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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夫君在北-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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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千下……”

    伤狂难以置信地看着被白光包裹着的白狐,下意识地唤着。他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足下仿佛千斤重,他都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这到底什么。

    直到白狐吃力地睁开眼睛,一开一合慢得像时间被拉长了数百倍一般,伤狂这才被那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的难堪拉回了现实,“你是……千下?”

    白狐轻轻地闭上眼睛,蜷缩起身子,一声不响。

    伤狂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张画面。

    那还是数月前和肆秦刚出嵇康宫不久的事了。他们骑着马赶路的时候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但一直也没找到踪影。直到那天肆秦去寻找吃食的时候走迷了路,而他却是在约定好的树下等了肆秦一个下午也没能等来他找的食物。就在他饿得两眼发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咕噜声,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滚来了一个青色的果子。

    他好奇地抬头去看,只见远处月光下站着一只白狐正用它红色的眸子瞧着自己,它口中还夹着一个青果,见伤狂看它,它立时又奋力将果子丢了出去,滚在了伤狂的身边。

    “那个、那个在嵇康一直跟着我的狐狸是你……”伤狂问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可笑,怎么会是千下。如果是他,那他陪自己的日子竟要比千水还多,而且,它总是在自己一个人或者夜晚的时候才远远地站在月光里望着自己,那眼神……是啊,怎么会是一只动物流露出来的眼神。

    “唉。”白狐发出一声与它模样并不般配的人的叹息。

    伤狂身子恍如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是你对不对?你从那个时候就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忽地他感觉自己脸颊上一阵滚烫,原来是他哭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却没想到在自己的背后永远都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他半跪下来,夹着泪水的脸颊贴在白狐泛着白光的柔顺的皮毛上,他分明感觉到白狐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你一直在我身边守护我,一直、一直……”伤狂越发哽咽,“对不起,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的难过。”

    “桀——”白狐痛楚地凄叫一声,四肢不自然地伸展地僵直。

    “你怎么了?千下?”伤狂手足无措地看着,千下的哀声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他的心。

    “本王要死了……”白狐的眼中充满了哀痛,那是千下的声音。

    他要死了?

    伤狂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脑袋一阵嗡鸣。

    “你说什么?你不能死,我还没有……”话到一半,伤狂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对千下是什么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说喜欢他。他慌乱地想起最初在花海中见千下的场景,他忙说:“你说过你不喜欢这个字,你不能说,我也不说,你要好好的……”

    “呵,就说这一次……不用担心,只是一天、一天就好……”

    话音刚落,伤狂就感觉到怀中的白狐如死物一般没了动静——他真的去了,他真的死了!

    千下……

    伤狂心痛到没有力气说话,他看着怀里的白狐,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复杂。

    你不要丢下我……

    伤狂睁着已经流泪流到麻木的眼睛,轻轻地趴在白狐身上,他只觉得这世间不会再有人这样珍惜他、爱他、陪伴他了。渐渐地,伤狂的瞳孔开始涣散,目光空若无物,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感知心脏传来的刺痛。

    “你醒了。”这是自己初到北国几乎丧命后睁开眼睛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尔等若是再停留片刻,本王,便是要先杀你们、再血洗京城!!”这是自己无伤大典自杀之际他突然出现时对所有指责他的人放下的“厥词”。

    在淮口苦窑,他救自己免于焚烧,一言不发,他眼中流出的红泪自己至今都不会忘记……

    是他明明不愿却仍送自己入宫,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带到帝君身边;是他在封后大典上站出来为自己说话;是他没日没夜地在自己遇刺之后为自己疗伤;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拯救自己、包容自己、陪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的记忆里有如此如此多的回忆,自己那天说如果先遇到的是他……

    呵,真的是先遇到的他,可自己却没能认出他……

    如果说千水的爱是热情的,帝君的爱是深沉的,那千下的爱就是细水长流的。他从未对自己说过占有的话,从未表达过他的情绪,但他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为自己做的。

    千下,是我错过了你。

第三章 出宫() 
千下的尸体发生异变是他死后的第二天午时时分,伤狂因为伤心一直昏昏沉沉,似梦似醒地闭着眼,甚至希望就这样死去。直到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顶着他的下巴,然后是整个身子都要被顶起。

    他终于抖动了两下睫毛,缓缓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这一看,他几乎是要吓得从高处摔下来。

    为什么是高处,原来这白狐竟然一直在膨胀,竟然把伤狂快要顶到房顶,“千下!”

    伤狂几乎是本能地喊叫出来,因为他马上就要撞到房梁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喊声还是因为白狐本就这么大,它忽地停止了膨胀。

    “云狂……”白狐眨动着红色的眸子,口未动却声已起。

    伤狂一愣,稳住自己的身子,俯在白狐的背上,“你、你怎么……”

    “本王是九尾狐,有九条命。喏。”白狐微微侧头向后看去,伤狂跟着它的视线,这才看到它身后那四条摇曳的雪白尾巴。

    “为、为什么……”

    “呵,还有四条命呢。”千下不置可否地笑笑。

    伤狂咽了口唾沫,“都是怎么死的……”

    千下一怔,笑了,“说好的不提那个字。”

    伤狂淡淡一笑,“是,我的错。那,那五条命都去哪了?”

