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冬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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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一点关联都没有吧?”周韬淡淡地说,“至少在他把钱还清之前,我们还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
“他还欠多少?”
“七十万。”
“怎么还有这么多?”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平和愤怒,“他替你卖了这么多年命,难道都是白干的?”
周韬笑了。“如果是,他欠的就远不止七十万了。他的命不白卖,我的货难道是免费的?他跟着我,可从来没用过劣等的东西。”
我咬牙,两手紧紧握着拳头,才能控制住给他脸上狠狠一拳的冲动。“好,七十万就七十万。这笔钱我来替他还。给我点时间去准备钱,有多少给你多少,剩下的用我每月的工资抵。”
“分期付款?那你可没有抵押担保呢。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周韬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如果你愿意……”
“如果你是想收买我为你做什么,那就不必再说下去了。”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世上的人那么多,不是个个都会被你收买的。”
“是么?”周韬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如果你真的这么公正无私,嫉恶如仇,是不是应该去揭露我的罪行,努力把我绳之以法,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和我谈交易?”
……
我沉默。周韬这短短的几句话,无疑击中了我的要害。
在下意识里,我一直在回避这一点,不愿意去想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已经构成了包庇。至少也得算未尽职守吧――我先是拒绝了萧远的自首,接着又对周韬的犯罪事实听若不闻,没有向秦队及时汇报。这样做,显然已丧失了一个警察的立场和原则。
而我,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萧远。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更不能向周韬示弱。
“多谢提醒。既然你也觉得我应该那么做,我好象不该让你失望。”我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反正只要解决了你,萧远自然就自由了。”
“你又不怕萧远会赔进去了?”周韬不温不火的声音从我身后悠悠传来,“如果我有什么事,萧远能逃得掉吗?”
“我当然不想他赔进去。”我头也不回地断然回答,“可是他现在这样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与其一辈子受你控制,活得那么痛苦绝望,还不如索性痛快一点,干脆大家同归于尽。”
“你这么说,算不算要胁勒索呢?“周韬轻轻笑了一声,“警察也会玩这一套?”
“随便你怎么想。”我转身,昂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刻意把声音放得格外冷静而坚决,做出一副决不让步的模样。“也随便你怎么选。我跟萧远不一样,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也不怕拚个鱼死网破。退一步海阔天空,周老板大人大量,又是这样的身家地位,何必一定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
周韬一直静静凝视着我,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方警官倒是个谈判的好手。”
有门儿了!我心里顿时一松,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喜色,仍旧绷得紧紧的,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感觉上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周韬终于再度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我越发不敢掉以轻心,低头略略考虑了片刻,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都是普通人,不过想好好过几天平安日子,只要能够过得下去,谁又想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周老板财大势大,我们哪里得罪得起,又怎么敢言无无信?关于这一点,周老板似乎不必过虑,更无须跟我们斤斤计较。如果信不过我们,一定要担保的话,那就只有请你随便吩咐了。我身无长物,除了一条性命,倒不知道自己还拿得出什么来取信于人。”
“你倒是很会说话。”周韬微微一笑,“这么一说,逼得我想不大方也不行了。好,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具体细节,我的秘书会跟你联络,至于后面的事,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言为定!”我立刻紧紧钉上一句。
“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行,这一点你可以去问萧远。”周韬悠然微笑着向后一靠,不紧不慢地说,“不过,如果是萧远自己来找我,那总不能算我失信吧?”
“也请你放心,我保证,萧远决不会再来找你的。”我咬着牙说完这一句,立刻转身拉开门就走。
如果再不走,我只怕自己的火气会再度失控,真的一拳打到周韬脸上。周韬的态度这么笃定,就真的拿准了萧远摆脱不了毒品的影响,只能一辈子生活在他的控制下吗?
哼!我偏偏不信!
第二十四章
从金阳实业的大楼里出来,一路上我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望中,不停地计划着怎样帮助萧远戒毒,怎样帮他找一份正常的工作,怎样帮他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里。一边出神,一边忍不住弯起嘴角兴奋地微笑,只要一想到萧远从此就可以恢复自由,远离那个丑陋而黑暗的罪恶世界,过回以前温馨平静的日子,就情不自禁地欢欣雀跃,眉飞色舞,害得出租车司机以为我精神有点不正常,对着挡风玻璃翻了无数个白眼。
下了车,我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一气冲上了五楼。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想着应该怎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远,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想来想去没什么好主意,而我却兴奋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不如索性开门见山,让他第一时间听到喜讯。于是一边推开卧室门一边大声道:“萧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的声音,连同酝酿了整整一路,刚刚满盈到顶点的喜悦,在看到那张空床的时候戛然而止。
萧远不在屋子里!
我呆了一下,立刻转身冲出卧室,乒乒乓乓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厨房的门,甚至那只大衣柜的门,最后连床底下都看过了,却到处都没有萧远的踪影。放眼看去,整间屋子一切如旧,所有的东西都好端端地呆在原来的地方,只有原本在床上沉睡的人,却不见了。
萧远他,到底去了哪里?
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又能够去哪里?
