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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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百里青虹再骗下来一次只要一次!
可是不能太晚啊地界生灵的阳寿太短,即便是得道精怪的寿命,在上神界眼里也不过是须臾之间,要是拖得太晚,那几个足以将百里青虹骗下来的诱饵都死绝了怎么办?
可是,该怎么骗?
太湖渊牢一劫的始作俑者是六方贾,然而在渤海畔的大宅被烧尽后,这个扑卖之地竟再无掌事之人出面,就此在人间断绝了声息。
而在这场灾祸中仅剩下的,似乎也与他们抱着同样心思、还能有点用处的,则是末倾山掌教第五悬固。然而这位早年间就糊涂得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的战痴,不但赔上了自己的大弟子,且在渊牢被破后便被仓颉上神收入了麾下,在太湖底那破碎殆尽的虚境中成了个低微的看门之人,连太湖都出不去了。
于是觊觎百里青虹的懦弱生灵就这么散落在人间四方,躲藏在自家的山门或族群中,极少在他人面前透露这已经在肚里扎根蔓延的妄念,只等着有朝一日,能为这妄念添上一把火,将百里青虹再次拽下到这地界来。
就连九山七洞三泉在长白山天瀑秘境中临时重聚、再开掌教大会之际,也无一位掌教或长老敢为自家保证,整个山门中绝无弟子对百里青虹无心。
他们心知肚明,那在人间修真界已不是秘密的谣言,想必就是六方贾那几位仍不甘心的老板所为,想借这些生灵之力,悄悄地酝酿着,不知何时就将闹出比太湖渊牢一劫更不可收拾的麻烦来。
可他们照样束手无策——若不是陷落在太湖渊牢里,谁能猜到第五悬固能为了他自己的执念、不惜赔上整个人间修真界?同样的,若此时没有合适的契机,他们仍然无法揪出山门中已被蛊惑的生灵来。
更何况就算他们清理了门户,只要六方贾那几位老板依旧躲在暗里,这场灾祸就绝无收场之日,只会一代一代地侵蚀着年轻弟子的“道”,造就比被困于蛟龙骨更甚的心魔来。
“当初百里青虹、隐墨师、厌食族金鳞长老与你尽数离开如意镇,就是为了将世间众生的注意力从山城引开,好让那凡世城镇平安度日。有犼族幼子坐镇,修为不够的生灵根本连山神结界的边缘都不敢碰,如今还不到一年,你就急成这样,要将他们一锅端?”
太湖渊牢被破后不过区区数月,范门当家受掌教师尊传唤,同去长白山天瀑秘境参与掌教大会,却见到了亲自现身的柳谦君,后者将彼时还未思虑周全的计划和盘托出,想让九山七洞三泉助一臂之力。
那时第一个提出质疑的,当然是她这个在人间商海中算计惯了的一门家主。
柳谦君的回答仅有一句:“太慢了我与孤光都怕楚歌等不及。”
九山七洞三泉的诸位尊长面面相觑,当即都默认了参王的意思——在太湖匆匆一面,他们不但见识了百里青虹的威势、无一不为之颤抖,也一眼就看透了犼族幼子的脾气。
若是如意镇再多几位心思不轨的外来客,她必会带着山神棍与这世上为敌。
犼族被山神之位掣肘,在人间沉寂多年,谁都不想让这凶兽族群有任何借口,再将地界搅乱成上古蛮荒的样子。
得了十九个山门的暗中相助,这场赌局却仍非一朝一夕就可造就。为了将每一个被蛊惑的生灵都骗进金陵城来,柳谦君被殷孤光请进了青要山中住下,避开了人间各处的打探,也等着范门当家在人间各处的打点。
待万事俱备,便已是五年后了。
如今她们就坐在金陵城的高处,只等着那些会伤到如意镇的生灵们自投罗网,再将这张覆盖着金陵城的大网慢慢收紧,这场赌千便算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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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大头这次倒是不负所托啊”范门当家倚在阑干上,忽然展颜笑了笑,回身招呼着柳谦君和百尺娃往楼外多看几眼。
此时已快过了申时。从三刻之前,金陵城的各处就接连冒起了青紫色的烟火,响动极小,但那颜色里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在天光下也显眼得很,一团团光尘在虚空中缱绻停留半盏茶之久,才会袅袅散去。
