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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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倒仰在石上,歪着头望向似乎隐有忧色的老友,嬉笑着眨了眨眼,像是有意讥嘲她这个参族老祖宗随着年岁渐长、连心思也愈发沉重的坏习惯,继而毫不委婉地岔开了话头:“你这一代的几个孙儿去往金仙界后,你不是跟我提起过,长白山千年不变的岁月对你来说太过枯燥了么?反正下一代的参娃还远没到出世的时候,去人间走走吧别让你这无边无尽的大好阳寿,都白白耗在等待里。”
甘小甘抬起手,轻轻掀起那有些遮住自己眸光的墨绿兜帽,让那轮许久不见、也不知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安静仰望的下弦月,能好好地落在自己的眼里。
女童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宛如梦呓:“你一直在等参族的儿孙安然出世,也在等老朋友唤你来相救,太无趣了去找个只有你自己觉得好玩的念想,为这万年岁月好好活一次吧”
第358章 教不严,师之惰(一)()
柳谦君恍惚记起了数千年前的那场往事、而暂时神游天外时,赌坊的二号天井里却响起了个浑不怕死的戏谑语声。
“金鳞长老?师祖大人?甘师婆?”
眼看这小楼里还清醒着的生灵都突然闭了嘴,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驼背的厌食小妖却只觉得这没来由的安静实在太过吓人,只好动了动发僵的六足,小心翼翼地朝八仙桌沿爬了几步,还口不择言地胡乱唤着甘小甘,想至少先打破这难堪的静默。
他虽然对这素未谋面的金鳞长老颇为惧怕,却更怕这无言的寂静。
天可怜见,虽说厌食全族跟着大长老奔逃辗转在人间界各处角落,常年都被各路宿敌逼得九死一生,几乎没有个能安心喘息的时候,直到最近的百年,才得了混沌庇佑,在极西的一片隐秘山川里寻到个神鬼不知的地界可不管这日子是顺是逆,厌食族里也极少有安静下来的时候。
既然命数短暂,不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多说几句、多吵死几个给自己垫背,岂不是亏大发了?!
被二号天井里的静默快逼疯的小驼子,没能忍住这找死的冲动,在呼唤了数声都没能如愿后,几乎都要脱口而出把甘小甘喊做了“甘大虫子”,就被女童的下一个诡异行径极为及时地吓瘫在了八仙桌上。
甘小甘缓缓抬起了右掌,在半空中停了停,继而毫无预兆地朝着自家大徒弟扇了过去。
“啪。”
上半截身子还倚在桌腿上的斗篷怪客,结结实实地用左颊领受了女童的这记耳光,那乌云般的乱发下甚至都隐隐现出了红痕,却还是没有半分要醒转的意思。
驼背小妖立马极为识相地僵住了自己从头到脚的所有皮肉和毛发,想把自己假装成个全无生命迹象的死物,不至于被连累进金鳞长老这突如其来的无名怒火里去。
这是怎么了?
在传说里嘴硬心软、尤其对自己五个徒弟都护短到人神共愤地步的金鳞长老怎么骤然转了性子,二话不说地就对大长老动了手?!
