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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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闺女,本就不怎么与镇中老小们说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让老人家稍稍有些疑惑的,是甘家丫头那双大眼今日似乎小了不少?
“老太婆老太婆是甘家丫头上门来了,先别找财神爷,快拿前几天就备好的红包来。”没料到大年初二就会盼来了常年都躲在九转小街上的甘小甘,老叟那满是皱纹的面上神采飞扬起来,赶紧颤悠悠地转身、朝着还埋首在大箱中疯狂翻找的另一位老人家喊了出声。
两位老人家耳背了多年,早就听不清寻常的动静,就连彼此之间说话,都不得不拔高了声调,明明只是数步的短短距离,老叟的喊话却大声得活像是跟半里之外的生人招呼。
于是连范门当家进了门都没能注意到的另一位老人家,终于被老伴的大喊声惊醒过来,却依旧不肯转过身,只是继续佝偻着身子、皱着眉转过头来。
今年也已有七十三岁的老妪,一双眼睛比起老伴来还要花得更厉害,只能朦朦胧胧地辨别出门外的灿烂天光下、正站着个小巧似十余岁女童的身影。
老妪的眉间皱得更深:“连财神爷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哪来的红包?”
第274章 杞人忧天(一)()
日头渐渐偏移了几分,眼看就快要过了午时。
大头的侏儒依旧固执地把自己挂在矮墙顶上,探头探脑地往小院里头打量着,眼看头顶上日头渐高,他也愈发有些着急起来,恨不得连两只短腿都扒上墙去。
“怎么摔了个石像出来就没动静了?柳千王咱们也过去看看,可好?”
这个狭小齐整、只比莫家破败了多年的宅子多了那么一点点人气的小院,除了方才哐啦飞出了个石块才有了难得的声响,到现在都没再传出其他动静。
明知道范门当家一身的修为并不至于栽在这凡世小城里,沈大头还是觉得肚里的五脏都正在争先恐后地狂奔转圈,让他难受地恨不得大头朝下地砸落地面上去——事实上,从进了山神结界、看到如意镇的第一眼开始,他这个多年来混迹于绿林下三道的狗头军师,就满心满肺地烦躁不安,整整一天一夜都没能真正地定下心来。
这个在百里群山间静默多年的小城,别说人间修真界,恐怕就连最近的冀州府城里的众生都不一定知道有它的存在,本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山镇罢了。
而他住在这莫家宅院里整整一夜,在院外的满镇动静彻底消弭之前,都靠在墙角、竖着双耳细细地听着各家老小串门拜年的响动,却最终也没听出什么诡异的动静来。
这个名为“如意”的小城,似乎除了那个整晚都坐在小城高处、眯着狭长缝眼死盯着他们几个外来客的犼族幼子,确确实实都是寻常的凡世生灵,根本找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可大头的侏儒还是放不下心来——他总觉得这小城透着股古怪,却找不出、也道不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事实上,此刻就倚靠在他脚下墙边、与他一起等着范门当家“耍赖”归来的柳姓千王,便是最让他不安的一位。
这个据说是赢了两枚道家仙丹才得以延年益寿的昔年千王,在传说中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凡世女子,也从未上过任何山门修习过修升仙之道,除了一身的千术大概百年难见,本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罢了。
而大头的侏儒虽自认不是冤家的对手,好歹也在绿林道中行走多年,也连哄带骗地得到了一身半吊子的道家修为,虽然低微得几近全无,至少也比这满城的凡世生灵要强上好多。
他本该是不用害怕柳谦君的。
可自打范门当家消失在了眼前这个小院深处,他别无选择地与这个昔年千王独处于这破败小院里,明明彼此相安无事,然而他后背上的冷汗已涔涔而落。
出于东道主的礼貌,柳谦君与他稍稍隔开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刻意地打听他的来历,甚至没有与商道上那些皮笑肉不笑的生灵们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搭着所谓的“寒暄客套之语”。
柳谦君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倚靠在墙边,并不急于唤回范门当家,亦不以他这个外来客至今还扒在墙头这种无礼举动而怪责半分。
眼前这个如今已是山城人瑞的昔年千王,根本还没做出任何可称之为“危险”的行径,甚至在听了他与范门当家之前那般乱七八糟的“缘分”后,也安之若素地不曾多话,任由他们二人自说自话地闹翻了天。
她实在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主人家了。
沈大头却再也忍不下去——不同于冤家的“懵然不知”,他是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身负的大任的。堂堂财禄神司的神明来凡间走这一遭,要是死在什么不明不白的地方,岂不是太过丢脸?他抱着这样的心思,从小“练就”了一双毒眼,看谁都觉得对方必然是要加害自己,这才在成年后就迫不及待地躲进了绿林下三道里,将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
这数百年来,他习惯了在远远闻到任何危险气味时、便会慌不迭地躲开去,从不刻意踏进任何会将自己涉于险境的闲事里去。然而这次听到六方贾竟然抓到了参娃,想到终于有可能将范门当家劝个清醒,他这才不惜亲身到了渤海畔,甚至在扑卖出了岔子后、毅然跟到了如意镇来。
可这一路上的各方人马再杂、再乱,他也自认以自己在绿林下三道中的多年历练,还是能够逢凶化吉、甚至左右逢源的。
偏偏到了这个如意镇里后,他明明没看到有什么生灵会将自己置于死地,肚里还是翻江倒海似地不安烦躁,像是感觉到自己总会栽在这荒山野岭间、再也回不了苏州。
难道冤家方才的那句气话果然会成了真?
