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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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光家的师姐一如既往地只看到眼前这旷世的成功大阵,想到自己“呕心沥血”安排的这场相亲大戏终于得以正式开锣,她早就在肚里和面上都笑得张狂不已。
女子骨白色的袍袖一展,霍然面向了面前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山野小城。从吉祥赌坊的天井中跃出来之后,她便跟着孤光走遍了如意镇全部街道宅院的高处,得以沿途布下了这笼罩了整个小城的化形大阵。
师姐大人意气风发,像是把这跟她毫无关系的如意镇当成了天下江山:“您老人家请放心只要这阵法还在这山城里流转一天,您老这满身的戾气和‘红莲业火’,便没法再继续纠缠您了”
第109章 三缺一(二)()
师姐大人带着红莲散仙从赌坊二号天井的缺口中跃进小楼时,八仙桌上的四位正放弃了马吊这一太过艰难的人间戏法。
这场虚妄的化形大阵并没有打搅到被遗忘在小楼中的众人——尽管作为如意镇里其中一座三层小楼,大顺也早早地注意到了随着老者直奔小城而来的漫天火芒,但小楼本尊这许多年来已习惯了听从五位管护的训斥,压根不会把任何的外来威胁放在眼里。
于是小牙依旧安稳平和地躺在殷孤光房中的床榻上,沉睡不醒。
犬狼小妖也仍然被“禁锢”在楚歌怒吼声造成的恐惧之中,四爪着地,圆瞪着它那双浅青妖眼,怔愣地看着面前这四个无法对“马吊”达成共识的无奈生灵。
在整个如意镇里上演着业火焚城这场虚妄大戏时,这四位根本来得及抬头往苍穹看一眼,于是也压根没注意到师姐大人这场差点演砸的戏法——整整一个时辰里,他们都被“打马吊”这个人间赌界、坊间深宅中盛行的戏法转昏了头。
在妖境中以天资聪颖、根骨绝佳为名的雪鸮妖主碰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击败的强敌。在冽川荒原上活了数千年、就算做了佑星潭掌教也没怎么踏足过红尘闹市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由赌坊老板铺在这桌上、一堆子轻飘如飞雪的狭长牌子,为什么能决定了在座四位的输赢胜负。在终于轮到了他来取牌时,白发的少年如临大敌地抓起了其中一张马吊牌,眸目中妖芒大盛,苍蓝大氅下的风雪妖力顷刻间席卷了整张八仙饭桌,将剩下来的牌子统统吹掠到了小楼天井中的虚空高处。
末倾山大弟子也没能比好友好上多少。
不同于出身于飞鸟妖族的白发少年,疤面的魁梧大汉与殷孤光一样,是正统的凡人血脉——他还从未兵解,就连现有的这个肉身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最初皮囊。
然而从末倾山地脉火龙中与破苍大刀一起冲杀破焰而出之后,他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姓名,当然也一起放弃了他自己的族群血脉。
以手中刃器之名行走于人间界的数百年间,破苍主人和臭脾气的老友一样,并未踏足过人间界的坊间闹市。一心一意只想要找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的他,从未知晓这滚滚红尘中还有个并不被修真人士看重的赌界存在。
于是他当然也并不知道所谓“马吊”是个什么玩意。
在看到雪鸮妖主骤起了满身的妖气、将这满桌的狭长牌子震散地遍布天井各处时,他下意识地以为,老友在身为佑星潭掌教的这几百年间,恐怕是从其他的掌教和长老那里听说过这个戏法,必然知道该怎么玩的!
