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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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小房东和县太爷此时眯着眼定睛望去,看到的不但是团几近草原篝火的熊熊烈焰,更从那鲜艳如热血的火焰顶端窥到了数缕奇怪的颜色。
那在烈焰上袅袅升起的,看似是几缕寻常的青墨色浓烟,却缱绻着怎么都不肯离火光而去,死死地纠缠在整团火芒的边缘,甚而在这瞬息之间,就悄无声息地又蔓延开了几分,快要将熊熊的烈焰都包裹在了其中。
这竟是鬼气?!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心火”术法一经施就,根本不容施术者挣扎逃命,会将这位生灵的肉身、魂魄乃至永生阳寿都灼烧个干干净净;即使施术者修为深厚绵延,得以用皮囊的一部分代替此身,以残疾的代价换得安然退去,可那已然献祭出去的部分肉身与魂魄却是再也回不来的。
秦钩早已烧尽了自己的整副皮囊,所剩下的,也不过是他的三魂七魄、与他接下来永生永世的阳寿命数等他彻底灼烧完毕后,便只能在这阴森冷寂的渊牢里成了堆无声无息的劫灰,连被黑白无常押回冥界去的机会都再无了。
可他偏偏在这石室里烧了数十天之久。
久到连孤光家那位万年精怪修为在身的三师兄都无法企及、久到县太爷还以为发小正在用他在生死簿上此后一百八十辈子的命数在维持这团火芒。
他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在秦钩身上看到这唯有在冥界阎府才能维持的鬼气。
更别说是这虽未当面见过、却显然并不陌生的青墨鬼气了!
“小房东”
县太爷挣扎着往旁侧探出手去,终于哑声喊出了他见到楚歌后的第一声招呼。
“嗯。”雪白的幼兽似乎早就在等这声问话,正悄悄地将两只瞳仁藏回了眼帘下,已然毫不停顿地应了声让身旁师姐大人一头雾水的回答,“是他。”
索命小鬼皱着眉,极不开心地怒了努嘴——没有她,这小子的有趣之处哪里能这么快就现于人前?!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追究这俩打的是什么暗语,那半空中被青墨鬼气包裹着的熊熊烈焰就如同泄了气般,骤然收敛了那慑人的赤色光华与灼灼热浪,迅疾无比地缩蔫了回去。
像是被方才那短短一瞬的“发飙”耗尽了气力,半空中的火光只剩了不过拳头大小的一团,甚至比起原先还要更昏黄暗沉些。
秦钩只觉得自己被谁灌足了三天的陈年佳酿,快连发小有几只鼻子都看不清:“木头,你怎么越长越像快饿死的貔貅?”
第511章 谁的遗言(二)()
“嘿嘿小房东你的胡子长得和眼睛一样一样的诶诶?夜游神大人,原来你有七只脚?嘿嘿呃,祁师兄的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师姐大人捧着肚子、已然笑得没了声,差点就要在冰冷的湖石面上打起滚来——她也见过这世上不少的醉鬼,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在半空中打醉拳的小团火芒。
刚刚才发了威、甚至成功唬住了小房东的秦钩,转瞬之间又恢复了他这辈子最常见的没出息之态,窝窝囊囊地变回了团微弱闪动的昏黄火光,让潜伏四周的幽沉黑暗终于等到了机会、疯狂地扑将上来,重新笼罩了整条过道。
秦钩却没能顾上这些变化。
他恍恍惚惚地在原地浮沉了数息,只觉得自己这副“新皮囊”像是被浸进了温暖的溪泉里,舒畅惬意得很,让他不自禁地嘿声傻笑起来,愈发稳不住身形,干脆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在整间石室里打跌转悠着。
他尽力地撑着“眼皮”,却发现身边的每一个生灵都变了个样子,全都变得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就连从来都一本正经、入定时也像个小老头一样肃然着面容的祁师兄,此时看起来也像是张有手有脚、还穿了衣衫的葱油大饼。
“他就快正式进了鬼道,眼下正是最迷糊、最容易招出所有老实话的时候你还等什么?”眼看石室里那团微弱的火光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快要把裂苍崖其中一位弟子的眉毛给烧个精光,师姐大人终于赶在笑断了自己肚肠之前,摸索着扒扯住了小房东的雪白毛发,催着楚歌趁热打铁。
小房东正皱着眉头举起了右前爪,疑惑地在自己的小脸上摸寻着,试图找到秦钩话里所指那长得和自己眼睛一样的“胡子”,这会儿被索命小鬼骤然一打岔,呆呆地转过脑袋来,倒比石室里的秦钩还要更迷惘三分。
“他摆明和这不肯承认自己是裂苍崖子弟的小子一样,与你更相熟些迷糊失神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不管问些什么,他大概也能知无不言。”师姐大人揉了揉肚,勉强压下了满腹的疯狂笑意、直起腰来,顺手揩去了眼角的泪痕,“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半人半鬼的娃娃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附近的造字神力驱使如臂,弄得连你我都着了道?”
