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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大笑仙神录-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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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耳长老还在望着自己手里的拐杖发呆,压根没料到自己的天灵盖快遭了难,倒是柑络长老咬了牙、狠狠捏了老友的肩肉,才激得桑耳吃痛猛蹿起了身来。

    他带着柑络尽力一跳、往旁侧躲了开去之际,也意识到了石室里的姐弟俩根本没有自救之力,然而他拼着腰骨扭伤的代价、也只能勉强避开几块偏大的落石,哪里还顾得上连石室都迈不出的殷孤光姐弟?

    桑耳只来得及嘶声大喊了句:“丫头当心!”

    这一次的变故来得太疾太凶,快得让殷孤光手脚僵冷,只能痴怔地往石室的顶端望了眼,连抱住三姐往蒲团上倒去都没来得及。

    然而隐墨师抬着头、睁着双眼,只依稀听得石室外有噼里啪啦的湖石落地乱响,更有桑耳长老摔倒后的吃痛呼哨、和柑络长老的低沉呻吟,却看不到自己身处的这片方寸之地有哪怕拳头大小的半块湖石落下地来。

    他只觉得石室虚空中忽而亮起了柔和的微光,恍如幼时躺在水底、抬头看到的映照在湖面上的天光。

    绾色的暗袍不知何时离开了殷孤光的手掌、已徐徐地飘在了半空中,帮他姐弟二人挡住了从顶端碎裂着倾泻而下的碎石。

    银色的微芒比方才多了百倍、千倍,在半空中结成了一层湖水般的厚厚波澜,托住了绾色暗袍浮在半空,也将主人姐弟俩严严实实地隔绝在了绝对的安然之地,此时别说殷孤光,就连石室外的两位老者也能将看得它们清清楚楚。

    殷孤光讶然望向三姐。

    一直都无名无姓地住在渊牢里、两年来都未曾将自己的灵力现于他人面前的女子,终于还是为了小师弟的安危漏了行迹。

    女子也正默然地望着浮在半空的绾色暗袍,神色不动,并不为她谋划许久的盘算一朝告败而有多少的失落,亦未因为霎时间便放出了周身的小半灵力而虚弱少许,只微眯了眸眼,继而轻轻抽动了鼻尖。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快要逼到了他们眼前。

    她微微握了拳,徜徉在半空中的银色湖泊中就像是被砸进了枚石块,忽地荡起了层层叠叠的圆晕,往四周荡漾开去。

    刀剑难撼、连修真界诸多宝器都未必能在上头划拉出细痕的蛟龙骨,竟就这么在无数的银色微芒流淌之中化成了堪比尘灰的碎末,纷纷扬扬地从绾色暗袍上落了下来,轻飘飘地散了满地,还有些许落在了殷孤光的肩上,只比凡世的雨丝重上一星半点,哪里还能伤到人?

第622章 天地小方圆(一)() 
石室外的两位老者差点要喊出声来。

    尤其是一心要将女子带出险境的桑耳长老,恨不得将手里的幼蛟拐杖狠狠地砸在脑门顶上——他和第五悬固竟然双双看走了眼,以为孤身陷落在渊牢里的溟丫头无亲无故,卫禽又不知远在外界哪个角落,虚境里除了他们这两个老头子、就再无旁人会来帮她逃出去,如今看来她使唤起灵力来这般自如,比起九山七洞三泉一众被封了身魂的囚徒不知要好上多少,哪里还需要别人来为她担心?!

    石室里的女子反而眉间微蹙,像是对自己轻易就能将挫骨扬灰了这些差点砸到他姐弟二人的落石并不开心。

    她指尖一错,沾满了石屑碎末的绾色暗袍就呼啦啦地落下了地来,让她仰着头时,能够打量到原本该是石室顶端的庞大空洞——方才的无声震荡竟远胜过此前的所有摇晃,不着痕迹地就将石室顶上的所有湖石都裂成了或大或小的碎块,让蛟龙骨无法再严丝合缝地固定在原地,尽数砸落了下来。

