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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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湖底虚境的造势与凡间其他地界不同,这一层看似在渊牢的最高处,可要寻到这里,非要先在下头至少十九重的虚境里找到出路你有老七教你的穿墙之法,恰恰取了连六方贾众精怪都想不到的捷径,可也不得不经过各层的牢笼,是不是?”
女子微微歪了头,嘴角浅浅地弯着,问了小师弟一句怪话。
“你来的路上,碰上了几个六方贾的仆从?”
殷孤光犹豫着摇了摇头。
“可到了三姐这里,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六方贾的三千仆从里,至少有一千之数进了这渊牢,其中又只分出了寥寥、散去虚境的各处边缘,剩下的八百余个,都陪着他们的主子,在这层里随时待命。”女子侧过了身子,意味深长地望向石室外的万千碎芒,“但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
“除了这些个甘于被他人驱使的精怪,这里偶尔还会有些来去自由的‘座上宾’造访真正麻烦的,是这些家伙。”
“这湖底虚境里真正的几位‘座上宾’,当然不会和我们一样,身魂还受了这些禁锢。他们统统是六方贾请来的贵客,对渊牢的真正主人怀着什么样的执念心知肚明,更清楚这虚境牢笼里所有囚徒的下场之所以还能来去遂心,当然是并不介怀这些‘闲事’,亦或恨不得帮上一把了。”、
“其中有那么几位,你也该是认识的。”
“我在这里已住了两年光景,不管碰上其中哪一位,眼下的境况也变不到哪儿去了可小光你不一样。”
“不不不桑耳长老和我一样,虽然被这渊牢的主人以礼相待,却还是实实在在的阶下囚,并不算‘座上宾’。”
“他脚上的那条龙筋,取自昔年一条在蛟族里也恶名昭著的母蛟之身,在人间修真界被封印多年,也还是不驯如活物,常常无故伤了用它之人六方贾向来扑卖六界里的异宝,便以买卖的名头、把这龙筋收入了囊中。”
“这宝贝放在天光下,是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宝,可放在这渊牢里,与九山七洞三泉那些修为深厚的老怪物们作对,却是再适合不过的禁锢之物了。”
“桑耳长老那条残腿看似无用,却是他千载修为的命门所在,被这龙筋捆住了身,也只能乖乖待在虚空高处,等着渊牢主人什么时候想起他来、再把他从这倒悬着身子的苦境里解救出来。”
“所幸他还有位仙去多年、却还惦念着他的老朋友,给他送来了那把还没机会成为骨琴的拐杖。”
“那是条幼蛟的骸骨,还偏偏是那穷凶极恶的母蛟昔年众子之一,出生后不久就因为天灵丧了大半、夭折转世去了,只剩那肉身沉了海底,被埋在深海沃土里千载都未腐坏,渐渐成了精魃古木,后来才被收入了西海龙宫。”
“这骸骨辗转流传到了人间修真界,本来只被当成段能制成宝器的稀罕古木,才会在桑耳长老手中呆过几天可这不曾被主人动用过的‘骨琴’,恰是这母蛟龙筋的唯一掣肘之物。”
“这母蛟生前作恶无数,却偏偏对亲子毫无办法这拐杖刚到了桑耳长老手里,那连六方贾总管的命令都不肯尽听的龙筋就服了软,除了不能放他自由,其他便任他老人家说什么便是什么,甚至还伸缩由心,让他能够在这一层奔走来去,随时都能‘探望’我们这些难友。”
“六方贾的仆从们该是早就得了渊牢主人之命,并不打算太过为难桑耳长老他如今又成了个不管说了什么听了什么、都会转头即忘的老糊涂,这一年多来,除了常常吵嚷过分些,倒也没给六方贾添任何麻烦。”
“至于桑耳长老自己,他这忘性太大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踏进这渊牢一步,就会犯了糊涂,压根记不清刚和谁说了什么、吵过什么。”
“我不管对他说什么冒犯的话,不到三个时辰,他就会忘得干干净净恐怕还没等找到柑络长老,他就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又半途折了回去,更不记得来过我这里。”
“早则一天、慢也不会越过十天去,他就得和方才一样兴冲冲地再跑来啰嗦那些胡话就算又看到了你,大抵也已认不出来了。”
“可我不得不说得重些若再气不走他,你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桑耳长老每每来我这里,也只是说些让我做他孙媳妇的胡话,他性子太急,往往呆不到半刻、就会兴冲冲地跑去和另一处的熟人闲话家常”
“可看到你乍然出现在这里,他又识得我和老四,若再吵吵下去,定会引得那些‘座上宾’们生了疑心,我当然要先赶他老人家回去。”
女子拍了拍身前的空处,示意殷孤光换个地方坐坐,似乎这地界要比幻术师现在坐的地方要安全得多。
“算算时辰,他们也快到了。”
第539章 惶恐的座上宾(二)()
殷孤光屏息倾耳,却没有听到石室外响起什么古怪的动静。
方才被桑耳长老一捣乱,那龙筋长索的呼哨怪声便一直隐隐响在他的耳畔,让幻术师恍惚以为能在这层牢笼行走的活物,都会弄出些不正常的响动来。
蒲团上的女子安静如初,只微微抬头望着小师弟的紧张之态,低眉笑得无声——明明方才是她说了那许多的吓人言语,像是外头随时都能有什么要命的怪物冲将过来、将他们姐弟二人收拾个干净,此时却又安然得毫无忧愁之态。
“三姐”幻术师已然听从女子的吩咐、转而坐到了三姐的身前,此时看到后者这悠然得像是还住在青要山里的神态,不禁还是想要多问一句。