楚歌呆愣半晌,才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她回过头来,却没有如师姐大人所愿般朝着秦钩发问,反倒径直瞪向了颓丧在石室角落的县太爷:“你来问。”
比起她这个半生不熟、曾经还威胁过其性命的土地爷来,与他一起长大的小楼,总要更容易让秦钩松懈些。
县太爷苦笑着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像方才那样别扭地装作视而不见。
从在渊牢里醒过来、看到秦钩第一眼开始,他就和殷孤光一样,隐约觉察到了发小这副怪模怪样下的可怕真相,虽然没有刻意多言,他却心下发冷,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赌坊诸位怪物,从此都再救不回秦钩了。
比起秦家老爹和阎王爷的那个陈年赌约,秦钩既然动用了“心火”这种术法,便算是提前耗尽了自己的生机,任凭哪位过路仙神施以援手、都再无转圜余地。
他以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发小在这黑暗里化作劫灰。
然而方才那道一闪而过的青墨鬼气,却让他如释重负地出了口大气。
只要还能活下去,只要你这条性命不会无缘无故地被拖累葬送在这湖底虚境里,是人是鬼都好。
得知秦钩仍有生机后的楼化安,连对小房东、对甘小甘、对赌坊诸位怪物的愧疚之意也终于能暂且放到了一边——不管是昔年在家里小院中等着爹娘归家的小楼,亦或裂苍崖上沉默少言的小师弟,还是如意镇里永远轮不到他来担心大事的县太爷,他一直都是个习惯替旁人打算、几近多管闲事的家伙,“逼供”这种琐碎麻烦的差事当然责无旁贷。
更何况从五岁那年起,秦钩惹出的任何祸事,他就习惯了要担上一半的。
“我入了‘障’后,中途依稀被唤得半醒过来一次。”县太爷尽力抬起了右手,朝几乎要落到诸位师兄怀里去的秦钩无力地招了招,“你当然做不到,那是不是祁师兄?”
“诶木头你醒了?”昏黄的微弱火芒猛地大跳了起来,当即抛下了入定的诸位师兄,欢喜不已地就要往县太爷这边飘过来,然而“身子”虚浮的他连这咫尺之遥也未能成功越过,就以星陨之势摔落在了湖石面上,溅得满地火星飞蹿。
秦钩干脆赖在了地上,嘿嘿笑着翻了几翻,浑不怕疼地梦呓着,继续他的胡言乱语:“对对对,你早就醒了柳老板带着的那把老山参好厉害,熏得师兄们都快被补过了头木头你也好厉害,你说点了合谷、迎香两个穴道,师兄们就能断了嗅感、不会再流鼻血,还真是灵得不得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就缩成了拳头大小的火芒在湖石面上翻滚着,后者没有意识到石缝间的森冷流水渐渐渗进了他的“体内”,让他的火光愈发昏暗,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倒比师姐大人料想得还要知无不言得多。
“好不容易止住了师兄们的鼻血,木头你却喊不醒地睡过去了还好还好,两天?三天?总之祁师兄终于醒了过来,先是看了看你,说木头你很早就在身子里养成了颗什么魂玉,不会死不会死至于师兄们嘿嘿,也因祸得福,被老山参滋补得回复了气力,连原本中的水妖奇毒,也退得差不多了。”
“但是渊牢里的困阵还是好厉害厉害到祁师兄说他也不敢托大,只能和诸位师兄们一起继续入定,还说他要试试魂游太虚,看看能不能让元神跑回裂苍崖去找师伯哦不不不,是我师父找他来救命!”