“已经有一百六十九处的赌局有结果了。”范门当家吁了口气,双肩终于垮了下来,一回身又在地板上狠狠跺了几脚,直到楼下依稀有人呼哨着回应了句什么,她才朝柳谦君努了努嘴,“看这样子说不定,咱们还能等到你那几位老朋友一起来吃个晚饭呢。”
百尺娃好奇地望了眼柳谦君,讶然发现祖婆正微微低了眉眼,笑得安慰。
接下来这一个多时辰,便快得有些过分。
百尺娃暗暗数着后来在半空中腾起的烟花,果然等到第五朵绽开之际,金陵城里的气流便忽而诡异地动了起来,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像是有无数迥异的灵力与妖力混杂着、统统往他身处的这座酒楼冲了过来。
不久之后,酒楼底下便隐隐传来了尖嘶声与风雷声,那些混杂的灵力与妖力一股接一股地淡去,等到百尺娃汗如出浆地坐倒在地,整座汲月楼便恢复了一早的静谧,连原有的人声都听不到了。
再过了半个时辰,底下突然传来阵极重的脚步声,几乎震得整座酒楼都在晃,等到脚步声骤停,楼梯口就忽地又冒出个脑袋,战战兢兢地冲着范门当家打了几个意味不明的手势。
范门当家双眼一闭,如释重负地往阑干上一倒,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她连身都懒得起,就这么睡着般沉默良久,直到那伙计额上的一滴冷汗“啪嗒”溅落下来,她才敲了敲阑干,梦呓般开了口。
“上菜吧。”
入夜时分,范门当家与柳谦君的身前已换上了一张八仙桌。陆陆续续地,便有伙计从楼下端上来人间各处的菜肴,百尺娃被祖婆示意、略微不安地也入了座,却讶异地发现还有四个位子未等到人来。
除了其中一处是留给上菜的空位,另外两个是特意留给沈大头和黑虎的,衔娃却不需要位子——幼弟与自己或祖婆同坐就好,甚至可能会继续耍赖、压根不肯从黑虎身上下来。
可剩下两个位子,又是给谁的?
他与盖娃、衔娃曾跟着祖婆在地界各处云游过,依稀还记得人间的尊卑之礼,若他没有记错,这两个位子还是本桌的上位,该是留给最尊贵的长辈的。
可这金陵城里难道还能有什么生灵,让自家祖婆和范家婆婆这般礼遇?
百尺娃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柳谦君依旧低了眉无声地笑着,范门当家却随意地扬了扬袖子,不清不楚地说了句“给今儿个赢了的那对闲家留的”,就转头望向了楼外,双脚颠个不停,似乎还没从赢了此生最大一盘赌千的激动中回过神来,之后未再搭理他。
百尺娃不好意思当着范门当家的面追问祖婆,只好略微不安地瞪着楼梯口,惧怕着会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出现。
等到酒楼伙计来桌旁掌上了第三盏灯,答案就送到了他眼前。
两位眉发白尽、却依然目光灼灼的老人家慢慢走上了楼梯,他们身后跟着几位眼神凶悍的“伙计”,嘴角颤抖、眼角直跳,似乎极不情愿护送这两位老者上楼,却还是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跟了上来。
直到两位老人家都踩在了阁楼的地板上,他们才连滚带爬地往楼下逃去,连该来伺候这桌宴席都顾不上了。
柳谦君嘴角轻牵,当即起身挪椅,无声地迎了上去。
这对老者夫妻见到柳谦君的刹那间,面上的笑纹便晃动如无数条小小的溪流,双双喜笑颜开,果然与当年小虬转告柳谦君的那样,尽管已长寿如人瑞,却还眼明心亮得很。
只是他们拒绝了柳谦君的搀扶,固执地要自己往桌边走来,甚至还差点甩了手里的拐杖,向好友证明自己并非无用老朽。
老妪的精神比丈夫更好些,虽然同样笑得灿烂,但一直未开口说话,等到柳谦君的眼神转过来、无声地问询着,她才指指喉咙,再做了个往上抛掷的动作,继而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顺手拽了拽丈夫的头发,示意他们俩要说什么都有丈夫代劳。
百尺娃偷偷打量着祖婆的神色,注意到后者的眉间极快地闪过一丝忧色,又在两位老人家看过来的时候,就重新舒展了眉头。
祖婆这神情并不多见——陪在甘婆婆身边时,祖婆也常常面有忧色,却不会这般忌讳地倏尔强压下去,决不让对方看到半点。
百尺娃愈发迷惑,又多瞧了瞧两位老者的面容眉目,直到撞上了那两双眼睛里顽童般的嬉笑神色,他才张了嘴,差点被范门当家趁机塞进一整只乳鸽。
他想起来了!
