从中策应,凭借蓟城的底蕴,夏凉人想要轻而易举夺下蓟城,难。”
皇甫方士停下手上动作,手指按在羽毛顶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结束朝城之战,拖得越久越对蓟城不利,属下担心夏凉大军此举是武越授意,如果真是这样,一旦徽城和襄砚形成犄角之势,蓟城恐难防守。”
慕北陵点头道:“夏凉攻徽城,不图襄砚,反倒意欲蓟城,八成是武越从中授意,当初我在徐邺遇袭时,那个死士很可能就是武越的手下,我记得那位齐国公现在还在夏凉吧。”
慕北陵暗自咂摸,仔细将脑中支离破碎的线索串联起来,从与孙玉弓交恶,后来巾帼纵队粮草被劫,斩首响马贼,再到进驻徽城,去徐邺遇袭,返回尚城时魏易之子欲图赵胜性命,最后的尚城遇袭,绿林坡大战,这中间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那批死士,还有尚城外的响马贼。
慕北陵忽然想到一件事,当初碧水关营救孙玉英时,也遇到死士和响马贼的追击,那时叛徒夏玲正和响马贼混在一起,如此说来,响马贼,死士,夏玲,武越,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慕北陵天人交战一番,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皇甫方士适时开口道:“现在关键点就在临水的武越,还有襄砚两处,武越全心攻朝,就算有心蓟城,也鞭长莫及,而且他现在不敢向我们摊牌,此战若无我们,他没有胜算。”
顿了顿,继续道:“尉迟镜带走襄砚徽城十万守军,还剩下的估计不足六万,城防空虚,此时进攻襄砚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慕北陵苦笑道:“大军如今里襄砚十万八千里,就算杀个回马枪,武越他如何会不知,况且去路上还有夏凉大军,若武越真与夏凉交好,势必遭遇一场恶战,军不遣劳兵,长途奔袭再接恶战,于我们不利。”
皇甫方士额首轻点,下一刻,他忽然站起身,直视首位上的慕北陵,掷地有声,“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把控的就是武越,只要攻下朝城时控制住武越,诸事便定,林钩在蓟城能拖多久能多久,实在不行就弃城回壁赤坚守。”
慕北陵抓起军案上的虎符轻轻摩挲,没有再开口。
一切只有等到朝城之战结束后,才能盖棺定论。
究竟鹿死谁手,即将揭晓。
朝城的宣同门由栗飞亲自率人把守,数日前南元十七万大军进驻朝城,由南元龙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龙浩瀚出任大将。南元军来的当天晚上,当朝天子武天秀在西鸾殿外大摆筵席,犒劳南元三军,席间同时定下攻防布置,由龙浩瀚领兵镇守成武门广德门,栗飞镇守宣同门,剩下禁军保卫内宫。
对于栗飞来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曾经的死敌并肩作战,北疆战线上,西夜大军和南元大军对持已超百年,时而会爆发小规模的战争,栗飞对南元龙家也异常熟悉,就拿这位能和夏凉戚家二子齐名的龙浩瀚来说,两人交手就超过双手之数,各有胜负。
所以那夜初见龙浩瀚时,栗飞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都仲景却不然,一个劲吹嘘龙浩瀚天之骄子,赞其雄才大略,骁勇善战。
栗飞对都仲景的低眉顺目很是不齿,但也不好拂了当朝帝师大医官的面子,索性退席后直接来了宣同门外的大营,接连几日没再入朝。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白马银枪,吕元化初战落败()
栗飞面前的青烛油灯逐渐转暗,这个被曾经的西夜国之支柱孙云浪最寄予厚望的中年人伸手捏住灯芯,轻轻提了提,仍有手指落在火焰上,似乎没有丝毫被烈火烤灼的痛楚。如果下细看会发现中年人食指和大拇指上有层淡淡的白芒,很薄,几乎看不见。
十年身为大将扎根在北疆战线,和南元的摩马重兵交手上百次,也没有磨去中年人浑身戾气,反而让那股渗人的杀气深入骨髓。很多年前孙云浪评价栗飞,给出“杀将困心”这个不似赞美的中肯之词,直到现在栗飞也没明白何为“困心”。
保西夜北疆十年安定不是“困心”,从先王时期就束甲从戎也不算“困心”,至于眼下和曾经的对手并肩而战算不算“困心”他自己也不知道。
栗飞身后还站着一人,一袭亮银白铠,铠甲表面嵌着鱼鳞般的大小等同的铁片,战裙及膝,腰配三尺长兽口青铜宝剑,头顶翻云银盔,一簇猩红的戎毛插在头盔顶上,随夜风轻轻摇摆。
男子姓孔,单名一个凤字,颇有几分女子气,如果说南元的摩马重兵将栗飞比作爆熊,孔凤就是这头熊身上最锋利的獠牙,白马银枪单骑闯关,没少干诸如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剑走偏锋之事。
孔凤天生一双丹凤眼,倒是和他的名字很像。
青烛油灯重新燃起,烛光将整个大帐照的通亮。
栗飞收指转身,双手背在背后,遥视帐外压得极低的天空,有落雨征兆,栗飞不急不慌问道:“是不是很想和那个男人来一场对决?我可听说连东南虎尉迟镜都死在他手上,不是群殴,是单对单。”栗飞的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平静的让人害怕。
头顶翻云银盔的孔凤眼眸中忽然升起浓浓火热,按在剑柄上的左手不自觉紧了紧。五年期得北疆大将军默许,单枪匹马九千里前往东南襄砚,与那个号称能和国之支柱的孙云浪其名的东南虎霸下一战,此战没人知道胜负,孔凤最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勉强回到北疆,卧床三月,同时东南虎尉迟镜足足四个月不出厢房。
外人猜测这一战是孔凤赢了,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若不是最后那一枪尉迟镜收力,现在兴许坟头草都几尺高。
孔凤问道:“他很强?”