“他知道是我捡了掌教师叔留下来的那本手札,睡过去之前,吩咐我先用那上头的其中一个术法搅乱这虚境还说那是好久之前一个山门前辈拼死留下的遗言嘱托,如果不听他的话,肯定、一定、千真万确咱们都是要被这渊牢整死的嘞”
第512章 背后灵万千(一)()
手札?
遗言?
小房东和师姐大人面面相觑,双双想到了被她们“抛弃”在渊牢另一处角落里的小牙。
身为妖力炉鼎的少年之所以把自己送到这渊牢里来,就是因为在山门里找到了昔年的佑星潭前辈夏生留下来的一本手札,在上头看到了这处有可能将他身魂里的精纯妖力尽数抽走的湖底虚境。
那本被雪鸮妖主封在了佑星潭书阁里的手札,不但记载着夏生和海瑶光在渊牢里的所见所闻,亦残留着狰狞的抓痕与斑斑的血迹,显然在最终被送回佑星潭之前,还与两位主人一起遭遇过什么可怕的横祸。
更别说手札上的记载,也在海瑶光被渊牢的禁锢之力逼得发了疯之后,就戛然而止。
不知是被道侣误伤、还是自此只顾得上安抚海瑶光,夏生再也没有动过那本手札。
于是就连小牙,也没法对那本手札的来及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根据那上头的记载,勉强断定这些笔迹皆出自夏生之手,却也无法解释这本手札是如何在两位主人命丧黄泉、且不曾归来山门的境况下,还能好端端地被师父留在佑星潭的书阁里。
小房东和师姐大人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这真相被埋藏了太久,恐怕如今已无人得知,倘若真如她们猜测得那般,夏生和海瑶光双双陷落在了太湖渊牢里,当年就死在小牙所在的那间石室里,那这手札当然是不能自己长了腿、跑回千里之外的佑星潭的。
难道是这死气森森的渊牢里,还藏着什么好心的鬼灵精怪,受了夏生临死之际的嘱托、才把这几近遗言的手札送回了山门?
可这疑虑不过在她们肚里转了几转,就被压了下去。
比起危机四伏的前路来,那本并不在眼前的手札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辛密,对她们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直到秦钩的“醉话”里,赫然也出现了这么本手札。
除了佑星潭,怎么如今连裂苍崖上,也莫名其妙地出了这种神秘兮兮的遗言?
师姐大人更是滴溜溜地转了转她那坚石般的眸子,一惊一乍地跳起身来,无声地冲着楚歌胡乱挥着手脚,示意对方赶紧想起小牙那间石室里,她们曾“见”到的其中两位同样出自裂苍崖的生灵。
小房东双耳骤动,全身的毛发也渐渐直竖了起来。
死在小牙那间石室里、神魂皆灭的数十位修真界前辈中,不就有一对裂苍崖上的夫妻?
虽然死活记不起尹桥和晏清的名字,但小房东还是依稀对这枉死在渊牢里的前辈伉俪有些印象——可这对夫妻早在六百年前就遁离了裂苍崖,一去不返,怎么会给秦钩这个才进山门短短数月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