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在北-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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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无伤臣!”午杰后知后觉地惊讶道。
午川看他一眼,眼中划过一丝赞许之色,“倒也不笨。”他继续道,“别看帝君表面上好像是要彻底忘记伤狂的模样,又是重置御书房又是对后宫妃嫔雨露均沾,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想伤狂。他见本宫倒是不怎么提伤狂,可那眼里心里见着本宫怕都是在瞧另一个人。”
午杰听午川那话越说越酸,眼底满是幽怨之色,正寻思着要如何开口安慰,就听他冷笑一声,带着哀怨却又快意的口吻说:“只是看得越深越细,他就越发不能忘记自己亲眼所见的背叛,所以就离开本宫去寻旁人。但能和他聊伤狂的好的人不多,夜辛昀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午杰暗自惊讶午川是如何知道别人房中之事,但也不敢打断,犹豫之间凝了几分吞吐的神色。
午川自然看到他的异样,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的一样,悠悠开口,“本宫也是最近才想到的。记得那次去看夜辛昀,见他房里放了许多从前御书房里的东西,当时也没在意,这些日子清静下来倒是看明白了许多。”
午杰知道午川口中的“那次”是哪一次,若不是那天因着他是帝后的身份必须去探望丽妃的话,也不至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到底也是造化弄人。
“帝君根本忘不了伤狂,就算知道他背叛了自己,可还是想听人提起他,想记得他从前的好。南宫氏心性单纯,和伤狂又来往得融洽,指不定说了伤狂多少好话,如今也算出人头地,有了子嗣。”
午川的话里充满了讥诮的语气,在他看来,这些人比他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都是借着别人的名声往上爬,一样的可笑。
“那主子明知帝君对无伤臣这般用心,现下还引着帝君去找他回来,不是更断了您的出路么?”午杰大为不解,满满地焦灼与忧心。
“难为你心里这般困惑还听本宫的话去安排。”午川淡淡一笑,这才是他想要的心腹。
午杰忙低眉顺目地应了一声“是我愚钝”。
午川也没管他的妄自菲薄,耐心地为他解去心中的疑虑,“伤狂固然在帝君心里分量重,可他心思赤诚,易为掌握,本宫可以随意拿捏。更何况有了之前的事,再加上这许多的流言蜚语,就算回来,帝君的心也必不像从前纯粹了。”
笑了笑,“从前是本宫心急,光想着对付他,却忘了这背后的许多双眼睛。等伤狂回来,就可以牵制着这些人,不叫他们在本宫蛰伏的时日有出头之日,以免日后不易对付。宁错杀,勿放过。这些人,谁也别想好过。”
这话说得极为平静,可话语背后的肃杀之气是逼人心底的。午杰当然知道午川在说谁,那背后害他们的人在暗处,既然不能明了是谁,便是要一网打尽。
第十五章 谣言(上)()
帝君初下早朝,无心回承欢殿,感觉每日对着那些露着谄媚巴结笑容的妃嫔实在恶心无趣,适才朝堂上议事的时候石建安又重提了嵇康政务,说监国四皇子安排了许多军队在千河那畔,说是寻找十一皇子,但也不排除有进攻北国的可能。
被嵇康攻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对这个隔几个年头就骚扰他们一次的国家实在头疼得紧,有几次帝君也想索性直接灭了他们图个痛快,但北国自古以来没有对外扩张的历史,一来他们人民喜好安定,二来北国的人与外面——也确实不大容易相处,也就一直容他们去了。
然而眼下提起来,却让帝君那压抑的思念如雨后野草般疯长起来,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伤狂,他郁郁地打发了随从,独带着币元去御花园散心。
币元跟在他身后也不敢出声,两人的步子落在这苍凉的大地上迅速归于无声,窸窸窣窣的衣裳摩挲声也被这初冬的冷风卷过落叶发出的簌簌声融了去,他们二人好像是世间飘着的两个灵魂,朝着那白茫茫的阳光里去,却总也到不了尽头。
如今御花园里已经没了昔日的缤纷,冷风打着旋地刮着,妃嫔们除了找借口去寻帝君,就只是缩在各人的宫里避寒,园里也没了他们的笑声。
帝君许久不来了,不听那些人在耳边聒噪倒是不介意没有美景。
他的心思还沉沉地系在伤狂的身上,脚步也不知去了何方。
这些日子他心里的愤愤早已淡去,剩下的唯有那被抛弃的痛苦和压抑不住的思念。他总是想起那夜的场景,甚至有时候他想,哪怕那日留下伤狂和那个男人在宫里,自己每日只需远远地看他一眼也不必像这样终日受这相思之苦。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几分吃亏。明明是伤狂做错了事,自己却放走了他,让他快活了,可自己这寥寥的寂寞又有谁来安慰?真该狠心杀了那个男人把伤狂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他恨自己,只要在身边就好……
正想着出神,他忽地听见有人隐约提到“伤大人”的字眼,他不由停了步子,循声看去。
币元没有帝君那耳力,自然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帝君停住,他也习惯性地驻足侍立,目不斜视地低头候着吩咐。
但帝君的心思都在那窃窃私语之间,他目光如炬,远远地瞧见亭廊边有挥扫落叶的宫人执着扫把靠在树上歇息,一人扶着扫把蹲在他们对面,如说书人一般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偶尔声音大了些,帝君能听见“听书人”的笑声和唏嘘。
宫里人的闲言碎语帝君多半是没兴趣的,一见此景,他就索然无味,只当自己幻听了,起步就要走。