“嘘。”女子举起右手食指、抵在了唇上,轻声拦阻了小师弟的“莽撞”举动,然而她眉眼间的笑意还是惬意舒心得很,丝毫未见身处困顿的窘迫,“这地界的禁锢阵法实在厉害得很,我的化形之力也只剩了这几分力道要是你再多话,这戏法可就不灵光了。”
紫凰传于门下的化形术法,大多都被他们十八个兄弟姐妹改成了四不像,其中尤以沉心书卷记载的老七、和醉心整蛊旁人的老六为甚,但其他诸位在这漫长的年岁里,也并非老老实实地从未不求变通过。
排行老三的她自幼肉身虚乏,无法和老大哥一样到处奔走来去,便习惯了守在青要山里照顾着还未能长大的弟妹们,平日里最常做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慷慨壮举、亦非徒耗辰光的伤春悲秋,而是为兄长弟妹们裁制衣衫。
在这漫长无波的平静岁月里,她不曾与哪位宿敌当面硬战过、更没有机会去施布那笼罩在青要山脉里的化形结界,她那越过了万年的身魂灵力无处可去,便渐渐化在了针尖丝线里,留在了与兄长弟妹们最亲近的件件衣衫上。
心心念念希冀着兄长弟妹在外万事皆安的她,将师尊传下来的化形术法转圜成了衣衫主人最需要的护庇之力,指望这些衣物能代替她守住他们的平安。
师尊紫凰留下来的本尊翎羽,就被她缝在了十八件各式衣袍上,绣成了紫棠色的图腾纹样,只要紫凰门下身着此衣,即使己身灵力不够,也能借师尊的上神残力施展化形术法,绝不会平白伤在人间修真界众生的手里。
可这也只是她许多年来缝制的无数衣衫中的十几件罢了。
殷孤光离开师门之前,还记得兄姊中衣物最多的是肉身尤为病弱的七师兄。
早年间就住去了极东废城的老七,从来不管外界的日升月落,只要神智还有些许清醒,便状若疯狂地埋首于无穷无尽的书卷手札里,常常会一歪头就昏死过去,若不是老九时不时地上门“拜访”,恐怕已经死了千百回。
于是三姐几乎每年都会为七师兄缝上件新衣,但这差事实在麻烦得很,不是随意缝缝就算了的便宜事——老七若是个凡胎,早就是缠绵病榻、不能下床的废人一个,明明本尊是棵木身坚实的涧梁树,偏生得了根本数不过来的一堆毛病,去年咳嗽个不停,今年就转而全身上下发冷痉挛,下一年可能就是双手快烂得见了骨要保护这个七弟,对三姐来说,实在也是桩耗费心血的苦累活计。
可她每次听了老九传回来的消息,都只是笑了笑,便耐心无比地开始缝制下一件新衣。
正如此刻殷孤光身上披着的这件绾色暗袍。
有三姐的嘱咐,幻术师只好别别扭扭地正式穿上了这件本属六方贾杜总管的衣袍,却没想到三姐会将化形之力用在了他的身上。
银色微芒隐隐流淌于檀赤双色的风火纹样间的那一瞬,殷孤光就知道自己着了三姐的道——尽管有渊牢禁锢大阵的掣肘,身具万年精怪修为的三姐还是能弹指施展出“魂隐”这种并不困难的化形术法,这本就是小事一桩。
此时的殷孤光,落在他和三姐之外的生灵的眼里,不过是片虚无罢了。
可三姐似乎还是不甘心。
在让他安坐在自己身前仅仅半盏茶的辰光后,蒲团上的女子便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继而伸出了那旧伤遍布的左手,轻按着小师弟的肩胛、并往下虚推了推。
幻术师垮了双肩,心知自己再争论也毫无意义,只好乖乖听话地以面朝下的狼狈姿态倒了下去。
不管那据说已经在路上的“座上宾”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总不能让他们看见这石室里赫然有件衣衫凌空飘浮在三姐的面前,宛若鬼纵,是不是?
“桑耳长老走得真快我们每次闻声追来,都还是被他远远地甩开。”
分明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幻术师耳边却突兀地响起了个轻柔的女声。
所幸殷孤光倒下去时,知机无比地将面容转向了石室之外,尽管视野受限,终归还是勉强看到了来人的身形。
万千碎芒微光汇成的明亮远处,如从浓雾中脱身而出地、渐渐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结伴而来。
走在前头的身影小巧玲珑,依稀与甘小甘有几分相像,等到她终于走近了石室,殷孤光才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及笄之年的俏丽少女,却梳着为人妇的发髻,眉眼阙庭间浑然不见精怪妖魅之气,却也不像是一心上窥天道的人间修真者。
“他向来不等人,知道有人在追他,一定跑得更快你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替那位不肯再来找骂的掌教前辈来给他老人家送药么?”
蒲团上的女子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访,眯眼微笑着,如与老友打招呼般问了句意味深长的“闲话”。
听到三姐这话,殷孤光才打眼扫到了被少女握在掌心的青瓷小瓶。
被身处石室的阶下囚毫不客气地这么逼问着,这新来的少女竟不恼也不急,反倒面有愧色地点了点头,像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便真的会闯下什么不可收拾的大祸。
第540章 “恩爱”夫妻(一)()
无声无息地跟在这少女身后的,却是个身形极为高大的伟岸男子,比起张仲简来还要高上一大截,面目五官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称不上英俊,然而他别过脸去环顾四周动静的时候,那左颊边沿处两道几乎贴着耳根的刀疤旧伤,便触目惊心地落在了幻术师的眼里。
这高大男子两手空空,显然并不像寻常的修真界生灵那般、随身带着任何的兵刃器物,唯有身上一袭宛若龙鳞流波的玄色袍衫华贵无比,与其说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