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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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开始,他便忙着准备女童的吃食、时刻看着时辰不让甘小甘在午时后吃下任何的“美味”、收拾完县衙正事后便傻傻地陪着女童在后院里望着天光发呆甚至偶尔在子时之后,目瞪口呆地看着甘小甘趴在县衙后院的水池边长达整个时辰之久,后者正因为她下午在暗中偷摸着吃了奇怪东西的过错,而狂吐不止。
这短短数月来的每一天,都是他过去二十余年的人生里不可想见的“可怕”与不同寻常。
他似乎渐渐习惯了这根本不算正常的日子——即使是赌坊四人众根本没来得及搭理他们二人的这半月来,他与甘小甘不也活得无波无澜,没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来?
直到甘小甘今晨迈出了县衙后院的那一刻,他这才意识到,这个一张口便能吞天咽地的奇怪女童,恐怕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也是直到听到这斗篷怪客对甘小甘口出恶言的这一瞬,县太爷才发现,自己曾经只对秦钩这个不争气的发小才会有的“护短”之气,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延续到了甘小甘的身上去。
这个怪家伙凭什么对小甘语出不逊?
所幸他这满面的厌恶之色须臾而过,并没有被拖着奇长斗篷渐渐从房里走出来、与他擦身而过的古怪客人窥到半分。
长达半月都躲在县衙后院最东边阴寒小屋里的斗篷怪客,终于等到甘小甘离开了这空旷大院,得以让他光明正大地走在天光之下,于是在“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今日的必要吃食后,也缓缓地挪到了最温暖的大院正中。
他的身形果然比起小房东来都要矮小上不少,更显得那件墨绿灰暗的斗篷奇长无比,几乎要把沿路上的灰尘都揽了进去。
县太爷皱了眉:“你这件袍子,怎么破了一角?”
古怪的客人没有回头,只是从斗篷下缓缓伸出了只瘦骨嶙峋的手掌来,紧紧攥住了这墨绿袍衣,哑声怪笑起来:“啊这处破损,是绝对不能修补的至少,在她看到之前,记起来这世上还有我们这群被她遗弃的废物之前,决不能动”
县太爷眉间的沟壑愈深:“就算她如你所言,真被你们族里什么禁忌术法迷了心智,连你这些天来就躲在她的周围也无法察觉可这次回了赌坊,以那几位怪物的厉害,就算猜不到你就躲在这里,说不定为了她的安危,也不会让小甘再回到这院子里来一旦被他们几个护在九转小街上,我是没有办法再去把她带出来的,你又要怎么去见她?”
“见她?不急不急。”怪客冷笑着,拖着那破了边缘一角的奇长斗篷,摸索着坐到了大院正中的石凳上,他自己则抬头望向了苍穹上那还并不怎么刺眼的天光,“就我一个去见她,根本没什么用处啊不急不急,再等片刻吧他们也都在路上了。”
如意镇此时的天光正温柔明朗,将山城里的人与屋宅都照了个通透清晰,却不知为何,依旧刺不穿这怪客在斗篷下的黑暗,连他兜帽下的面容都挖不出一角来。
于是县太爷只能孤零零地站在自家的空旷大院里,任由这古怪客人的嘶哑嗓音冷却了满院的天光温暖,直扑进他的耳里,让他的骨血都发冷颤抖起来。
“等到我们这群废物全都跪在她的面前,想必她也不能再这么装疯卖傻,当做不识我们吧”
第322章 铺天盖地的外来客(一)()
“找找到了!”
