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灰烬里等你-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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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这里觉得浑身都发冷,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我知道顾清平之前一直在压抑,因为冯宇掌握在周勋然的手里,而如今显然冯宇并不具备威胁,他是个仗义的人,不会出卖顾清平,所以顾清平说话都变得硬气。
顾清平的脸色阴沉至极,〃岳父这样渊博的人,何况也做过孩子的父亲,您一定不会不清楚,薏米对于胎儿的影响,也不会不知道藏红花和枇杷对于胎儿的影响。裔楠利用我手下人对她的感情,安排了专门下药残害胎儿的保姆跟着我的女人走,若不是我心思谨慎,现在念念的孩子,恐怕早就不在,孩子毕竟无辜,裔楠这么做不狠心吗?裔楠是因为意外而去世,但她所做过的行为,并不会因为她去世。他现在只剩下尸体,我无法亲耳听到她承认,冯宇这样做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有她的参与和授意,所以我选择让这件事过去,是我仁至义尽,如果岳父还想以此要挟我什么,若我将这件事公布天下,世人都同情弱者,不要说裔楠死后名誉不保,就是岳父您作为军队首领,这张脸也无处安放。〃
顾清平说完后,不顾周勋然极其难看的脸色,牵着我离开了大厅。
傅琰毕恭毕敬的对周老先生点了点头,跟在顾清平身后急急忙忙的走,我站在这里自然也是非常不自在,但是出于礼数我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对周勋然和他的夫人说了一句,〃您请节哀。〃然后就匆匆的追在他们身后走掉。
傅琰将车取过来,我和顾清平一起坐了进去,傅琰启动车子往机场的方向离开,顾清平闭着眼睛休息了很久说了一句,〃冯宇呢?〃
傅琰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凝重的说,〃宇哥对于顾太太,心思非常的固执,我见他进不来不太罢休,我就告诉他太太的墓碑在哪里,想必他此刻应该已经在这里了。〃
说完之后傅琰想起了什么,然后说道,〃顾太太的墓碑在西郊陵园,最好的一块位置,碑林上以周司令夫妇的爱女身份刻的文字。〃
顾清平嗯了一声,〃这样最好。〃
〃顾总,周司令说并不打算让顾太太的骨灰安葬在西郊陵园,只是个文字冢,具体为什么这样做,我不清楚,大约是为了保护顾太太的骨灰,听说秘密下葬在其他地方,但对外宣称就在西郊陵园。〃
顾清平冷笑说,〃老家伙防着我,他担心我无所不用其极,掘了她女儿的墓,以骨灰要挟他为我做事铺路。〃
傅琰笑说,〃他把您想的太坏了。〃
顾清平并没有接话,忽然说道,〃去一下西郊陵园,见冯宇一面。〃
☆、第243章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傅琰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两个小时登机,从这里到西郊陵园来回往返大约四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傅琰将方向盘打了右拐,两旁的风景在不久后变换为绵延不断的桦林,树干上白色的波点很多。我有些密集恐惧症,看得浑身都发麻,顾清平面无表情拿出一瓶矿泉水,在车子驶入陵园停车场内时,他将水一口喝下,扔进了副驾驶前方的纸篓内。
我们嗓儿从车内走出,沿着唯一一条小路步上半山腰的陵园寝地,陵园的尽头是一大片茂盛的柏林和紫色放入荆花树,一侧有黄白两色的野菊花,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摆拂动。觉得非常萧条。
我们站在一方有些荒芜的草坪上,看着尽头周裔楠的墓碑,一个人影在碑前跪着,巨大的百合花束安放在供品两侧,微弱的说话声音低低传来,傅琰屏息听了一会儿后,眼神亮了亮。〃顾总,是宇哥的声音。〃
冯宇在那边暗哑的音色低低啜泣着,他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角度有些远看不到周裔楠那张面对众人永远温润的笑脸,冯宇一遍遍抚摸着,〃我一直想着能这样温柔摸到你,但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你爱的只有平哥,你说你喜欢吃桂花糕,喜欢百老汇的戏剧。我偶尔到北京代替平哥看你,每一个夜晚。都在庄园地下看着,你就在二楼的天台上,就那么看着你,是我一身血腥之外最干净的时候。不管你到底做过多少错事儿,在我眼里都是最美好的。〃
冯宇今年三十五岁,他比顾清平只小了两天。
我曾经以为他对女人坐怀不乱,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后来才知道,他眼中除了周裔楠放不下任何女人的脸。所以也就始终没有过情史。
我不了解这世上那么多玩弄感情游戏人间的人,为什么就做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人其实都可以克制自己,人的毅力和抵抗力是非常强大而无止境的,不管是面对欲望还是狠心,金钱还是地位,都可以克制。只是有些人没有遇到值得让他克制的另一半。
怕就怕你爱错了人,没有遇到那个另一半,然后还苦苦抱怨自己命不好,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终究却没有看清自己值不值得他为你斩断全部贪念,而选择你。
周裔楠不够好,我也不够好,但此时天堂里的她。人间的我,都该感谢这一生并没有白活,不管最终是否得到了最想要的那个人,至少我们曾被一个人带你挂念,深爱凝望。
冯宇断断续续地说着,顾清平面无表情垂眸看着脚下,他看了太久,我觉得奇怪,低下头时,我被那些冲击力十足的猩红吓得险些尖叫出来,〃好多血!〃
沿着青石板的鹅卵路,通往墓碑的一段距离,许多粘连的石子缝隙内都是黑紫色的鲜血,似乎时间很久,并不是刚刚落上去的,有的被风吹过凝结成痂,看上去触目惊心。
傅琰攥了攥拳头,〃顾总,一定是宇哥伤口裂开了,他前天才做了手术,经不起这么折腾。〃
顾清平的眼睛眯了眯,他率先一步走过去,脚步极重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冯宇捂着脸正在哭,他听到声音,猛的转过头,站起的瞬间大约撕扯到了伤口,他捂着胸部位置非常吃痛的蹙了蹙眉,伸手极快的从口袋内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我们后,他才看清楚来人是谁,他动作顿了顿,将枪缓慢放下。〃
