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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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
极东废城里那数百斤的灯油,终究不是白白烧掉的。
在这天杀的太湖渊牢里,身魂灵力受了禁锢、动弹不得,平日里使唤惯了的诸多化形术法皆无力动用。于是殷孤光在看着石室外那个顶着末倾山大弟子皮囊的“老朋友”鼻息减弱之际,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昔年专门拿来糊弄自家疯魔师姐的“小把戏”。
这堪称无稽的术法,只需丝毫的灵力转圜便能使唤,于是连寻常的修道者也不会注意到,要从末倾山掌教的眼皮底下“救走”这冒牌的破苍主人,再适合不过了。
有了三姐的灵力相助,幻术师彼时唯一担心的,也只是这把戏出世后也只用在自己身上过,却不知在落到其他生灵身上后、是不是还能物尽其用。
殷孤光甚至没来得及细细思量,不知道这位伤重濒死的“老朋友”是不是能心领神会他的好意,强撑着苟延残喘的本尊真身趁机逃离开去;不知道这把戏即使功成,又能在这渊牢里持续多久,会不会当即就在第五悬固面前漏了馅。
他更没有料到,自己在无意中促成了柴小侯爷的后着,引出了那个显然不是凡间之物、却能在顷刻之间就治好了柴小侯爷满身重伤的高大巨蛋。
第596章 岳丈的“见面礼”(一)()
“小光。”
殷孤光犹自神色冷峭地坐在石室门口,固执地挡住了柴侯爷夫妻原本望向三姐的眸光,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淡漠样子,似乎要和石室外的小夫妻俩对峙到底时忽觉自己的衣衫被人从后头扯得微微动了动。
他回过头去,便看到蒲团上的女子正将那只旧伤遍布的手缩回了袖里,弯眉翘嘴地朝着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处,语声低沉且温柔、却一如既往地不容置疑:“你又挡着外头的亮光了坐回来。”
女子显然看穿了他此刻肚里转着的许多念头,甚至还半是失笑、半是命令地稍稍动了眉头,暗中示意小师弟无需这般提防着柴侯爷夫妻俩。
殷孤光却没有像小时候在青要山木屋里那般,乖乖地听命、退回她的身边。
幻术师半侧着身子,久久无声。
如同中了自己最得意的术法“半世星流”,殷孤光就这么呆怔在了原地,既没有往后挪动身形的意思,亦不再对着柴侯爷夫妻俩摆出那副仿佛是忌惮、怀疑乃至敌对的姿态。
他那在额发遮掩下的面容,恰好被挡在了这咫尺之遥中央的阴影里,让旁人窥不到他眼中的莫测神色。
然而蒲团上的女子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小师弟的眸光不但是停在她的身上此时仍然目不转睛地死盯着的,赫然是她方才收回袖里的手掌。
她那只轻易不现于人前的左手上,触目惊心地遍布着许多年前被九天神雷与海域巨浪“联手”而就的扭曲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哪怕微小如指甲盖的好肉,如今若被不知内情的旁人不经意地瞥到,还会被当成是某位极为老迈之人的手掌。
就连在杜总管手下见惯了世间血腥的六方贾三千精怪,也在刚刚将她接进渊牢里来时,因为不当心见到了她这怪异手掌、而无一例外地觉得肚里倏尔冒起了股冷意,逼得他们不争气地激灵灵打了个颤,继而再也不敢多看女子一眼。
这么惨烈的伤势还是九天神雷造成的伤害,换了人间界任何一个妖族生灵,都早已去见阎王爷了。
总管大人果然没有骗他们——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水族老前辈,千真万确就是个怪物!