他这个大长老膝下的大弟子,虽说既无廉耻、又无德无能,不被那些个师侄徒孙们当成长辈尊敬,却好歹在如今的厌食族里年岁极高,是仅剩不多还见过昔年五目长老的“族中长辈”之一。自家师尊脾气极坏,他听过的厌食族传说,大多都是从那早就过世的四位师叔口中听来的。
与大长老同为金鳞长老徒弟的四位师叔,曾经不止一次地提起过,她老人家是厌食族里难得的心志坚毅者,刚刚蜕了虫身、成了精怪时,就一心一意要把族里荒废了数代的“吞天咽地”大法修炼大成,于是不同于其他族众,她老人家将大半的年岁都耗在了苦修上,从未有过自己的骨血儿孙。
直到她成了五目长老之首,不得不收下五个徒弟作为下一任长老备选后,厌食全族才惊觉,这个事实上早已“无亲无故”的金鳞长老竟还有个致命弱点——她对这五个还不见得以后能有多大修为的小徒弟,实在是护短至极。
这在厌食族里罕见到几近绝迹的“弱点”,让绝顶怕死、却又天性凉薄的厌食族众们全都目瞪口呆,心照不宣地觉得,甘小甘实在是个不世出的异类。
尤其是出生后便虫身虚脆得差点小命归西的大苦,和四个师弟比起来都算是身魂孱弱,若不是天资着实上佳,本没有这个本事成为金鳞长老的首徒,却偏生在修炼了不到五百年后,就被甘小甘从五个徒弟里择了出来,让他成了下一代里唯一一个能跟着她修炼“吞天咽地”的爱徒。
甘小甘这一定夺,就算是为厌食族选好了下一任的金鳞长老——五目长老之首,当然要身怀厌食族至高术法,如若不然,怎么护得住全族逃过人间界乃至六界诸方宿敌的追杀与活捉?
这被四位师叔诟病为“偏心”的定夺,让大苦得以成了与甘小甘最亲近的徒弟,没有之一。
据说大长老如今的这个坏脾气,就是被金鳞长老这个护徒至极的师尊生生宠出来的。
驼背的厌食小妖把这传说在肚里转了数百年,也觉得四位故去的师叔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再怎么死命揣摩,也无法想见这世上竟然会有什么生灵,能对自家那个动不动就踹死人的师父宽宏大量到护短的地步。
直到进了这如意镇,见到这数百年来都只活在传说里的金鳞长老本尊,他才在肚里向身魂皆灭的四位师叔暗暗告饶。
且不说他们这群后生不打招呼地就吞了这小城的山神结界,也不提他们几乎吵得师祖几位外族好友差点心肺灼烧
仅仅是大长老现身后胡叨叨的那些伤人之语,也没能让甘小甘有些微的恼怒之意,女童反倒失了神地从高处奔下来抱住了大长老,甚至还在他们闯下大祸后,扛下了犼族山神和这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的楼妖之怒这些在厌食族里根本没有族众能干出的荒唐傻事,就已经彻底说服了他!
金鳞长老果然是个只知道护徒的疯子!
于是当大长老被赌坊诸位怪物带回了小楼时,他这个“长辈”也没有带着百余厌食族众质疑过什么——多年不见,乍然见了仅剩的爱徒昏迷倒地,金鳞长老她老人家当然不会放任大长老被术法反噬,不出手相救才有鬼!
可昔年的传说和当下的真相都历历在目,怎么不过一个转念,金鳞长老就换了脾性?!
完全没看懂甘小甘心思的小驼子,在用了所有气力僵住全身的同时,心念电转地想要思量出甘小甘动了真火的缘由——要是自己不小心再撞到这把火里去,还不被连带着烧成灰烬?
这一“细心”思虑,让他乍然如坠冰雪深渊。
糟了!
明知道他老人家是个对自家徒弟护短到不行的怪物他为什么好死不死地要提起四位师叔的死讯?
知道四个小徒弟从生到死都被这个仅剩的大徒儿折磨成那样她老人家,还不得真的发了疯?!
第359章 教不严,师之惰(二)()
“小甘?”