他是自己离开的,还是受了别人的胁迫?如果是被迫,又会是谁干的?难道就在我和周韬谈判的时候,他已经暗地里派人下了手,趁我不在带走了萧远?如果是这样,萧远现在处境会怎样?会不会很危险?
我呆呆站在屋子中间,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作响,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乱糟糟地挤作一团。一时之间满心茫然无措,只能不断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乱了阵脚,否则就更没办法找到萧远了。
稍稍定了定神,我终于恢复了思考的能力,立刻一秒也不敢耽搁地开始行动。我简单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发现衣柜里少了一套萧远常穿的衣服,鞋柜里的鞋子也少了一双,昨夜我替他脱下的湿衣服还堆在地上,可口袋里的钱包却不见了。再摸摸床上,凌乱的被褥尚有余温,就连枕头上微潮的汗迹都还没有完全冷却。
毫无疑问,萧远刚刚才离开,而且是自己离开的。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会儿工夫走不了多远,可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没遇上他?只能有一个解释了――他是有意要避开我,所以没有走小区的正门,而是选择了比较偏远也较少人走的小区后门。
想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的片刻工夫。顾不上再考虑别的了,我立刻转身冲出了大门。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狂奔,等快到小区后门的时候,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远远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大门外,背对着我,身形瘦削,隔着雕花铁门的栏杆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萧远。他身边停着一辆出租车,一侧的车门打开着,萧远用手扶着车门,正要低头坐上去。
看到这个情景我顿时大急失色,可是还隔着近百米距离,要拦住他是不可能了,只能一边加速向前奔,一边竭尽全力地大喊了一声:“萧远!”
听到我的喊声,萧远的身子震动了一下,一时仿佛僵在了当地。停顿了片刻才微微转身,似乎想回头看一眼,可身子只转了一半便又停住,仰了仰头,终于毅然决然地上了车,随即‘砰’地关上了车门。
“萧远!”等我喊出第二声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动了,我不知道萧远有没有听到我的喊声,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已经嘶哑的喊声里所包含的,满满的痛楚与无奈。
我只知道那辆车并没有丝毫停留,就好象车上坐的只是个陌生人,在我绝望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看着车子开走的那一刻,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油然升起:这一下,只怕再也看不到萧远了。但是紧接着另一个念头马上起而代之,并迅速充斥了整个脑海:我不能,不能就这样让萧远离开!
如果就这样眼睁睁地把萧远放走,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我又该怎么追?
这个小区的后门并不正对着马路,而是在一条巷子里。现在并非繁忙时段,出租车很少从这里经过。如果我跑到大马路上找车,只怕车还没找到,萧远早就没影儿了。
正犹豫间,突然看见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从小区里缓缓开出来。我灵机一动,立刻冲到马路中间把车拦住,拿出警官证对着车主亮了亮,拉开车门说:“警察执行公务,借你的车用一下。”说完把那人一把推到副驾驶席上,自已往驾驶位上一坐,车子就象箭一般射了出去。
“哎!哎!你有没有搞错啊?警察就能随便抢人家车用啊?”车主急了,又不敢拿我怎么样,只好一边忙着赶快坐稳,一边不满地小声嘟囔,“问都不问一声就抢过来开,美国大片看多了还是怎么的?十三点!”
我也没工夫理他,只管一股劲儿往前开。耽搁这一会儿,那辆出租车早就上了大路,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我只记得他是向右转,也就右转跟上去直追,一边开,一边找,一边狂按喇叭超车。只是路上的车实在多,固然有不少被我的疯狂劲头吓住了,急忙闪避,可也有好些不买帐的,照样不紧不慢挡在路上悠悠地开,让我直后悔没把警笛拆下来随身带着,这时候安上就管用了。
就这样惊险万状地开了一段路,居然没出什么车祸,身边的车主却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声说:“慢点,开慢点,哪能这么开车的?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再说我的车刚买了没几天,撞坏了政府管赔吗?……停停停,红灯!”
随着他的尖声大叫,前方的红绿灯闪了两闪,从闪动跳跃的黄灯转成了红色。可是就在同一时间,我看到了萧远坐的那辆出租车,刚刚穿过了十字路口,紧接着就超过了一辆车,随即淹没在车海中。
再往前就是徐家汇,那里人多车多岔路也多,这么一耽搁,如果把车子跟丢了,都不知道该向哪条路上找。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不踩刹车反踏油门,硬生生从横亘在前方的车流中挤出一条缝,在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中,顶着红灯就冲了过去。
抢到了这个红灯,接下来就好追了。那个出租车司机显然不象我这么敢玩儿命,既敢硬闯红灯又敢强行超车,只不过又开过了两个路口,就被我挤到路边停了下来。同时停下的还有骑着摩托在后面追了我一路的交通警察,一下车,就脸色不善地迎上了我:“有你这么开车的么?那么多车在通行还硬闯红灯?还要命不要?驾照拿出来看一下。车先扣这儿,等交完罚款上完交通规则课再去交警大队领。”
“对……对不起,我也是警察。”我掏出警官证,连忙低声下气地赔笑解释,“有点特殊情况,不然我也不敢随便闯红灯。罚款我认交,课我也一定好好上,车就别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