栗飞摇摇头,“很可惜,他不是个修武者。”
栗飞看着英眉微蹙的男子,笑道:“是不是很意外?他确实不精武学,不过却是个医士,情报上说已经超越小宗师境界。”
孔凤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小宗师境界的医士,他才多大?
修行一途庞杂深兀,有阳关道,有独木桥,也有最让人忌讳的鬼门关,可以说愿意修行医士的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就因为修医一途实在太难,被誉为正统十八修门中的鬼门关,踏进去基本这辈子就完了。
修武者在东州上很多,实力强大的修武者也不少,偌大东州上不说有臻至至尊境的绝顶高手,战境之内至少两只手加两只脚都数不过来,甚至战境中最高的战皇孔凤也曾见识过。但就医士来说,小宗师境界的医士他这辈子也只见过两个,一个是在丛云山终年不落凡尘的采药人,另一个就是官职西夜帝师大医官的都仲景,由此可见修医之难。
孔凤似乎觉得有点不真实,想要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真是小宗师境界的医士?”
栗飞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情报上是这么说的,有机会你可以去自己求证。”
栗飞说完转过身朝首位走去,像是不愿继续这个无聊话题。军案上放着一坛还未开封的老坛酒,里面装的正是过来前武天秀亲自赐给他的上品秋露白。
栗飞这辈子很少沾酒,不是不胜酒力,而是想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孙云浪说他很无趣,男儿生当入沙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他却很不屑这种纵意酒肉池林。当然,也不是没喝过,至少短短三十天中就喝了两次,一次是孙云浪自决伏龙脉时,另一次是东南虎尉迟镜顶天立地死于壁赤城下。
栗飞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气息悠远流长,一看就是实力不凡的修武高手,他从笔架上拿起一只毡笔,裹了墨,在铺好的白纸上随意画着,笔走游龙,不像字,也不像画。
知道最后一笔在纸上拉出一道寸长笔锋时,栗飞口吐热气,缓缓说道:“武越的部队应该到城西两百里外扎营了吧,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试探性的攻势至少要做到位,免得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堕了士气。”
栗飞抬起头,毡笔上的毫墨已经干涸,“明日首战就由你去吧,运气好的话兴许能遇到他。杀不杀的了,就看你的本事。”
孔凤平视军案那面墙上挂着的遒劲“帅”字,没有开口。
栗飞早就习惯这个白马银枪手下的惜字如金,挥手赶人:“下去吧,明天再来告诉我,咱们这位被云浪大将军看重的天之骁将到底有几斤几两。”
孔凤拱手抱拳,躬身退出帐外。
平静睿智的北疆大将军仔细盯着案桌上不明所物的字画,犹豫了好久,二度裹墨,又在纸上三个不同处添了几笔。
一个漆黑的“慕”字。
平原上早晨的空气清爽宜人,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大草原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裂土,贪婪吮吸从天而降的甘露,这会再看原野上的绿草,长势正旺。
长龙般的军队从南向北碾过草地,十九杆灿金帅字旗迎风飘扬,身着九兽呑炎铠的年轻将军一马当先,深邃黑眸遥视逐渐清楚的巍峨城墙,眼神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身旁,黑白双发的中年人,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男人左右策马随行,所乘战马是西夜朝军统一配备的红鬃马,披锁子**,再后面则是由一众上将领衔的黑甲黑凯骑兵,这是破军旗的主要战斗力,由原先前锋营和虎豹骑合并而成的部队,人数超过一万,就像一团压过绿草芳地的黑云。压在最后的是刀斧手以及弓箭军。因为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并没有拉出攻城重械部队。
行五十里,城墙近在眼前。刻在九丈高铜钉重门上的“宣同门”三个硕大石字显而易见,门前半里处,十万大军一字方阵排开,白马精铠的丹凤眼将军手持七尺三寸银枪蹙立军前,头顶戎毛随风飘荡。
慕北陵举拳勒止队伍,与那丹凤眼将军遥相对望。
黑白双发的皇甫方士平静看着白马银枪将军,紧了紧手中缰绳,似笑非笑,“北疆的獠牙,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栗飞如此轻易亮出底牌,到底是太过自信,还是狂妄自大。”
慕北陵风轻云淡笑道:“能在第一天就见到白马银枪的孔凤,不虚此行。”
朝城城防比起另外八座城要坚固许多,纵观西夜近四百年战史,不是没有军队不能打到朝城,但是每当与城下对峙时,都对这座超过十三丈高的城墙望而兴叹,就算整个东州上,西夜朝城的坚固程度也能排进前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