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弃治花[剑三+综武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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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叶孤城依旧将那张床给了她睡,但这一次她是清醒的状态,看着对方枯坐在屋子另一侧擦拭着那柄剑,便不想再移开眼了。
灯火将他的白衣映得通透,因为是侧坐着的方向,洛子言只隐约能见到一个似乎闪着光的认真眼神和他充斥着珍惜意味的擦拭动作。
这样的叶孤城,不知应当算熟悉还是陌生。
她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何时睡过去的,但还能想起一直到睡着她都没能再跟叶孤城说上一句话。实际上她也觉得自己这种是十分过分的,鸠占鹊巢不说,还贪心地希望对方对她更温柔一些。
叶云寒点着她的太阳穴说她没有救了,语气里全是和白飞飞一样的恨铁不成钢。类似的话她听过无数遍,耳朵都已生出茧,根本不想再理会。
“所以你是要在这里呆多久啊?”叶云寒问她。
“……我不知道,你想走的时候叫我吧。”她闷闷地说。
“那我要是说现在走呢?”他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你走不走啊?”
“……原来你有这么着急见破风啊。”她抬起眼看他。
叶云寒差点没被这句话气晕过去,恶狠狠地回道:“别跟我提她!”
“你不是说你们关系极好吗?”洛子言用他当日原话堵了回去,“难道我听错了?”
“没有没有,你没听错。”他咬牙切齿。
“可是她没跟我提起过你诶。”她又补充道。
“哦,呵呵。”叶云寒觉得自己需要更正一下对洛子言的印象,这哪里是一朵小白花,这分明是一朵食人花啊!
逗完叶云寒,洛子言还是认真想了想他问的问题,“再呆几日吧,再呆几日便走。”
“你们孤男寡女呆这么多天,被洛大哥知道他大概要杀了我。”叶云寒哼了一声。
“我哥怎么会知道……”她下意识反驳,随即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等等?你不要告诉我,我会在去洛阳的路上碰上你是因为我哥安排的?”
他连忙摆手,“不不不那真的是个意外你相信我,再说洛大哥也不会安排我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去吧?”
“……那后来呢?”她没被诓过去。
“后来……后来我就收到师兄来信托我去洛阳等你路上护着你一点啊,我心想这么巧还没到洛阳就提前遇到你了,还省了我找理由。”他盯着她不好看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洛大哥也是关心你,怕你遇上危险。”
“我认为被一伙只有三脚猫功夫的盗贼下了三月三的人没什么资格说怕我遇上危险吧。”她不想再理这个人,转身就走。
“我那是为了救人啊!”叶云寒追上去,“喂!你还没说再呆几日到底是几日呢!”
洛子言回过头,停下脚步,“五日吧。”
“这么短,你舍得?”
“不关你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律香川:你们真的对我好一点吧
☆、较细雪更轻
既然已从叶云寒那里知道了洛煜有拜托朋友照顾她的事,洛子言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封信回去。
洛煜的性格她知道,看似一团和气谁都可以捏一把,实际上决定了的事从不更改,而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洛子言深知这件事自己撒娇也无用,还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叶云寒继续跟着自己一道上路来得轻松。
她提了几句在洛阳城和纯阳宫的见闻,也提了句在途中遇上一个挺有趣的藏剑弟子,居然是破风的旧友,所以离开纯阳后他二人大概就会去趟苍云堡瞧瞧。为了让洛煜放心,她甚至没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叶云寒,反正这件事她估计叶云寒也没胆子同他师兄讲。
因为不清楚纯阳宫的信使平日在哪处,这封信最终还是托付给了叶孤城。
叶孤城还在万花时,与洛煜的接触极少,一方面他本就是这种性格,另一方面他从不像无花或宫九那样惹麻烦,洛煜自然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接触还是在万花开谷前的某一日,洛煜提着酒来他练剑的地方,请他喝了一顿酒。
年方二十五的花间弟子始终皱着眉,似乎在考虑要如何开口,但最后也仅仅叹了一口气,对他说了一句,我就阿言一个妹妹。
叶孤城明白他的意思,旋即点点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再之后他又被晴昼海那位告诫了类似的话,其实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洛子言对他有情哪能怪到他头上去,偏偏那谷里的人就能认定是他的错。
“你每日都在哪里练剑?”洛子言忽然开口,见他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又有些心虚,“我……我每日在这里呆着也、也无甚意思。”
“洛姑娘要看吗?”他的口气很平淡,“要看的话,吃过饭后我带洛姑娘去便是。”
“会不会打扰到你?”这话问出口洛子言都觉得自己虚伪,幸好叶孤城也只是摇摇头表示不会。
他练剑的地方是一处绝谷,地势比住处所在的那处断崖还要险峻上几分,以洛子言的轻功,大概摔死都算轻的。
好在叶孤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带她去便是真的‘带她’,纵身往下飞去时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直至平稳落在地上。
不知是否因为地势的缘故,这里的积雪居然较山巅更厚一些,洛子言坐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歪着头看他旁若无人地挥起剑来。
这场面在她梦中出现过许多次,本以为再见到时可能会开心得掉下泪来,结果并没有。
叶孤城的动作并未因有她在而有什么收敛,出势时剑气贴着地面卷起纷纷扬扬的碎雪,动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确是和皮相无关却又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觉得自己哪怕撑着脸看到地老天荒都不会腻。