藏青色的顶天高冠从堆满了几乎整个第二天井的衣物里挣扎了出来,小房东通红着一张小脸,兴冲冲地高举着一件形似麻袋的物事,胜利般地朝着诸位好友狂挥不止、并喊了出声。
这件被犬狼小妖穿进了如意镇的五行遁袍,若是拿到人间修真界里去,至少也是不下万金的珍贵宝器,却在数月前,就惨遭被卷成一团、继而被塞进了吉祥赌坊最不见天日的那只大箱的可悲命运。
铺满了整个二号天井的陈旧衣衫围成了个并不伤人、却如同沼泽般会将人往下拉拽的陷阱,正死死地抱住了小房东,根本不容她往外爬出一步去。无可奈何的楚歌心下大急,干脆将手里的五行遁袍径直扔给了等在廊下的诸位好友,自己则继续与这从来没有交战过的奇怪陷阱较起劲来。
“是不是跟那家伙身上的长得一样?”楚歌陷落在满地的衣物堆里,没能爬出来一窥究竟,只能远远地探头探脑,希望诸位好友给她个满意答复。
“并不十分相像,却也相差不远了”五行遁衣悠悠荡过了小楼的半空,最终落到了柳谦君的手里,然而千王老板只是随手在衣袍上拂了拂,便送到了甘小甘的膝上,“小甘,这与你那件历代厌食族金鳞长老传承下来的袍衣,多少是有几分相似的你仔细看看,可还记得?”
被殷孤光、张仲简与柳谦君围绕着坐在廊下的女童,依然神色痴怔,但听到好友这多少有些急切的问话,她还是慢慢地探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这五行遁袍上的丝线脉络,似乎能够用指尖去辨别这衣物中流淌的灵力到底是熟悉、还是陌生。
赌坊四人众憋着鼻息,生怕打扰了女童这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专心思虑。
可甘小甘还是摇了摇头。
赌坊四人众齐齐垮下了双肩——这五行遁袍本是他们最后一桩找出斗篷怪客的线索,却没想到也毫无所得。
所幸这难熬的静默只持续了半盏茶的辰光,便被殷孤光出言打碎。
“这件宝贝从来都在九山七洞三泉这十九个山门的掌控之中,直到五百年前才被悄无声息地从人间修真界盗走,此后一直不知所踪小甘的族里怎么会有件与它相像的衣袍?”
幻术师若有所思,大概明白了柳谦君执意要找出五行遁衣让甘小甘一窥究竟的用意:“莫不是小甘的那件出自涧梁木族?”
柳谦君诧然回过头来:“这个木灵族群向来不被人间界所知,就连我参族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曾与他们萍水相逢,孤光你怎么”
殷孤光苦笑着蹲下身来,从甘小甘的膝上牵过了五行遁衣:“我家七师兄就是给大顺送来流萤铳的那位,正是涧梁族里的一员。”
柳谦君不由得挑起了眉尖:“那你也该知道这个族群天生羸弱,赖以为生的那个术法与这五行遁袍有异曲同工之妙,虽伤不了旁人,却是能绝对护得自身周全的。”
殷孤光默然颔首。
他当然知道。
从他懂事开始,就知道十七位师兄师姐里,天生肉身最为弱小的并不是他和四师兄这两个人族生灵,而是身为木族精怪的七师兄。
这也是为什么这位在化形术法上研习最透彻明晰的师兄,多年来只能躲在人间界的极东废城之下,甚至还不惜耗费极大的灵力,布下了桃源非梦大阵来护卫自身周全——他受肉身根骨所限,即使习得了紫凰留下来的诸多化形术法,也依旧是六界中的泛泛弱者之一,永远都不能笑傲九霄。
涧梁木族,似乎天生就注定被仙神两界驱逐在外,只能在人间流连,籍籍无名地过完一生。
可世间万物自得其道,是不会有所谓绝对的死路的。
注定要全族埋没在深山密林里、不为人知的涧梁木族,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像是要有意与这世间作对一般、干脆将“无名”这本事发挥到了极致,竟在族里自创了个外界至今不知到底如何施展的术法,将他们全族的踪迹彻底从人间界抹去。