    就连原本长在湖石之间、将蛟龙骨的间隙填得飞蚊难进的梓椐木,也不知为何断绝了它们在死境里才更旺盛的生机,再不能疯狂肆虐生长,平白在石室的顶上空出了一大片来。

    女子眉间的忧色更重,右手五指轻轻一转,虚空中的银色微芒们就兜兜转转地往上方游去,眼看就能从那空洞处钻了过去。

    然而即使有她的灵力微芒在半空中悠悠流淌,空洞之上依旧漆黑暗沉,照不出任何的异样。

    女子这才低了眉眼、伸出手去,揩了点散落在蒲团上的石屑在指上,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了许久,若有所思。

    她仿佛是对自己的揣测还有疑虑,在思量了许久后才侧过身来、朝着小师弟微微张了口,似乎是要问殷孤光什么。

    但隐墨师还未听得她发出声来,就先被石室外桑耳长老的高声大喊震得回过了头去。

    有柑络在背上,老人家好不容易才强撑起了单腿、踉跄着爬起身来,腰眼更是疼得让他龇牙咧嘴,却没能安心歇息片刻。

    每三百年都会“重游故地”的桑耳长老,和柑络一样再熟悉不过湖底虚境里偶尔才会现形的造字神力,他只觉得自己脚边一空,原本托着蛟龙骨的那股虚妄力量竟难得地撒起泼来,呼啦啦吞没了一整片的冰冷湖石,化出个幽不见底的深洞来,让见惯了九天雷劫的他都胆战心惊。

    怎么这么快!

    从前就是东方小子亲自动手也没见最高一层的这些“笔划”这么快就跟着活过来啊!

    再顾不得计较女子一出手竟能将蛟龙骨化成飞烟的惊骇事实,桑耳长老一个劲地跳着脚,震得趴在他背上的柑络几乎要吐了出来:“快走快走!再不走,咱们可都得成了埋在太湖底的鱼骨头了!”

    殷孤光被老者催得心肺俱焚,霍然站起身来,登时也注意到了石室外的诡异变化,这下急得几乎要抱起女子就硬冲出去。

    “三姐!”

    他猛地回过身来,却当即就愣在了原地,连下半句劝解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女子已悄然牵住了他的衣角,正微微朝他笑着:“从来都只有老六在我这软磨硬泡,没想到如今我连你也争不过了。”

    “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就一起走吧。”

    殷孤光欣喜若狂,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乖乖地背过了身去、半蹲了下来,果然等到了三姐那轻飘飘的身躯伏在了自己的背上。

    女子抱住了小师弟的双肩,轻声叹息,掩不住言语里的遗憾:“看样子,这地界是要保不住了六方贾终归太过无用,等到将来真有谁能败尽一切变数,我再来好了。”

    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果真有这样荒诞的打算,她笑着“恐吓”了小弟最后一遭:“下一次,不管是你或老四必定都找不到我。”

    殷孤光哑然失笑,不再和三姐较劲,默然低了头,就要往面前那堵摇摇欲坠的无形之“墙”撞去。

    银色的微芒倏忽一闪,殷孤光不但未受了阻碍,更没有磕破了天灵盖,他只觉自己是从道走势柔和的水帘中穿过,毫不费力地就背着三姐、站稳在了石室之外。

    桑耳长老狂喜得差点要跳断了他唯一一只好腿:“走走走!”

    老人家二话不说地将手里的四尺木棍往殷孤光一伸,后者知机地拽住了棍尾,任由桑耳长老呼哨着拉着他们往上飞奔而起。殷孤光脚下甚至无需用力,也只闻得耳边风声、落石撞击声不断,不消片刻就像是行了百里之遥。

    绑在桑耳废腿上的龙筋果然有用得很。

    他们明明身处无边的幽冷黑暗之中,睁大了眼也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四面八方又无时无刻不有大小不一的碎裂湖石飞来,随时都有可能在他们本就虚弱的身躯上留下可怖的血痕。然而那另一端高悬在不知何处的长索宛如生了无数双眼睛,提拎着桑耳长老忽左忽右地闪避着,每每都帮着他们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落石。