只可惜说好了五日后便走。
就算她想不管与叶云寒的约定,她也不想真给叶孤城留下个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印象,虽然现在可能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主动提出了要看他练剑让他觉得她呆在山巅十分无趣的关系,练完剑后叶孤城忽然问她要不要去纯阳其他地方逛一逛,洛子言当然说好。
纯阳宫的景致精髓其实就在雪上,可惜她畏寒得紧,否则的确是很想在满片的银白上打几个滚的。
临近傍晚,天空又变得灰蒙蒙,夕阳的光隐匿在云层中叫人看不清,带着寒意的风刮过时仿佛能刮进骨缝,冻得她瑟瑟发抖。
身边的人倒是始终保持着一身雪白的装束,身姿似较细雪更轻,衣袖迎着风不停飞舞,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住,但到底还是没能鼓起这个勇气。
快走到太极广场时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穿着道袍的纯阳弟子都忍不住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居然无一人敢上前来。洛子言一个从洛阳城赶来的人都听说了那么多关于‘天外飞仙’的传言,想来纯阳宫内只会更甚,但她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人盯着叶孤城时的眼神。
尤其是那几个一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边笑着看过来的小道姑。
她不知道自己看他时的眼神是不是也是这样,但反正此时此刻她只想拽着叶孤城回去。
“这地方我来时就逛过了。”她听到自己说。
叶孤城一愣,“是我疏忽了。”
“我们去别处吧!”她立刻道。
说罢也不管他是否有点头就先转过了身。
叶孤城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甚至有些想伸出手再摸摸她的发顶,但这想法刚一冒出就被他掐灭了。
“那就走吧。”他抿了抿唇说道。
回断崖之上当然仍需要叶孤城帮忙,有了理由赖在他怀里的洛子言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简直不能更喜欢这个人了。
可是再想想再过几天自己就不得不离开,又不可抑制地难过了起来。
走之前白飞飞曾颇为恨铁不成钢地告诫她,如果一定要去见那个姓叶的,见到了就告诉他吧,管他从前知不知道,但总要他从此以后是知道的。
洛子言觉得自己并不能鼓起这般勇气,还被嘲笑了一番,说那你的喜欢也挺不值钱的。
值不值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说出口,叶孤城是一定会拒绝的。可能会说得十分婉转,也可能会找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可能拒绝后对她更温柔些,但反正,一定会拒绝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宁愿陪着他装得真像是普通地来探望旧友一般。
只要这旧友不厌烦她便好,哪怕是装出来的不厌烦也可以。
到底是没受过苦的娇弱体质,这天夜里她还是尝到了连着几日坐在雪地上吹冷风的恶果,觉睡到一半便觉浑身难受鼻息难以通畅,盖在身上的棉被重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又全身发冷恨不能整个人缩进去才好。
朦胧间她好像听到有谁在她耳边喊她,但怎么张口努力都只能发出一个字的声:“冷……”
那个站在床前的人好像没再喊她了,而是将手贴到了她额头上,有点凉,但出乎意料的舒服极了,只可惜没一会儿便移了开来。她当然不乐意,挣扎着去抓那只手,却晚了一步,什么都抓不到。
这让她更难受了,哼唧了好一会儿,脚还不安分,似乎是想蹬开身上的被子,偏偏嘴里还时不时嚷着冷,所幸后来又因为太过难受而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先是梦见了上官金虹回万花谷找原随云算账,两个人大打出手之际踩烂了大师兄的药田,急得她差点哭出来,再又梦见叶孤城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走着,她却怎么也追不上,回头一看,雪地里只有自己的脚印,根本没有他的,再转过身,身前果然什么都没有,茫茫雪地间仅她一人,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来,身体仿佛要被撕碎,惊恐爬满全身,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窗外传来簌簌的落雪声,天尚未明,屋子内一片昏暗。洛子言想翻一个身,却发现被子被压住了,下一刻额头上又多了只手。
“烧尚未退。”
声音近在咫尺,他的气息也近在咫尺,洛子言只觉得自己才清明了片刻的脑袋又开始发烫了,想都没想便揪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
她死命抓住不放手,却也不开口。
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抽回手,“……睡吧。”
也不知道他的声音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洛子言竟真的揪着那半截袖子又睡了过去。
这一回便安稳多了,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只可惜鼻子仍难受着,闻不到环绕身旁的冰雪味道。
再醒来时已是白天,被子上压着叶云寒给的厚重披风,暖和得叫她全不想动,叶孤城站在桌边盛粥,转过身见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点疑惑,“醒了?”
洛子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但这人的确拿着手里那碗粥走了过来,动作自然地舀了一勺递道她嘴边,“吃些东西吧。”
她下意识地要张嘴,岂料那勺子却缩了回去,“洛姑娘还是坐起来吧,小心呛到。”
言罢他伸手揽住她肩膀扶着她慢慢坐起,没忘记帮忙将那披风也提起一点容她继续缩在里头。
洛子言其实还是有抬手的力气的,可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就一点都不想再动了,连话都不想说,只会在散发着热度的粥喂到嘴边是张开口。
叶孤城其实很不会照顾人,不过这怪不得他,上一辈子是一城之主,根本没有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