可那边又飘来“邪君”二字,他迈上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跟着他的币元也匆匆地停下看他。他夹了几分内力动了动耳朵,宫人们的笑谈声就渐渐清晰了。
“我不信,伤大人和帝君可是很恩爱的。”
“恩爱什么啊,帝君如果喜欢伤大人怎么会赶他出宫啊。”
“哪里是赶,那是帝君让伤大人去散心的。这明明是恩宠。”
“呸。这都多久了?那满族的和伤大人素来没有交情,就算是为同情而伤心也未免太过了一些。何况人家都传伤大人不过是帝君从前寻着的一个替代帝后的影子,如今帝后找到了,他也就没用了。”
帝君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从没想过别人会这样理解他对伤狂的爱,难道伤狂也这么以为?就因为自己立了安初为后,他就这般想自己么?所以才有的背叛么……
“话不能这么说,帝君不也把帝后给冷落了么。依我看帝后和伤大人真是可怜。”
“唉,宫里无真情啊。帝君宠爱谁无非就是因为谁背后的身家势力。没看丽妃和欣宫主么,那身后都是一等一的大家族。帝后不过是个草民。”
帝君一怔,虽说安初做了那样的事,自己也冷落了他,但在他心底,安初还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十几年日夜不眠的孩子,旁人提起他的身世,他竟还是压不住那份怅然。
他究竟为什么那么做?自己不够爱他么?是……那爱都让伤狂取了,但,自己对他也不错……
一阵烦躁浮上帝君的心头。
“照你这么说,伤大人论辈分还是丞相的小叔子呢,人又那么好,帝君怎地不喜他?”
“就是,像伤大人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帝君正烦着,听那些人又提起伤狂,心里一颤,感慨人们每每提起伤狂都是那副敬重的口吻,也不禁想起伤狂的为人来。他本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心灵赤诚,对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关切用心,实在挑剔不出什么毛病来。可为何独独对自己撒谎呢?他究竟喜不喜欢孤?
想着,帝君已经坐在了亭中,漫漫长日闲来无事,索性聚精会神地听起谣言来,任着自己的思绪随着议论声飘荡。币元在帝君身后站着也没敢叨扰,静静地陪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伤大人人是好,可他对每个人都好,帝君是一国之君,哪里受得了这个。”
帝君一惊,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细细琢磨起来倒真是这样。自己每次虽然在伤狂身边,可总感觉他像离得很远,不够真切,如镜花水月,一碰就幻灭了。想来就是因他对人人都好,自己才分辨不出他的情谊来。
“是啊,宫里现在都传着说伤大人在外面和邪君双宿双飞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我还是喜欢伤大人和帝君在一起,我觉得他们般配……”
帝君已经听不清后文了,他的脑袋被一张张伤狂和千下笑盈盈的脸占据了,他们的笑声充斥在他的耳里心里,几乎要将他吞噬。
“可恶……”帝君的后牙槽生生地咬着字眼。
币元一愣,“帝君说什么?”
帝君却没理他,拍案起身朝扫园宫人们飞去,“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闻声一看,扫把掉了一地,各个瞠目结舌,“帝、帝君……”
币元气喘吁吁地跑来,才看到这廊子边有人。见众人都傻傻地立着,虽然不知何事,但看帝君冷峭的脸色,他就赶紧提醒着,“见了帝君还不行礼。”
众人忙收回心思要行礼。
帝君却一声冷笑,“不必行礼了,你们的口舌孤受不起。”
众人惊愕地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忙乱地跪倒一片,“帝君恕罪!”
“恕罪?你们在孤的北禁城里谈论孤的家事,你们眼里还有皇族么?”帝君平平的语气近乎淡漠。
没人再敢说话了。心声倒霉。
“你处理吧。”
帝君转身给币元撂下一句就不快地走了,币元一头雾水地站在哪里,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处理?他不知道罪名怎么处理?
看帝君那样子,似乎也不是真的生这些人的气,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处理……要怎么办呢……
众人颤栗地跪着,币元有些不忍,咳了一声,“我没听见你们说什么,但惹得帝君不高兴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你们各自好好反省,去宫正司一人领十个嘴板子,把流言止在这里,看到旁人也提醒着,记住了么?”
也不知众人听进去没有,只是满口应着“是”,币元觉得或许是惩罚太轻了,又怕达不到帝君想要的效果,只好又带了几分严肃补充道:“若是再听见,不管是不是你们起的头,为了给帝君交待,也要拿你们的命堵住旁人的口。”
“别……”有人吓住了,“币大人,我们也是胡听胡说的。”
“所以你们可要尽力看着提点着。”币元自持了几分身份,“若有人不听,你们便来告知与我。”
众人后怕地点头,币元也不愿多加理会,转身寻帝君去了。
午杰做的就只是谣把言散出去,至于帝君什么时候会听见,他们并不知道,也不急,所以午川这天也没想过帝君会来,甚至他根本没想到关于伤狂的流言传出去会引来别人对他的议论而勾起帝君的念想。
他一直倚在床上看着从伤狂那里偷来的折扇,想着自己不清不楚的身份,淡淡失神。
“帝后。”平淡无奇的声音。
午川神色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还是猛地抬头茫然地看着前方,竟是瞧见个人儿逆着光站着,恍若天神。
“帝君?”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复又定睛瞧着。
那光里的人听见这一声,身子一颤,似是犹豫了,但还是走了进来,午川也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