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之旅-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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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解我为什么对生活的境遇不满意,尤其当我做得这么优秀的时候还怨声载道。一个人仅仅是一台从善的机器就完全被人憎恶,他觉得这简直难以想像。他没有意识到我只是个盲从的机器,仅仅习惯性地遵纪守法,而且,即使这种惯性意指善行,我也恨之入骨。
那天晚上,我灰心丧气地离开陶德。我不想让那些为了让我套上枷锁而握住我的手、安慰我一番的庸俗之辈围着我团团转。我离得他远远的,但开心之余有一种不祥之兆。我没有回家,而是本能地去了女服务员住的那间布置齐整的房子,我要与她谈情说爱,调情骂俏呢。她披着男用长睡衣来到门口,请求我由于时间关系不要与她一同上楼。我们走进去,到了过道,靠着暖气炉取暖。过了一会儿,我解开腰带,想以那种勉强过得去的姿势尽情地同她玩一玩。她惊喜交加地浑身颤抖。云雨完毕,她抱怨我太鲁莽了。“你为什么做这些事?”她浅声低语,紧紧地偎依着我。我突然跑开,她表情迷惑地站在楼梯口。“哪种人才是真正的自我?”这句话在我疾速穿越大街的时候于脑中反复地回响着。
我在布罗克斯险象环生的大街小巷疾速地穿越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这句话。为什么要疾走如飞?是什么东西逼我这样?我放慢脚步,好像要让魔鬼超过我……
你要是一味地扼制自己的欲望,到头来就会是一个不动感情的呆子。这种压抑完全耗尽了你的生命,你到最后一吐为快,可是几年过后你才意识到这不是你吐露的东西,而是你深藏于心中的自我。你要是失却了自我,就会像个被幽灵追踪的疯子,在黑暗的大街小巷疾速地穿越。你总会虔诚至上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此生中想做的是什么!”你明白一切都超乎你的想像、都鞭长莫及,而且都已面目全非时,你可以在生活的夹缝中洁身自好,然而却事与愿违。这个游戏从那时起就开始了。无论你选择什么方向,都会发觉自己处在布满镜子的大厅里。你就会疯子似地疾走,寻找着安全出口,却发现周围的镜子里都是自己那可爱的自我所反射出来的怪模样。
乔治·马歇尔、克伦斯基、陶德以及他们所代表的那些数不胜数的人,其表面的矜持严肃最让我反感。而真正持重的人脸皮很厚,干什么都显得若无其事。我瞧不起的那种人就是自己的心理还没完全稳定,倒要担当天下之大任。对人类的状况深感茫然的人,即没有自身的许多苦恼,也拒绝直面这些苦恼。我这里讲的是绝大多数人,而不是摆脱奴役的少数人。这极少数早就认为他们特殊,能够代表全人类的意志,这样,便可以享受最奢侈的东西……服务。
我打心底里最不喜欢的便是工作了。在我看来,即使在人生之初,工作也是为笨蛋保留的一种活动。它是消遣,而且由于根本没有存在的理由,它也只不过是生活中的最高推动力,这与创造力正好形成对立面。上帝创造了宇宙是为自己提供工作,有人这么说过吗?由于一连串的情况无法与理性或智慧产生联系,我跟别人一样,成了苦行僧。我凭自己的劳动养活妻子儿女,这种理由太勉为其难了。我知道这种借口不堪一击,因为要是我第二天倒地毙命,他们怎么着也得活命呀!何不弃绝一切,自我消遣一番呢?我的一部分精力用于工作,这使我的妻子儿女过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我至少想着要让家庭的命运一直改变下去。这种想法真是彻头彻尾的愚蠢和自私!对这个世界来说,履行养家糊口的义务,我无足轻重,但总而言之,世界也非常需要我这样的人给它装扮门面呀。