〃平哥。〃
〃你不要命了吗?〃
顾清平问完这话抬起腿朝着冯宇左臂就是一脚,冯宇本来也不如顾清平动作狠厉,此刻又受了伤,完全无能抵抗,像一片碎瓦跌落在地上,发出〃砰〃地巨响,冯宇闷吼了一声,半躺在地上看着顾清平,他居高临下走过去,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叛了我,以为躲开就能活命?〃
冯宇看了他好半响,低低才喘息声越来越重,胸口大面积的渗出鲜血来,他眼里还含着眼泪,脸色却苍白如纸,〃平哥,我就背叛了你这一次,但我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顾太太身体不好,我一直清楚,她不肯让你知道,我就替她隐瞒,她怕你担心,尽管我清楚你是怎样,你根本不会担心她。她车祸,就是因为走在路上忽然失智头晕,这些你都不知道。在遇到何小姐后,你恨不得她立刻死,但我却做不到这样!一个是我看成亲哥哥一样誓死跟随的男人,一个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做!〃余见以血。
〃我没说这个。〃
顾清平冷目看着他,〃如果念念的孩子出了问题,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此时西南方向的云忽然变得乌黑深沉,整座陵园狂风大作,摇摆的桦林和柏树枝叶都在风中呼啸起来,像张狂的魔鬼,风沙迷了我的眼睛,顾清平将我护在怀中,定定望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冯宇,〃阿宇,我们同甘共苦,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我也知道,你一直把我看成榜样,那天我们在车上,你说这辈子唯一敬佩过的就是我,世上的男人,没有男子气概贪生怕死的数不清,我可以扛起很多疼痛困难危险,我可以一个打十个还可以完胜,我从黑道起家的街头混混,做到称霸一方的商业巨头,将所有对我有用的人玩转载股掌间,但其实除了这些,我没有什么值得你敬佩,我对于爱我的女人无情无义,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感动,我只清楚我爱和不爱,就该用两种不同态度对待。我爱这个女人,哪怕背信弃义,我都要铲除威胁她的力量。我是个坏人,我不怕多一件坏事儿,你说与我恩断义绝,好,我让你走,放你自立门户。〃
顾清平说完后,将自己口袋内的枪掏出来,扔到他面前,〃这把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把枪,周勋然给我的。当年你我遇见他,偏偏他赏识了我,将我带回周府,遇到了周裔楠,只恨命运作弄。这把枪跟了我十年,我很少亲自用它,枪身刻着我名字的缩写,里面十发子弹弹身,也都刻着我名字缩写,道上人见到这个,就像是看见了我,除了你极少了解到的几个和我势均力敌的角色,其他人有多少算多少,没有不发怵的。你自己一个人脱离了我,曾经又帮我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有人找上你为难你,你寡不敌众,把这个拿出来,他不怕死,你就崩了他,出了事警方找到我,你平安无事。这也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点做大哥该做的事。〃
顾清平说到这里眼睛里也红了一下,〃但如果你能脱离这个泥潭,能把自己洗白,你就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子,周裔楠并不值得你这样爱她,她也在利用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既然恩断义绝,那么冯宇你给老子记住,以后我顾清平,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路上碰到老子要死了,你也不要管,背对我往前走,听明白了吗!〃
第一次看见顾清平掉泪,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但是还是咬牙忍着。冯宇忽然咬着牙低沉哭出声,他看着顾清平,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颤抖的声音喊了声平哥,顾清平转身没有答应,牵住我的手朝着石子路下走去,他对站在原地担心冯宇伤势的傅琰说,〃你退了自己的机票晚些回来,带着他去医院,盯着他做完手术,等他伤口没有大碍,你再回上海。〃
☆、第244章 接你回去
冯宇在身后忽然朝着这边爬了两下,他用非常嘶哑和憔悴的声音喊着平哥,顾清平步子没有丝毫停顿,反而越走越快,知道我们离开墓园走出去很多,拦上一辆出租。他坐在后面脑着椅背边缘,盯着车顶的眼圈忽然再次变的非常猩红湿润。
我说不出的酸涩,我伸手按住他肩膀,〃对不起。〃
〃和你无关。〃顾清平看着前方被风吹垮的两棵小树,还有遍地狼藉颓废的花草,〃就算是没有你,我也无法回应周裔楠。那一年她受伤,你并没有存在,不可怪你。这次的事情也是想不到的意外,更不怪你。她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周勋然以她舍命救我为理由,逼我娶她,又用那么多利益拴住我,要我答应护周裔楠一生,如果一开始我就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坚决不肯答应着门婚事,周裔楠也许会选择冯宇。因为嫁给冯宇是距离我最近的一种办法。可我错在看着周裔楠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双腿变成那样,伤口全部都是鲜血,我不忍心拒绝,如果我说不,她可能生无可恋就去了,那时候她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从最开始在这段婚姻中,我就没有动过一点感情,我注定要辜负她。如果没有你,我会和她将就过完一生,不过一个名分而已。给谁都是一样。但我不能做到委屈你,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把最好的都给她吗?但我还不能够牵制周勋然,他为了女儿什么都做得出来,我只能等,等到我的势力被我夺回,积聚的更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