他和盖娃曾因为收到了甘婆婆的求救之讯、紧急前往一品赌庄寻找祖婆报讯,彼时便匆匆拜见过这两位凡人长辈。三年后,他们和祖婆在青城山脉深处的一条溪涧里找到了甘婆婆,却也因此连长白山都未敢回去,更别说再去一趟那行踪飘忽的一品赌庄、向这对凡人夫妻多作解释了。
此时距离那次拜见已过了百余年,这两位凡人老者全无修为,竟然还活着?
百尺娃尚未回过神来,两位老人家已步履稍慢地移到了八仙桌的两处上座旁边,在坦然接受了范门当家的躬拜大礼后,就笑嘻嘻地坐了下去。
柳谦君张罗着要先给他们俩倒碗已经稍稍放凉了的热汤,两位老者却压根没看满桌的菜肴一眼,只欣喜万分地盯着柳谦君,像是在等后者问他们什么。
然而柳谦君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热切,眼观鼻、鼻观心,只看得见桌上那碗汤。
老妪很快地不耐烦起来,狠狠地拽了拽丈夫的衣领,老叟反应过来,赶紧伸长了脖颈,往柳谦君眼皮底下凑得更近了些,浑不在意自己这个姿势像是个撒娇耍混的顽童。
“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小虬了?这个干儿子,我们是不是替你养得很好?”
柳谦君忍着已到嘴边的笑意,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这话出去别乱说,我可没生过、更养不起天龙一脉的孩儿。”
老叟不乐意了,脖子不由伸得更长:“你只说他好不好?是不是根本不乖?说什么都不听?比我们俩都难管是不是?”
“那当然,你俩要是能养出个听话的孩儿来,才是天地奇观。”
老妪闻言眉眼皆弯,老叟更是开心得像是柳谦君在夸他自己,这才乖乖地坐回了椅子里:“你生我们养的,肯定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可惜这孩子古板得很,对赌千一窍不通,怎么教都听不进去,平时闲下来还要管着我们俩,这两年连牌九都不给我们碰了。”
“他那是怕你们又被来山庄挑衅的小家伙们给哄了去再说那副牌九早就被磨得连点数都平了,难道拿去玩砸人吗?”
老叟咂咂嘴,偷摸着回过头去,想从妻子那儿支出点招来,却被老妪的无声眼神提醒了另一件事,立马又转过身来,圆瞪着眼问了老友另一件事:“那对小夫妻是谁?自打我们进了城,就傻愣傻愣地老跟在后头,差点没被人当成是咱们的帮手好不容易被那大头拉走了,现在又跟到了这楼底下那女娃儿见到虬儿就瞪直了眼,跟咱们一品赌庄欠了她钱没还上似的。”
柴侯爷夫妻俩本就是范门当家早早打算请来的帮手——遍布金陵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