女童这一巴掌,没能把斗篷怪客打醒过来,却把驼背的大徒孙吓得在八仙桌上一动不动,也把柳谦君和殷孤光“打”得终于回过神来。
千王老板犹自恍神、沉浸在数千年前于天险高崖上和甘小甘的那场闲话时,幻术师正仰着头往赌坊的二楼出神打量着,想要找到这时候本不该消失不见的张仲简。
他之所以带着驼背的厌食小妖回到二号天井里来,不仅是为了让甘小甘见见这个徒孙,也是想要与大汉常年背在身后的那把素霓剑“会合”。
这把和大汉一样不知来历的宽阔剑器,分明是不世出的神兵,连破苍大刀都无法伤其锋刃半分,却偏偏在人间界名不见经传,像是在地底下呆了一辈子,实在有些神秘得过了头。
而张仲简这个剑器主人,则全然颠倒了自己的处世之道,反过来对剑器唯命是从,从十年前进了如意镇开始,就对身后这把宽阔刃剑的来历三缄其口,只别别扭扭地吐出了两字“素霓”,算是让赌坊诸位怪物就此认识了他们“两位”。
可赌坊六人众里,偏偏有个对世间灵力、尤其是对神兵之灵极为敏感的甘小甘。
百年前就转了口味的女童,在初次见到素霓剑时,就全然不见矜持之态地双眼发直、继而迅速地流了满地的口水,让那时还未与她十分相熟的张仲简惊恐万分,不得不在赌坊外躲了许久,直到甘小甘被柳谦君尽力劝诫得勉强克制了自己对“美味”的发痴之相,大汉才在小房东的“鼎力相助”下勉强住进了吉祥小楼。
既然这把剑器能够让甘小甘惦记了十余年之久,那女童的徒子徒孙想必也没办法在此等“美味”之前冷静如常。
逼供这种苦差,要想稍稍轻松些,当然得有个让阶下囚神智不清的诱饵当前,才能事半功倍。
幻术师并不知道张仲简早已被素霓剑敲晕在了房里,却也知道向来古道热肠的大汉,绝不会放任昏迷不醒的楚歌和斗篷怪客留在天井里张仲简“消失不见”的唯一可能,恐怕是终于不堪他的鼻伤“绝症”,自己先去会了周公。
眼看甘小甘已然镇住了这驼背的厌食小妖,斗篷怪客又没有醒转的迹象,不像会再闹出什么乱子。心急着想要让素霓剑来助阵的殷孤光,打量着赌坊二楼许久,却没等到任何的动静,已然有些心慌,差点就飞掠了身形、想去把素霓剑“接”下来。
殷孤光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方才去往如意镇高处,施术稳固被斗篷怪客那半吊子的“吞天咽地”术法搅乱了的半世星流时,有意无意地往县衙后院瞥了眼,恰好看到了呆坐在空旷大院正中的县太爷。
毕竟还身怀裂苍崖修为的楼化安,不像如意镇里的其他凡世镇民,成了幻术师这化形术法下的“囚徒”,依旧是能够随意走动的自由之身。然而他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竟失魂落魄地在自家院落里发怔,连离县衙后院并不远的九转小街上响起了那么大的动静,都置若罔闻。
身在高处的幻术师微眯了眼,还是看懂了县太爷这呆滞之状下的无声愧疚。
这半月以来,他们几乎把整个如意镇都倒翻了过来,楚歌更是连附近的百里群山都闹腾了个遍,让山里的飞禽走兽们夜不安寐、差点要统统前往冀州府城的土地爷那里告状去。
可他们还是没能找到显然还躲在山城某处的斗篷怪客。
这固然有厌食族大长老身上那件据说出自涧梁族之手、能掩去世间所有灵力痕迹的墨绿长衫之功,可斗篷怪客初来乍到,又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躲在山城里半月之久,也没被对如意镇了如指掌的楚歌揪出来?!
他们没有细细找过的,不就只剩下那个空旷的县衙后院?
赌坊的四位怪物生怕会打扰甘小甘,让女童也跟着他们白白心焦,在这半月的苦寻时都刻意地避开了县衙后院,却忘了这院落里除了甘小甘这个临时住客,是还有个县太爷的。
这几个月来在甘小甘的“看管”下、一直颇为安分的楼化安,在斗篷怪客现身后就骤然成了这副失神心虚的模样,显然并非巧合。
为什么?
幻术师思来想去,都没能明白过来县太爷这有损如意镇安生、又不像是对他自己有利的诡异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山城,是他降生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