三百年前与老友约定的一战还未完成,破苍主人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决胜之机。除了白发少年手中仍死死抓着的那张,另外三十九张的马吊牌在被雪鸮妖主冰寒刺骨的妖力激得飞散而起,在二号天井中飘摇着还未落地时,一直都在疤面大汉手中低吟的破苍大刀脱手飞去,横空划了道灼眼的紫芒。
小楼二号天井中,史无前例的,纷纷扬扬地落了场碎纸之雨。
柳谦君端坐在位上,被自己百宝大箱中最后一副马吊牌的“骨灰”洒了满头满身,差点背过气去——即使是纵横人间赌界多年、赌千手法之多之怪至今未能被比肩的千王老板,也没有料到这两位客人会前前后后毁了她手里仅有的十四副马吊,并且还是这般直接地尽数毁去。
多少年没在修真界中行走,如今的后辈们一个个怎么就蠢成这样?!
张仲简手足无措地坐在位上,终于小心翼翼地伸手掸了掸柳谦君长发上的碎末,继而尝试着从一旁的百宝大箱里拿出了另外一个应该比马吊要简单得多的赌具,试图将这满桌的肃杀之气遣散个干净。
小房东和甘小甘恰在这时从他们头顶上的缺口中跃了进来。
跟在两位女童身后的,是满面无奈的殷孤光和他家的疯魔师姐。
还有一位看起来与七禽街王老大夫颇为相像的寻常老者。
注意到了楚歌小脸上的如释重负、甘小甘大眼中因为饱腹而满足的笑意、还有幻术师更为沉重的面色后,柳谦君和张仲简面面相觑,都猜到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师姐大人口中“相亲”大戏的最后一位客人,终于正式被请到了赌坊之中。
这位青灰麻衣的老人家,虽然身法轻疾,却并不像之前的四位外来客般有着显而易见的高绝灵力。并不知晓这位红莲散仙的修为已被幻术师和师姐大人联手用桃源非梦化形大阵封印住,在柳谦君和张仲简的眼中,这位老人家倒更像是凡世中退隐已久的江湖前辈。
在山川深谷中隐居多载的红莲散仙已有多年未踏足这种山城中的小楼,老人家落在了二号天井中,颇有些怀念地环顾着大顺这破败老旧的木梁房柱。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封了这纠缠己身千年的戾气,此刻终于孑然一身,无需再为这功法烦恼,老者刀雕斧凿般坚毅的面容上,竟牵起了几分寻常人家中子孙绕膝的老辈人才有的慈祥笑意。
做了散仙多年,他以为早就将幼年之时、家中四世同堂的天伦光景全然忘却,却没想到,还会有今日这般生而为人的平和淡然之感。
也罢也罢既然只有在这个被布下了桃源非梦大阵的小城中,才能逃离开那功法的纠缠,他便索性在这辗转了千年的光阴中趁机偷个闲,做个无用的老人吧
赌坊五人众与两位还未从“打马吊”戏法中缓过来的两位外来客,并不知道老人家此刻肚里转过了这偷懒的念头,他们只看到这位不知名的老者缓缓踱步过来,颇有些讶异地盯住了八仙桌上四位头上的碎纸末屑,继而侧身朝着因大计得逞而满面笑意的师姐大人,低沉着声问了句:“你们两个娃娃死扛着不将这双眼收回去,是想要老夫留在这小城里,为你们做些什么?”
于是除了幻术师倏忽间印堂发黑、面目僵硬外,另外的六位在瞥到师姐大人更为灿烂的笑意后,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做了个善意的决定——还是早些让老人家知道这个噩耗较为妥当些。
赌坊四人众与两位外来客齐齐地朝老者回过了头,一字一眼地给出了一致的回答:
“相亲。”
第110章 迟来的克星(一)()
“这场戏你真就打算这么跟她唱下去?”