    千下幽幽地晃着四个尾巴,没有回答他,因为若是伤狂知道自己的那几条命都或多或少地因为他才殁了的,他该多么自责。

    “不是还有四条命么,比你们寻常人多活很久呢。”

    千下的语气轻松地仿佛就像是在说天气,可依伤狂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因为这世间虽然有许多地不公平,可在命运上却都是一样——在你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你也会失去一些。

    “那月圆之夜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伤狂想到自己最初见千下的那天也是个月圆夜,而昨天中秋,是全年之中月亮最圆的时候,千下的死一定与这个也有关系。

    千下笑了笑,“本王才刚活过来你就这样审问么?看你这样子,似乎哭了一晚上……”

    “哪、哪有。”伤狂立即抹了抹脸颊,只是他这一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一下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等午时一过本王就可以恢复人身了,本王可以抱抱你么?就是……”千下的语气缓慢而吞吐,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还是不要了。本王是妖孽。”

    “才不是。”伤狂紧张地搂住他。如果说昨天他在看到白狐的一瞬间确实有那么一番惊吓,那经过这一夜他也全然想通了。是人是妖有什么要紧?人也不见得比妖更好吧。

    “你不是妖孽。你是仙子。”伤狂抚摸着千下雪白的皮毛,尽是宽广的包容。

    千下会意地笑了,这是他们最初的对话——曾经他也说自己长得像仙子。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

    “也只有你会一直在我身后。”

    伤狂落寞的语气让千下的心绪一阵复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如果你愿意,我更想在你的身边。”

    伤狂一怔,千下说的是“我”而非“本王”,这是他少有的低姿态。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自己才从北禁城走出来,与帝君的事还耿在他的心里,他实在没有勇气接受千下,他也怕像伤害帝君一样伤害了千下的感情。所以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狐的呼吸声。

    千下也没有继续说话,帝君曾为他卜卦,自己二十岁之时会有一场大劫,是否能度过还未可知,也不要拖累云狂罢。

    各怀心思,一人一狐安静地在透过门窗映进来的日光之中沐浴着,或许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就是完美的。

    向氏死后第七日发丧,妃嫔们都挑了素净的衣衫来穿着,林雪也默默地站在棺材的一边,听着众人装出来的哭泣声,也强哽着喉咙逼红了自己的眼眶。

    他什么都听到了,是,他清楚地知道芙蕖宫究竟遭受了什么,但是听旁人说起的那一套“真相”,他就缄默了——有的事,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但他怎么也哭不出来,他独自一人在这深宫中,并没有想过要害谁,甚至他本就怕生却还是硬着胆子想和这个人交好,自己迈出的第一步就得到了这样险些丧命的回报,实在心寒。

    他抬眼用不易察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上哪去了?不是说隔离在芙蕖宫么?自己都没事了,他的戏码也应该唱完了才对,为什么他没有出现?

    “小主,该您哭了。”烟雨悄悄在他耳畔轻声提醒着。他这才回过神,放弃了寻找伤狂的目光,接过司仪递来的三柱清香,顺手插在了已经快要塞满的香炉之上,哭着打躬说:“贤妃贤德。”这才退了回来。

    烟雨看他心不在焉,又碍于人多不便开口,只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注意着。这几日他一直在宫外养病,哪曾想一回来就听到这样的事,他还纳闷自己的少爷怎么会患上时疫,竟还有人死在了他前头。

    他迫不及待地想了解真相,却被这哭声搅得一阵心烦。而林雪也是一脸的死气沉沉,不知是哀伤过度还是已经麻木。

    约莫哭了一个多时辰,司仪宣布吉时已到,就让起棺送葬。只有林雪和在场的帝后知道那棺材里其实只是一套衣服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尸体。但他们二人彼此又不知道彼此的心思,只以为自己才明白真相。

    看着棺材被抬走,众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都陆陆续续放了下来。总算完了。

    九清舒了口气,向林雪走了几步,挽着他的手,“林哥哥你好些了么?”

    林雪愣了一下,见是九清,不由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容,“没事了,三王爷的医术很高明。”说后半句的时候,林雪是动了真感情,他昏迷之中也是体会到了邪君救他的不易,如何不让他感动。

    “那伤哥哥也没事了吧。”九清是笑着说得,按他看来三王爷能救林雪,自然不会不管伤狂。

    这话都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他们何尝没有注意到伤狂的缺席,但毕竟是成人,帝后不提,他们也不敢提。但既然九清问了,他们本是要退去的步子又驻在了原地,“是啊,他不是也住在芙蕖宫么?”

    问这话的人是夜诚楼,他身后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的夜辛昀,但却也没有离去的样子。

    林雪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只好把目光投向另一边和司仪正交待事物的帝后午川,“帝后该知道吧,我也没见过伤大人。”

    夜辛昀不自然地蹙起眉头,伤狂地去处成了每个人心中的疑惑。按道理发病的人都好了,他一个“可能染病”的人反倒消失了,于情于理不合,实在让人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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