一旦我在社会中变得玩世不恭,而且回归自我,那么这个世界只会着手从我这里获得某种利益。天下的州、国家、联合国只不过是一个庞大的重蹈前人覆辙的个人组成的集合体。他们一落地就陷入这种机构,而且至死都不能松口气。然而,他们却极力地把这种单调、枯燥的工作美其名曰“生活”。如果你让任何人就生活的全部内涵作一说明或界定,你会大失所望的。生活是哲学家在书本中解决的话题,没有人读过这些书。那些整天埋头苦干、处在生活漩涡之中的人,哪有时间瞎扯这些无聊的问题呢?“你吃饭了,不是吗?”这句问话本来是随口说说而已,如果不是彻底地予以否认,至少不是为找麻烦而予以否认。这句话根本用不着回答,它是个引子,接下来便是其他一系列真正的欧几里得的问题。从我读的少许书本知识中,我注意到那些一辈子受人敬仰、对生活产生影响或者就是生活本身的人,可是食无多,不贪睡,两袖清风呀!他们对受人尊敬不心存幻想,不奢求能永远记住自己的亲友,不幻想自己能维护国家的利益。他们对真理感兴趣,而且只对真理感兴趣。他们只承认一种活动,即创造力。谁也不能博取他们的忠心,因为他们已发誓将自己献身于全人类了。这种不求索取只图奉献的精神很有意义,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这就是生活,可不是对自我崇拜之极的幻影。
我起码是以人的意识来理解上述思想的,然而,在现实的幻想还没变成推动力之前,我们的生活仍然富有强烈的喜剧性因素。我的欲望强得惊人,或者其他人觉察到我这一生犹如一块磁铁一样吸引人。那些人需要我这种特殊的欲望,他们迷恋我的生活。这种欲望被人夸大到一千倍。依恋我的人(像铁锉屑)似乎变得敏感,而且会依次去感染别人,感觉成熟之后能转为体验,而且体验又能产生体验。
有些人完全把自己嵌进我本人的生活模式中,而且把我的命运与他们紧紧连在一起。我私下里非常渴望把自己与这些人分离开来。要使自己振作起来,摆脱我这些仅仅靠着惰性而形成的日积月累的体验,需要付出非同寻常的努力。我时常刺戳撕扯着这张生活之网,但只能是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我的自由似乎包含着那些亲近我的人带来的痛苦和苦难,每次为自己的个人利益着想时都会招到责备与非难。我背信弃义也有上千次了。我连生病的权利也失去了,因为“他们”需要我。他们不允许我死气沉沉的。要是我死了,我觉得他们会千方百计地让我的尸首装成活生生的样子。
“我站在镜子前,担心地说:‘我想闭着双眼看看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
这是理奇特说的话。我第一次偶然看到它们的时候,心里骚动得难以形容。我同样感受到诺瓦里斯下面说的这几句话,这几乎像由上文推导出来的。
“人的灵魂是内心世界与外界相互关联的所在。因为没有一个人了解自己,他要是只是自己并且同时不再是别人就好了。”
正如诺瓦里斯再次表述的:“拥有超验的自我,同时就是我之为我的超验的我。”
意识在某一时期禁锢着人的头脑,人只不过是他人思想之下的可怜牺牲品。似乎可以说,自我的冲突一旦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人的个性丧失;在这个时候,人们似乎就要“窃取”别人的思想。人是不受制于思想的,思想、观念和意图的生与息,被接纳或者被抛弃,像衬衫一样被人们套上身,脏袜子一样被人们脱下来,这看来很正常;然而,在我们称之为危机的那些时期,一旦思想犹如大锤之下的钻石砰然裂为碎粒,那么空想家的这些天真想法就会乘虚而入,渗透在人的脑海里;而且,由于这种难以捉摸的渗透过程,人的个性就会明朗,定形。从外表上看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受影响的个人,其言谈举止不会蓦地判若两人;相反,他一举手、一投足比以前更“规范”。