天色暗沉漆黑,眼看就要到了子时。
白日里放在赌坊二号天井中的八仙桌被张仲简挪到了小楼的正堂里,也将有幸清醒着的三位“贵客”一起带了过去。
看到甘小甘大眼中尽是美食饱腹的满足之意时,柳谦君便料到了今晚将又是个不眠之夜——被师姐大人抓了壮丁、不明就里地在午时过后吞食了红莲散仙大量灵力的女童,今晚又将抱着二号天井中的大缸渡过这漫漫长夜了。
于是张仲简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了陪客,义不容辞地将毫不知情的雪鸮妖主、破苍主人以及红莲散仙老者都带去了正堂,决定以柳谦君那百宝大箱中该是最简单、最不会闹出人命的骰子赌具来拖住这三位灵台清明的贵客,免得让甘小甘这午夜的“空腹大计”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眼看天幕上的月轮渐渐移了位,已快要跨入子时,女童搬了自己独有的小板凳,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大缸边,小脸淡漠地等待着接下来长达一个时辰的痛苦历程。
这外人无法直视的“空腹大计”在这十年间的次数并不算多,但殷孤光和柳谦君早已习惯了陪着甘小甘熬过这并不好受的时光,一次不落。
今晚当然并不是例外。
幻术师和千王老板此刻也坐在了廊檐下,等着甘小甘小脸煞白的那一刻,随时准备冲上前去扶住女童,让她不至于整个身子都跌进大缸里去。
柳谦君便是趁着这空隙,悄声向身旁的殷孤光问了这话。
幻术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又能怎么办?
这场被自家师姐口口声声称作是要给他这个小师弟安排人生大事的“相亲”闹剧,当然并不可能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唱下去。别说殷孤光并不着急什么绵延子嗣,就算真的急了,自家疯魔师姐这次“千辛万苦”或劫或骗过来的这五位也根本就不是能跟他传宗接代的主啊!
他当然早就猜到这场大戏的真相还在后头,只是身为傒囊族的六师姐心思奇诡,肚里的主意能在一盏茶里转过千百个,就算是他这个从小跟在身后跑遍了人间界的小师弟,至今也没能想出个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更别提本该对赌坊五人众和五位贵客真正有所交代的始作俑者,压根没有道歉或者圆场的念头——在众人心怀善意地告知红莲散仙这场相亲戏码的“真相”后,老人家因为已有多年没有踏足凡尘,半天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当成棠丫头小弟子的姻亲对象,便将这话当成了眼前这群娃娃的戏言,没有放在心上。而一旁的师姐大人竟然也就毫无愧疚地不发一言,笑意明媚地看着被她哄骗而来、现在几乎是都被“软禁”在赌坊中的五位外来客,完全没有交代接下来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位并不尽职的“相亲”大戏幕后黑手,竟然并没有跟他们交代要如何处置这五位客人,反倒在入夜后,就好整以暇地带着自家失魂引的大箱车,跑到了赌坊小楼外的空旷街道上,兴致高昂地说是要看看这山野中大好的夜色银河,直接把一众客人都留给了赌坊五人众。
殷孤光黑着脸、几乎要一头撞进大顺那破旧的木墙中去时,还是张仲简接过了这“看守”大任,让幻术师得以喘了口气。
幸好他身边还有个柳谦君。
早在雪鸮妖主还未来到如意镇之前,千王老板便觉察出了这场相亲大戏下潜藏的危机。这百年来早已习惯了为甘小甘的安全操心,又因在赌界中纵横多年,而对这世间人心的莫测极为熟知的柳谦君,在看到孤光家的师姐竟然先后引来了人间修真界中这么多的厉害角色时,便颇有些疑神疑鬼地担心起这疯魔女子的来意。
她和殷孤光都知道,尽管如今已无需像百年前那般风声鹤唳,但九山七洞三泉的众位掌教和长老们仍然将女童当成了追缉的目标,若让他们知道甘小甘这个当年逃出太湖渊牢的厌食族宝贝竟然躲到了这个山野小城里,女童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静日子顷刻间便会付之流水。
而这五位贵客之中,小牙和雪鸮妖主出身于佑星潭,破苍主人是末倾山这一代的大弟子,红莲散仙更是与十九个山门中的众多长老交情匪浅。孤光家的师姐这般费尽心力地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