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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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你却偏偏喜欢往口香糖上沾。”杨振东走过来,“这小子偏爱凶案现场。”他对军装警员道。
“不干我的事。”家安知道这名探员显然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这意味着他会时时出现在家安面前,很糟糕。
“不干你的事,”杨振东道,“这种状态将持续到足够的证据出来为止。”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军装这个人的口供他来做。“姓名?”他问。
“你天天尾巴似的跟着我,不知道吗?”家安没好气地说。
“如果你想快一点离开去救助你的朋友,最好合作一点。”杨振东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安冷冷地说,他听出了杨振东的弦外之音。
“我建议你最好跟警方合作,说出元坚强的藏身地点。看样子他流了不少血。他可能去哪里?”
“我不知道。”
“你住在他家,你们交情不错。忍心见他死?”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再说一遍。”
“好。”杨振东笑道,“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你将在警察局度过。”
“谢谢你,警官!”家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一次,他处于下风。四十八小时,洛彦该挨饿了。
第二十章
家安承认,腐烂的断臂上满是洛彦的齿痕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很大。
所以,当他获准从审讯室中出来的那一刻,感到非常快乐。随即,他心情急转直下,因为他知道了带他出来的是一条消息:有人报警,而且警方也证实了他的话,元坚强那天驾车离开鸿宾之后来到码头,不知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昏厥还是其他原因,他连人带车冲进海里。摩托车已经打捞上来,但是尸体还不见踪影。就他当时的情况,生还机会很小。
家安迫切的想要走出警局,但不想以小元的命为代价。
走出警局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知道为何感到非常失落。目光落到了熟悉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上次他出来,小元坐在那里等他,上上次也是。他向路边的栅栏走了几步,就像小元会跟往常一样笑着从上面跳下来迎他一样。他不记得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而且那时候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很不好受,眼框发酸。
他意识到那个场景再也不可能重现。
家安情绪低落地走进超市,新鲜食品不适合洛彦,他看不到,不知道食物是否长毛变质,但他的身体需要新鲜、营养丰富的饮食,所以每次去看他,家安都会给他做一餐,味道很差。
如果这个任务结束时他还活着,他会学烹饪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卧底生涯感情的荒芜和心情的压抑似乎让他的爱迸发得越发突然而强烈,家安专注而不计后果。
几乎没有家安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还对收音机有好感,他们喜欢更刺激更直观的东西。家安曾经迷过通讯一阵子,那是在进入警校之前。他更喜欢改装过的收音机,但他想现在洛彦只需要一个解闷的东西,平常的就好。
当他的脚迈出电器行的大门时,街对面一个穿着浅色衬衣的小伙子迅速地转过身,看着橱窗里的女装。他的淡色衬衣在夜幕下有些突出,家安记得在超市外就曾见到过。
家安嘴角微微一挑,冷笑了一下。之前他的心情虽然不太好,但却早有留意。事实上家安受过三个月的专门训练,关于语言,动作,毒品和跟踪与反跟踪方面。所以当洪爷偶尔抱怨家安的言语太放肆时,家安都提醒他说这完全是洪爷自己的功劳。
他拐进巷子,那里个鱼丸摊,地方虽小,但是还算干净,味道也不错。再往里走几步就是无照小贩摆地摊的地方。他们把货品放在塑料布上,随时准备兜起来走人。
“老板,两碗鱼丸,打包,谢谢。”家安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坐在桌边,看着老板将他的鱼丸装好。不久,他眼角余光便扫到白衬衣走进了巷子。
小伙子看到家安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慌,但这时已经不能扭头逃跑,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鱼丸摊前坐下:“老板,一碗鱼丸……”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家安已经疾步走了过去。
“妈的,你还想吃鱼丸?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家安一把将年轻人从凳子上抓了起来,拖到街上动手就打,“还钱!”
“我根本不认识你!”年轻人挣扎着说,企图把家安推开,但形势对他不利,一时间他很难扭转局面。
几秒钟内,看热闹得就远远围了一圈。
“妈的,你不认识我?我叫你认识认识!”家安回手抄起鱼丸摊上的一只板凳,兜头就砸了过去。
“住手!警察!”年轻人见状忙叫道,从裤兜里掏出警员证,“袭警!”
“警察!”家安把手中的凳子一扔,更大声音地叫道,“警察来了!”