这一表面上的正常状态更具有保护的意味,他里里外外都是蒙蔽。然而,随着每次新的思想危机的出现,他更强烈地意识到没有任何变化的变化,而且内心深处隐匿的东西相当地鲜明。现在呢,他一闭上双眼就能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的模样。他明白这不再是一个面具,确切地说,他明白自己没有睁开眼睛看。闭着双眼幻想着自己处在蜘蛛网的中心,景色与声音汇合在一起,这种幻想捉摸不定、难以把握。冥冥之中,隐隐约约地出来几个名人;要识别泛音,就以明快、响亮的和声谨慎地相互拍打着,使用任何语言或者描图画像都是多余的。
船一旦沉没,就慢慢地停了下来,桅杆、帆桁、绳索就漂浮而去。船葬身于海底,沉重的船体装饰着珠宝,对船体的切割无情地开始了。船的内涵不管怎么说也是毁灭不了的。
人们犹如船只一次又一次地沉没。只有记忆不会使他们完全分散开来。富于想像、善于抒情的艺术家疏漏下的东西,在水中奄奄一息的人把它们当做救命稻草。在由气态转为液态而后再转化回气态之中,灵魂爬回到湿漉漉的楼梯上,想用力地向上攀登,晕晕眩眩地下落。对数字、日期以及发生的事件过目不忘,人的大脑记不住变化。大脑只会逐渐地退化,加之细胞的损耗;除此之外,大脑中空空如也。然而在人的意识里,万事万物没有三六九等,不可命名称号,不能被同化吸收,它们一直处于形成、发展、联合、分解乃至调和的过程。思想观念是人的意识领域中不可毁灭的要素,它们构成了内心生活中最受宠爱的星座。我们就在这轨道中运行。要是我们遵循这些思想的复杂模式,那就是天马行空地运行;如果竭力压制它们,我们的运行就要处处受控制。外在的一切东西只不过是意识具体化的反映。
艺术作品是永不停息的游戏。这种游戏的生发是恰如其分的。它是本能的冲动,而且气势恢宏,遵循着艺术规律。一个人撇开真实的反映便开始给你讲故事。永不停息的会议呀。只有狂人受到排斥。正如我们所说的,只有那些“失去其思想”的人,因为这些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梦想的渴求。他们睁着眼睛站在事实真相面前,却睡得很香甜;他们在记忆的墓碑上确认自己的影子。他们的命运崩溃,成为雨果所称的“一场眼花缭乱的动物展览,这个展览通过显示爱心使他们自己成为贵宾狗和广袤的新大陆”。
富有创造力的生活!向上,向上,超越自身,飞速进入蓝天,抓住飞驶而上的梯子,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这个世界提升上去,将躺在天堂之床上的守护人唤醒,使自己完全
淹没于星光深处,紧紧贴住彗星的尾巴。尼采在迷狂之中写下这一切,然而却被这充满真实的艺术作品搞得神魂颠倒,为的是脱胎换骨,重新焕发新的生命。“楼梯与相对应的楼梯,”他写着,但突然之间就再没有下文了;意识如同破碎的钻石,在真理大锤的重击下被彻底击碎。
在我照顾自己父亲的日子里,我要孤零零地呆上好几个钟头,把自己关在我们用来做办公室的小棚子里。他与几个哥儿们饮酒作乐的当儿,我正沉浸在富有创造力的生活中。陪伴我的都是自由自在的精灵,精神的大富翁。就着昏黄的灯光坐在那儿的这个年轻人,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生活在崇高思想的夹缝中,隐士一般地伏卧在这几座高山之间的不毛之地。他经历了由真实到想像、再由想像到创造的过程。伫立在这没有归途的最后一个大门口,他心里充满恐惧:单枪匹马地勇往直前,可得完全靠自己呀!
人们制订纪律规范,为的是更好地求得自由,然而,自由泛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太可怕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