于是还没等杜总管吩咐下来,六方贾的三千精怪就极为自觉地将女子“安置”在了最冷僻远人的石室囚笼里,并极快地做了鸟兽散,此后若非得了主人的命令,也只敢偶尔远远地打量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妖怪,极少会靠近过来。
他们生怕会不当心地再看见那“怪手”一次,逼得他们不得不揣测着自己将来的下场——九天雷劫,毕竟是人间界妖族众生谈之色变的最大克星。
然而这手不管狰狞成什么模样,于懂事开始便见过千万次的殷孤光而言,都再熟悉不过了。
他本是太湖渊牢里最不该被这只手吓到的生灵。
良久良久,直到石室外的柴侯爷都半是尴尬、半是因为新伤未愈地咳了几声,殷孤光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三姐,你为什么”
不知是因为仍未从这半晌的恍神里彻底醒觉过来、而忘了石室外还站着几个他无法全然相信的“救星”,还是这转瞬之间想到了什么远比逃出生天还要紧得多的大事,幻术师根本没有遮掩自己语声里的震惊之意。
他这话显然只是对着蒲团上的女子而发,并没有刻意拔高了语声,即使在这寂静如死的渊牢里都宛如昏睡时分的迷糊梦呓。
于是柴侯爷夫妻几乎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就只见得虽然算不上高大伟岸、好歹也身形修长的隐墨师骤然被扯离了地面,像只断了拎线的木头傀儡般、整个人竟被生生往后拉拽了数步。
幻术师终于开口的那一瞬,蒲团上的女子也忽而变了脸色,似乎是心知肚明前者会问出什么话来,她不等小师弟话音落下,就极为迅疾地动了动隐在袖里的十指。
原本从绾色暗袍上拆下来、已然被她收起来的那几缕丝线得了令,霎时间活泛如正有天敌追在后头的水中游鱼,带着几不可见的银色微芒,朝着数步开外的殷孤光扑了过去。
它们毫无阻滞地各奔东西,在眨眼间就顺利“咬”上了幻术师的几处衣角,随着女子的十指微曲,这些连浮风毛羽都比不上的细软丝线竟使出了足以将虎豹豺狼拖动的力道,猛地将“猎物”往后生拽,像是恨不得直接将殷孤光往后头的石墙砸去。
幻术师显然没有任何的准备。
如同认了命般,他就这么败给了几缕轻飘飘的丝线,整个身子被扯得往后凌空摔去,继而结结实实地仰面砸在了女子的身边,不偏不倚。
“我家小弟初来乍到,还是小看了渊牢里的这个禁锢大阵,难免要犯困上几个时辰想来只要睡会儿便罢,贤夫妇不必与他计较。”
女子轻描淡写地将丝线收回了袖里,眉眼犹弯地瞧准了石室外的柴侯爷夫妻,就连嘴角也还是微微翘着,像是当着外人的面、二话不说就放倒了自家小师弟的怪物并不是她。
更让柴侯爷夫妻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话的是,栽倒在蒲团上的隐墨师像是被这突袭摔懵了头,竟也彻底静默了下去,不但没有继续方才还未出口的问话,甚至全然不打算反驳女子这威胁意味颇为浓重的胡言乱语——不同于渊牢里其他的囚徒,被困在这一层的生灵求一梦而不可得,又哪里是能说犯困、便倒头就睡的?!
若不是殷孤光的鼻息分明沉稳得毫无异样,他们几乎以为隐墨师已在自己眼皮底下遭了“毒手”。
“倒是那个‘襁褓’保命的法子,看起来不像是人间界的术法,贸然在末倾山掌教跟前施展、未免也太凶险了些,小侯爷就不怕自己会失手?”
蒲团上的女子则像是料定了小师弟会乖乖沉默般,神态安然地没有再多打量殷孤光一眼,甚而还话锋一转,扔出了句在她与小弟肚里都转悠至今的疑惑问话。
少女且惊且骇地轻“哦”了声,这才将眸光从隐墨师身上移了开去:“让三姐见笑了那是我父亲一族的重生之法,也是我夫妻敢闯进这虚境里的最大依仗。”
第597章 岳丈的“见面礼”(二)()
“重生?”蒲团上的女子闻言,轻轻笑了声,“人间界各处水域里,也有不少族群号称有过脱胎重生的禁术,但大多都是虚有其名,说穿了不过是些金蝉脱壳的把戏小侯爷怎么敢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这种听起来霸道得很、说不定就会害你丧了性命的玩笑伎俩上?”
