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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笑仙神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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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爬。”

    秦钩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抬着自己健硕的双腿,踏上了轻轻一碰便会“咿呀”尖叫的腐朽木梯。

    在见识了正堂满墙的灯火并贴上了自己专属的布条后,秦钩被带着进入了位于赌坊小楼腹地的狭窄天井中。

    几乎是被半吓半扯地“拖”到了这里,向来比较关心房屋构造以便跑路的秦钩也完全没有弄清楚大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被称为“小楼”的房屋竟然还能空出块天井来。

    秦钩张大着嘴,愣神地抬头仰望着这一方狭小天地的顶上,好奇着这里到底是大顺的什么部位,竟然还能抠出这么个四四方方的缺口,漏下此刻外界的一小片暮光来。

    难道是鼻孔?!

    “你过来。”

    秦钩正兴致昂扬地准备找大顺另外一只“鼻孔”时,被楚歌随时要暴跳的可怕语气吓得赶紧又奔了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不忍直视八十一号接下来的遭遇,赌坊的另外几位一致提出要先带着甘小甘去躺好睡下,推脱了跟着秦钩和小房东来到这后院天井的提议,其中张仲简还极为好心地死死攥住了想要跟来看看的县太爷。

    秦钩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境况,他只看到楚歌倏忽间又蹲在了高处。

    大顺实在也是个太小的屋子,他们才刚刚从正堂里开了扇门就走到了天井里,而小房东现在蹲着的位置,显然与墙面极高的正堂只有一墙之隔。

    然而楚歌必然是用她“高强”的腾跃之力直接从地面上纵到了这个被她称为“阁楼”的小门前,完全没有顾忌他这个彪形大汉的感受。小房东仍然细眯着眼,对着他指了指脚下这个几乎快要完全风化的腐朽木梯。

    秦钩被胁迫着爬上了木梯顶端后,终于看到了自己在短暂的未来几天里将要安身立命的阁楼一间。

    据他目测,这个阁楼还是挺宽敞的只要他横躺着进去、且横躺着出来的话。

    “这不会是小房东你住的地儿吧哈哈”看着这比县衙牢笼都还要窘迫的狭小空间,秦钩欲哭无泪,打个哈哈准备安抚下自己流血的内心。

    “现在不是了。”藏青色的大袍在空中飞旋而过,小房东毫不废话地带着秦钩脚下的腐朽木梯一起跃出了天井之外。

    秦钩死命地抓住阁楼小门上的把手在天井中摇摇欲坠时,还不忘发出了最后的挣扎呼喊:“我怎么敢占了小房东你的屋子啊!您老怎么能为了让我住下而去露宿街头!我皮糙肉厚地住外面绝对没问题啊小房东?小房东?您老别抛下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啊!至少至少把梯子给我拿回来啊!!!”

第34章 被吓跑的新租客(二)() 
午时到子时之间,共有多久?

    秦钩度过了他这辈子二十七年来最为漫长的一个下午——被发小从那么亲切的牢房中哄骗出来后,他接二连三地被这个吉祥赌坊里“形迹可疑”的六人众吓得魂灵出窍,自认算是见识过赌界千门中大场面的大汉也被累得够呛。

    在小房东毫无怜悯之心地将他扔在了天井里的阁楼上后,秦钩四肢并用地扒住了小门,拼着一身的气力将自己成功挪移到了狭小的阁楼内里。

    在终于双脚着地的一瞬,向来自认艺高人胆大的秦钩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小腿上的腱子肉又麻又酸,背颈上也有筋脉在狠狠地抽动着——尽管作为千门中人,自欺欺人是他这十余年来的必备功课,但他的全身血肉却实实在在地出卖了他。

    于是在赌坊六人众、甚至他自小便再熟悉不过的县太爷都暂时不在他身边时,秦钩终于可以结结实实地靠在阴暗阁楼的木头墙上,放松了全身,任由重如灌铅的眼皮耷拉下来,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颇为香甜,正如此刻正离大汉咫尺之遥的另一个小楼房间中,已被殷孤光放置在了自己柔软的榻上而在睡梦中露出了笑意的甘小甘。

    但不同于百余年前导致自己横死而将孽缘纠缠至今的这位怪物仇家,秦钩在这短短几个时辰间受到的连环“打击”几乎已同时拖垮了他的肉身和魂灵,大汉累得根本没有力气再做任何的美梦。

    他没有梦到自己幼年间难得才见到一面的不靠谱爹娘,没有梦到总是在自家院落里等着他回来后一起生火做饭的小楼。

    他没有梦到唯一还在他身边的发小某天突然消失不见后无处可去的自己,没有梦到自己几乎是被赶出了如意镇后接下来四处游荡的十余年孤独年岁。

    他更没有梦到前世那般聒噪霸气却又胆小无比的自己,没有梦到今天下午在发小的县衙后院中楚歌讲的故事中任何一个细节。

    秦钩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死了过去,直到赌坊外的天光尽褪,只剩圆月高悬在星河之间,悠悠地向她注视下的尘世挥洒皎色的清辉。

    这一天已跨入了最后一个时辰,在整个如意镇都安然沉睡时,将要变成昨日,再寻不见。

    正是子时。

    秦钩却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费尽力气地爬进阁楼后便直接倒在墙角“昏迷”了过去,没来得及顺手带上身边这扇看起来跟小房东差不多高的小门。将近夜半,今年极早进入秋季的如意镇凉意袭人,此时更是有孜孜不歇的晚风扑进了赌坊小楼的天井里,吹得大汉身边的小门“咿呀咿呀”地来回晃荡。

    秦钩缩了缩被这股子冷风激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的身子,努力地挪动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双手,想要去关上这扇严重扰乱了他呼呼大睡的不安分小门。

    但大汉的脑袋在凑近门边时,嗅到了这冷风中带过来的另一股子腐败气息。

    好好臭!