不同于隐世遁迹的厌食族——所谓隐匿了行迹,多少还是有迹可循,若是有心人蓄意追踪,总有一天还是能将他们从某个角落中生拽出来——涧梁木族的这个无名术法,无伤族众的身魂,亦无须东躲西藏,却能让族中众生安然行走在天光之下,即使是与他族生灵擦身而过,亦不为他人所知。
这术法乍听之下毫无用处,可身为紫凰门下最小弟子的殷孤光却深知其中奥妙。
他跟着七师兄的那几十年间,偶尔也行走在人间界各处角落、去寻觅紫凰遗留在人间界的化形灵力。那时还未是隐墨师的他,跟在七师兄的身后一路漫步,便亲身体会过行走在繁华的人间城镇之中、却被所有的人畜当成无物的诡异情状。
那时还没有通晓师门术法的殷孤光,还以为七师兄施展的是紫凰留下来的化形术法之一,若不是六师姐一时嘴快,他恐怕也不会得知这竟是涧梁代代相传、几乎每一位族众都天生习得的木族术法。
然而幼年便被带到了紫凰门下的七师兄,早就与原本的族众不相往来,即使骨血中天生就有着那么一股灵性、让他也恍恍惚惚地习得了这无名术法,却并不怎么熟悉涧梁木族的处事之道。
于是殷孤光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家七师兄的那个木灵族群,竟还也会将术法渡到凡世衣物上,成了他人的护身宝器。
这桩妙事,要是让七师兄不,让十七位师兄师姐全都知晓,恐怕也都得全体笑得满地打滚,从此连这量身裁衣的差事也会让三师兄袖手、换了七师兄去!
殷孤光自顾自地暗暗笑得肚腹发疼,没能注意到柳谦君眉目间的神情已愈发阴晴不定。
千王老板沉了眉眼,眼角的余光依旧瞥着在幻术师手中晃晃悠悠的五行遁袍:“厌食与涧梁曾有些渊源,为了帮厌食全族遁去行迹,曾赠了他们数十件有涧梁术法附于其上的衣袍只是年岁推移,到了后来,也只剩了区区的五件。”
“这五件比起五行遁袍来还要更能藏去身魂痕迹的斗篷,在小甘还在厌食族里的时候,就是族中五目长老的独有宝器其他的厌食族众,是根本没有资格碰触的。”
第323章 铺天盖地的外来客(二)()
“就这件臭麻袋能被宝贝成那样?”赌坊五人众里最最安于贫瘠生活的张仲简也终于没能忍住腹诽,面色尴尬地瞅着还在殷孤光手里晃悠的五行遁袍,满脸的不可置信,“小甘的族里是穷成了什么样子?”
无端端被大汉挤兑成了个小气抠门的生灵,痴怔如甘小甘也不由得悄悄地抬起了头,瞪住了口不择言的张仲简。
这当然怪不了大汉——赌坊五人众里,与人间修真界打交道最少的并不是仅在红尘中度过了六十载的楚歌,而是他这个与凡尘绝别了不知多久岁月的上古人族。
别说涧梁、厌食这种在人间界各自遁迹了数代的隐世族群,他连九山七洞三泉这种在人间修真界执牛耳之位的山门,也是到了如意镇后,听四位好友偶尔提起才渐渐得知。
殷孤光嘴角含笑着将手上的五行遁袍扔给了大汉:“你身边向来只有素霓这柄剑器,又是把它当成了与你性命一般重要的挚友,修真界中的其他宝器在你眼里,当然一钱不值可人间修真界向来暗潮汹涌,族群彼此之间的倾轧从未停歇,那些天生肉身羸弱的族群,倘若没有这些宝器、亦或独门的术法傍身,恐怕早就遭了灭顶之灾。”
张仲简一本正经地将手上的五行遁衣从里到外看了个遍,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但迫于甘小甘那渐渐起了凶光的眼神正死死落在自己身上,还是颇给面子地没有现出太过不屑的神色来。
柳谦君几乎要笑出声来:“孤光并没有唬你,别看小甘如今这副不愿搭理人的样子,她还未被封印入太湖渊牢之前,在厌食族里的地位,比起我在参族里来也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