她话里透着股怀疑味道,可眼角余光已不自禁地飘去了石室外,停在了那不久之前还有只九尺巨蛋惊鸿一现的虚空处。
紫凰门下除了殷孤光年纪尚“幼”,其他便几乎都是仅比柳谦君年轻些许的“老”家伙。而她身为师尊最初捡回来的三位大弟子之一,更是当今水族精怪中当之无愧的老前辈,虽然这些年来都隐居在青要山中闭门不出,但比起如今人间界那些不上道的水族后辈们她曾有缘在湖海水域中交过手的生灵,则无一不是翻江倒海的煞星了。
可即便是从前那许多位的“老朋友”们,也不敢说身怀什么“重生”的术法。
这名头听起来实在有些让人笑掉大牙。
天地六界自有生死法则,即使这世上多的是不信天、不信命的离经叛道之众,最终也会因为冥界主宰的一勾指、亦或上界神司的天劫责难,最终归了轮回。
所谓的“重生”,不过是世上的生命发现无力回天之后、自欺欺人的说词罢了。
然而当那高大的雪白巨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末倾山掌教身后,继而放出了个恍若幽魂、却在眨眼间就能顶着满身重伤行走如常的柴侯爷时,她还是惊喜不已地倒吸了口气。
小侯爷显然还未融会贯通这术法的精髓,甚至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却也让她短暂地瞥到了那保命之术的精妙之处——那是连世间以生生不息为名的木族都未必能摸得着门道的续命术法。
只是经柴侯爷之手施展开来,那巨蛋连外相都未稳固,看起来随时都会化去如烟尘,显然无法尽到它原本所能做到的奇迹。
尽管如此,这术法还是未在末倾山眼皮底下漏出半分的灵力迹象,甚至于须臾之间就将原本连元神都快涣散殆尽的小侯爷“扶”起了身躯,让后者还有足够的气力在第五悬固跟前上演了一场好戏、直等到破苍动了手。
也许,只是也许这术法被真正的主人施展开来之际,真能当得起这“重生”之名。
一如眼前这看似弱柳扶风的柴夫人。
她先后不着痕迹地提起过数次的父亲,那位似乎如今行踪袅袅的爹爹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
“他离开之前,生怕我娘会终究逃不过几位宿敌的捕杀,就把这术法教会了我母女二人。”提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少女眉宇间的神色也阴沉了些许,甚至不再将眸光一味停留在丈夫身上,语声渐低,“家父的族群已在这世上绝迹了多载,如今的人间界众生大概也都并不知晓这一族昔年的存在至于这重生之法,也只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残本,刚刚传到他手上的时候,不过是个聊以怀念的族中传说罢了。”
“天意冥冥,他后来有幸在三清山脉里碰上了他的两位师父,这才得以圆满了这徒留残余的术法,甚至无需再借助天地五行之力,也能仅凭着自身的灵力元气施展开来,无论遭了什么样的横祸、受了多大的外力伤害,都能生出那巨蛋模样的‘襁褓’,护庇住肉身与魂魄的平安。”
“那‘襁褓’看起来脆弱得很,像是随便什么利器都能将它捣成碎片,却是跳出六界轮回的孤绝地界,将施术之人隔绝在了个阴阳两边都无法碰触的结界里,被护在里头的生灵就此既不算是阳世生人,也并非幽冥怨鬼,无论是哪位仙神地官都无法动其毫分。”
“只是这术法被‘篡改’了之后,所谓的重生之力却成了缘分使然的难事。”
“‘襁褓’一旦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