    尽管在一个下午中锻炼出了非人的胆识,但这恰似满江死鱼的猛烈腥臭实在有太大的冲击力,秦钩被臭得猛地跳了起来,“哐”地撞到了确确实实只有四尺左右高的阁楼顶上。

    大汉咧着嘴从阁楼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月色正好的天井里,只觉得风里的腐败臭味更重了。

    在死死地捂着嘴鼻仍然无法挡住这味道钻入他脑袋后,秦钩在月色下往前摸索了几步。以他的推断,大顺既然是只能够打个巨大喷嚏的活物,说不定也跟他们凡人一样有无法避免的三急问题。这味道铁定是小楼本尊吃坏了东西跑肚了!

    秦钩极为善良、同时也极为愚蠢地想要在黑暗里找到大顺的排泄处,想要去帮小楼解决这个他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时,听骰多年的赌徒专业双耳却在风中捕捉到了细微的呕吐声。

    完全没有从整个可怕的下午中吸取一丝教训的大汉,马不停蹄地朝着这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甘小甘小甘?!”

    凭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和连撞三道墙两扇门而不觉得痛的健硕身体,秦钩循着风中的怪味一路找到了大顺奇怪构造中的另一个天井里。

    他再次看到了据说和自己有着百年冤孽的仇家女童,后者和他一样也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却比他要脸色苍白得多。

    因为女童正伏在这第二个天井正中一口大缸上大吐特吐。

    “还以为你睡得那么死,这里的动静不会传到你耳朵里。”柳谦君坐在大缸边的椅上,正轻抚着甘小甘的后背,想要让女童稍稍舒服一点。在看到这位千门后辈捂着鼻子直冲进来后,千王老板又想到了下午那八场太过稚嫩却也有几分好玩的赌千,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毕竟还是我千门中人”

    “下午的那什么毒还没清干净吗?”全无对方是自己两世宿敌的自觉,看到瘦弱的女童又变成了下午抱在怀里时病骨支离的样子,秦钩仍然担心得不行,“王大夫老得晚上根本睡不着,我现在去七禽街把他找过来给甘小甘小甘看看”

    “她只是吃多了,不用担心。”想到秦钩那么严重的路痴会再次造成的全镇大混乱,倚在一旁楼柱上的殷孤光赶紧出声制止了大汉一根筋的想法,“小甘午时过后吃过的东西,都会在当天的子时全部吐出来,要是不吐干净,她会比现在还难受得多。”

    午时之后?

    秦钩想到下午自己从发小县衙后院的床榻上爬起来时,确实看到甘小甘小甘在饭桌上大朵快颐的满足样子。虽然当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小房东和发小口中的往事给吸引了过去,但他眼角的余光还是瞥到了女童当时身前的碗筷盘勺。

    那可是足足三十几盘的不知道是什么肉的吃食啊!

    殷先生这意思甘小甘小甘是要在接下里的一个时辰里,把这么多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吗!你们这是给她喂了什么奇怪种类的巴豆才会这么有把握啊!

    等等!

    那这股闻起来像是大顺跑肚的味道

    难道是甘小甘小甘她的!

    秦钩看着天井正中这口大缸与正半身都“掉”进里面的女童,双眼再次发了直。

第35章 寄人篱下(一)() 
“炉包鼻子到底给她吃了什么啊”

    尽管被天井中弥漫的腐败味道臭得脑仁发麻,但对弱者无法袖手的天性逼得秦钩还是乖乖坐了下来——他是真的完全忘了,眼前这位看起来吐得全身抽搐的瘦弱女童只需要张一张小嘴,就可以再次送他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种了解自己永远是在场众人里最弱一只的自知之明,对于秦钩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

    于是在天井边沿的杂草丛中默默地扯了几根野草、严严实实地塞好自己两个鼻孔之后,秦钩像是体型庞大的家犬一样,两眼圆睁地蹲坐在了柳谦君和甘小甘身边的地上。

    经历了前世今生惨痛回忆的大汉在静坐着等待女童呕吐完毕时,无聊地回顾着下午抱着甘小甘飞奔在如意镇几条主要街道上的糗事,继而忿忿不平地想到了另一位抢尽自己风头的摔跤大汉。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开的玩笑,秦钩在无法正确把握重点这一特质上竟然和自己的新房东不谋而合。想到自己才是从小在镇里跑东跑西的“正经”小孩,在全镇老小的眼里却还比不过这个走几步就能摔得一脸血的“重病号”,秦钩撇撇嘴,在心里毫无愧疚感地用自己贫乏的言词给张仲简起了个新名。

    “吃了什么并不重要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午时前完全没有东西入肚,又一股脑地塞下了那么多鱼肉”殷孤光显然对女童这久违的大场面呕吐极为介意,对张仲简这太过宠溺的吃食安排也已腹诽了一天,竟也就这么默认了秦钩对好友起的新名,“子时结束之前要是还没吐完,才是真的麻烦啊。”

    秦钩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女童仍埋首其中的大缸。

    虽然整个天井乃至全小楼范围中都散布着极为强烈的味道,但秦钩并没有在这缸里看到他想象中的可怕景象——他以为至少会看到像长江口被成千上万条翻肚的死鱼堵住般的惨烈景象的。

    实际上这缸里只有倒映着片片皎月碎影的清澈流水,一眼看去还能瞅到遍布缸底的大滩青苔。

    好臭的水!

    秦钩跳了起来:“吐这么多不会渴死吗!”

    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吐过的甘小甘从缸里抬起头来,肚子里正在上演翻天覆海大战的女童用燃烧着仇恨炽火的大眼狠狠地瞪住了秦钩,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对后者打扰自己重要日常的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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