    殷孤光死死地抓紧了手里的四尺木棍,片刻不敢放松。

    木棍的另一头被握在数步之遥的单腿老者手里,尽管他们一直都狂奔在瞬息万变的危境之中,这幼蛟拐杖却稳如磐石,没有动不动就胡乱晃悠,摆明是在刻意照顾着他这个看起来毫无自救之力的后辈。

    殷孤光只需牢牢拽住棍尾,即使双脚虚浮着不起半分气力,也能顺顺当当地跟着往前。

    想到女子之前的言语,殷孤光不禁在肚里暗暗向桑耳长老告了个歉——老人家哪里像三姐说的那样糊涂?

    即便是亲眼看到了溟丫头周身灵力未去,老人家还是顾念到了女子的腿脚不便,才会在自己要照顾柑络长老、寻路前行的间隙,还分出心力来抓稳了幼蛟拐杖,让殷孤光能够全心全意地背好了自家三姐,再无需担心其他。

第623章 天地小方圆(二)() 
这一路无声却紧张的奔逃不知继续了多久,直到柑络长老终于受不了一直冲进他鼻子里的古怪味道。

    “老桑耳你是不是坏了肚子,臭死了!”柑络整张圆脸都泛了青,几乎要翻了白眼、直接晕倒在老友的背上。

    桑耳长老正挥掌推开了块个头太大的碎石,不当心又扭到了腰眼、疼得他直哈哈,听到柑络这话,也跟着猛嗅了嗅。

    满是湖石碎落的虚境里,果然有股绝非人间之物的异味弥漫了开来,遍布于无处不在的湿冷水迹之中,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们四周,却不是太湖渊牢里从前有过的任何味道。

    当然更不是柑络长老随口胡说的污秽之物的味道。

    桑耳长老醒了醒鼻子,狠命地吸了几口这怪味,竟还咂咂嘴:“明明挺香的嘛。”

    柑络却极为嫌恶地歪了嘴角,连眼皮都快张不开了:“你没觉得这味道和妖境里那个要命的泥潭子闻起来差不多么?”

    “沉骨沼泽?”桑耳极为认真地回想了最后一次到极南妖境的情形,还是不容分说地狂摇了头,“不对不对,那鬼泥潭臭得要死,怎么会是这种味道?”

    钻进他鼻孔里的气味分明醇厚如在地下埋了百年的老酒,闻之欲醉,虽然其中确实有几分异样、让他不自禁地想要跳得更高,但千真万确是没有半分臭味的。

    桑耳只觉得老朋友定然是在渊牢里被关得太久,才会连香臭都不分了。

    他本就奔在最前头、要时时注意着一行四人不被头顶上的落石砸到,累得快连五丈高都跳不动,哪里还顾得上柑络的发疯言语?

    老人家开始不耐烦起来:“你要是嫌臭,就抠你自己的鼻子好了!”

    话音刚落,桑耳就又猛地扯了扯绑在废腿上的龙筋,激得后者一把将他们扯得愈高愈远,转瞬间就离开了原地数十丈之遥。

    柑络长老没好气地冷哼了声,没有理会桑耳的揶揄之语。然而在好友背上颠簸了几下后,老人家只觉得那味道熏得肚里翻江倒海,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掌,暗中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殷孤光闻言也皱了眉。

    不似桑耳和柑络两位老者的极端,他倒未觉得这古怪味道臭不可闻、亦或醇香如美酒。

    隐墨师只觉得这味道熟悉得很。

    可这怪味绝不是万年参王的大补清苦之力,又在顷刻间就无孔不入地像是渗透到了渊牢的每一处角落。

    会是谁能是谁?

    他们就这么不歇脚地继续往勉强还有道路的前方狂奔而去,于是没能停下来好好看看身后的废墟,更没能注意到,每一块坍塌掉落下来的碎石上,都覆盖着些许不同以往的水雾,晶莹剔透,隐隐闪现着诡异迷乱的琥珀光华。

    殷孤光就这么跟着桑耳长老愈行愈远,四周不间断向他们扑来的落石或被龙筋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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