那边摆摊的小贩轰的一声,抱着自己的东西跑向四面八方。整个巷子乱成一团。
家安趁乱提起自己的方便袋,混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中,在年轻警员从地上爬起来之前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
洛彦的房内很黑,也静悄悄的,但这次家安不再惊慌,他知道他在。
家安打开冰箱,他知道里面肯定还有剩余食品。洛彦就是这样,每天都会把剩余食物平均分成七份,因为他不知道家安会不会按时帮他补充,他宁可每日少吃,也不想出现食物断绝的情况。他的担心不多余。这一次,家安又迟了。他咬着嘴唇,把陈旧食品清理出来,又将手中的方便袋打开,按保质日期分类放进冰箱,这一切作好了之后,他才拎着还温热的鱼丸来到卧室。
洛彦已经坐起身来,迎着家安的脚步声转过头。
“吵醒你了?”家安柔声道,打开床头台灯,来到他身边坐下,“对不起,出了点事,我耽搁了。”
昏黄的灯光下,洛彦看来又消瘦了些,但精神尚可。
洛彦淡淡地笑了笑,“还好。”他说,摸索到家安的身子,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饿了吗?先吃点小吃好不好?等会儿我去做饭。”家安心中暖洋洋的,把手中的方便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鲜香味顿时溢满整个房间。对两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讲,这诱惑实在难以抗拒。
“深夜了吧?”洛彦问,“不急着做饭,明天再说。”正说着话,家安已经盛着鱼丸送到了他的嘴边。
“时间稍微长了一点,都没有弹性了吧。”家安叹道。
“很好吃。”洛彦品了品,微笑道,“我从来都没吃过。”
“香港还有很多小吃,我逐个给你带来尝尝好不好?”家安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
“好啊。”洛彦低声道,手慢慢爬到了家安舒展的像一朵花一样的脸上,轻轻掠过他的浓黑的剑眉和高挺得鼻梁。
家安顺势就衔住他的手指,含在口中,以舌尖慢慢描绘。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洛彦轻声问。
“是的,”家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抱住洛彦的身体,“只要看你欢喜,我就比什么都快乐。”他在他的耳边说道,真心实意。
幸福和快乐来得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单纯。
***
翌日清晨,家安从睡梦中醒来时依旧保持著跟洛彦拥抱著的姿势。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元坚强活著要见人,死了要见尸,无论对警方还是对黑社会来讲都是如此,虽然大君不指望家安能对小元下手,但为了表示信任,他也会派家安去寻找,更重要的,跟警方想得一样,他们也想跟踪家安──昨晚家安甩掉的可不止警察。
这个时候谁会相信谁!
家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轻轻地把洛彦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放了下来,坐起身。
“天亮了吗?”洛彦闭著眼睛,但声音丝毫不带惺忪之态,似乎醒来已久,但怕惊醒家安所以才一直保持著一个姿势不动。
“对。”家安侧过身,撩开遮挡住洛彦眉眼的发丝,“我去做饭。你再睡一下吧,还早。”他抚摸洛彦裸露著的背,手滑过触目惊心的疤痕,“怎麽弄的?”他问,心里发堵。
“告诉过你,稀硫酸。”洛彦看起来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我跟你一起做饭。”说著,他便要起身。
“为什麽?”家安并没有放弃,不是今天、此时才有的感觉,他想知道得更多,关於洛彦。而昨夜之後,他觉得他可以抛弃以往跟洛彦说话时的小心翼翼。有些事情已经不同。
“我不喜欢那个纹身。”洛彦淡淡地说,终止了起身的动作,又趴回床上。
“什麽?”家安一愣,认真地端详了半天,才发现疤痕虽然遍及整个背部,但却圈定在某个图案中,而那个图案的大体轮廓看来就似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其中一只翅膀的膀稍几乎绕过肩头,来到前胸。
鹰。
“是你自己?”家安的呼吸急促,身子有些发抖。
“对。”洛彦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到底想要干什麽!”家安蓦地叫道,一把抓著洛彦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怒不可遏。他怎麽……对他自己一点也不爱惜?家安这麽拼命地保护他,不计任何代价,放弃信念,枉顾黑白。而他自己怎麽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在乎!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足够了!”洛彦冷冷地道,挣脱家安的束缚,用力把他推开,下床赤著脚走向洗手间,“他们给我纹上个图案,就像给马烙上记号;给我起花名,就像给狗取名字。他们以为这样就标志我是他们手中一张牌,是他们的牵线木偶。不,不会,永远不会!”他站在洗手间门口,把斑驳的疤痕对著家安,冷冷地说。
没有人能束缚他,他是天上的鹰,自由自在。
他想飞走时,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拦。
家安愣了半晌,跟进了洗手间。洛彦好像在洗脸,也好像在洗手。水龙头开著,但他只是站在盥洗台前,身子战栗著,俊美的面容痛苦地扭曲。
他为这件事饱受折磨,心灵上的伤害远胜於肉体。但他所说的并非全部,家安能猜得到,纹身只是一幅图,它束缚不了洛彦的心。洛彦毁去它,不惜以这麽残酷的方式,那是因为它时时提醒他发生过的事情。这件事,或者这种感觉,让洛彦的心灵承受不了,到了心灵无法负担的时候,他唯有以肉体上的伤害来舒缓创痛。
他一直都生活在痛苦中。
怜惜蓦然充满了家安的胸腔,他默默地看了洛彦半晌,走过去,温柔地从背後拥著他:“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来慢慢遗忘,”他在他耳边说,“我们一起。”
“我不想忘……不想忘……”洛彦喃喃地道,下意识地靠向家安的胸膛,“我还不清,还不清,永远都还不清……”他似乎已经失去神智,只是一直在说,一直在重复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家安心中有种撕裂般的疼痛。洛彦又教会了他新东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这种痛。
家安的债主是洛彦,而洛彦的债主是他哥哥麽?
人与人之间就像难解的九曲连环,而上帝高高在上地看笑话。
家安不想追究过去,也无法计划未来。他的头昏沉无比,胸口的痛射线般的传遍身躯。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吻覆盖在凸凹不平的疤痕上,每一寸,他抚摸著洛彦的身体,就像在抚摸一件无价的珍宝。
胸膛,肋下,小腹,腹沟,胯下……
他只知道,他很在乎他,非常在乎。
洛彦把身子向後靠,扭转过头来,寻找家安的唇。家安迎向他。洛彦立刻便热烈的纠缠住家安的唇舌。家安感觉到洛彦的舌尖滑腻腻地扫过他的上颚,身子有点发颤,而他有些粗糙的背摩擦著自己的胸膛,有点麻,又有点痒的触电感觉直冲丹田,更要命的是洛彦紧翘的臀部撩拨著自己的下身,於是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