也许是六方贾那个一目双瞳的阴冷总管,也许是对他们这群外来客一直没给过什么好脸的犼族幼子,也许是都对参娃势在必得、此次同来的那几位客人中的某一位
也许,就是眼皮底下这个眉目温婉、却不知为什么会让他生出了股恨不得落荒而逃的恐慌感的柳谦君?
在小心翼翼地活了数百年后,他难道真的会因为参娃之争,将性命葬送在这默默无闻的山城里?
此时还在小院深处、与两位古稀之岁的老人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范门当家,压根没能想到,自己不过离开了两盏茶余的辰光,向来嘴贱讨打的死大头会因为在墙头上无处可去、而胡思乱想到了这般田地。
所幸沈大头这句看似礼貌的问话实在发抖得太厉害,让柳谦君也终于觉出了这位矮小外来客的慌乱之态。
他这哪里是要真的去看看范门当家的安危那语声里的恐慌之意,倒更像是要赶着去找能救命的守护神!
千王老板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大头的侏儒正手脚并用地挣扎在矮墙上,这时候已将大半个身子都越过了墙头,赫然已自说自话地朝隔壁小院“逃窜”而去,根本没有半分要等她回应的意思。
还真是个淘气的财神爷。
柳谦君哑然失笑,正准备伸出手去、将大头客人拽回来时,听到了旁边院落中已先响起了个鄙夷之气十足的嗓音。
“死大头你一天不吓人,就不能活是不是?”
第275章 杞人忧天(二)()
“午时都快过了,你这时候搬出这么多神像来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快过了午时?这大好的时辰,你用这种几近尸身的样子挂在人家墙头上,是不是还嫌不够晦气?”
正如范门当家所言,沈大头正以他这辈子最狼狈不堪的模样挂在矮墙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本该乖乖待在柳谦君身边、等着冤家“奸计得逞”归来的大头侏儒,一时胡思乱想、进而起了自己多年来习惯了的怕死之心,竟全然不顾脸面地手脚并用、朝着墙头疯狂攀援而去。然而眼看胜利在望,他其中一条短腿都成功跨过了矮墙时,却被冤家冷峭鄙夷的话语声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那个圆圆胖胖的大头,差点真的载到了两位老人家的院落地面上,成了这山野小城中唯一一个用性命去“拜祭”财神爷的生灵。
所幸矮墙的另一边,还有个身形修长、手脚也足够纤长的柳谦君,只需一伸手就能拽住他另一条还悬在半空的短腿,堪堪将他的狼狈身形停在了墙头上。
于是除了被柳谦君抓紧、还“留”在另一边小院里的那只短腿,沈大头的大半截身子都赫然挂在了两位老人家的院落墙面上,活像是只来索命的圆滚白龟。
“要不是两位老人家眼神都不好,这会儿就该把那满屋的石头神像统统砸到你头上来了堂堂绿林下三道的沈老板,摆出这副王八的样子来吓人,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
范门当家抱紧了满怀的小巧石雕,冷笑着将沈大头不久之前揶揄自己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沈大头被活活地倒吊在半空中,只觉得满身的血气都朝着脑门顶奔去,又将他的双耳憋了个通红。然而正如范门当家所言,他这个堂堂绿林下三道的沈老板,什么时候在嘴上让人占去便宜过?
“挺好挺好你范老板不做人,我也不做人咱们干脆在这如意镇里破罐子破摔,把这辈子攒下来的所有脸面都一起砸了个干净,然后一起回财禄神司去,不是最好不过了?”
这本该好整以暇的抬杠言语,被他正微微抖个不停的四肢皮肉也带着发起颤来,透着股让人哭笑不得的滑稽味道,就连范门当家也终于斜了嘴角,再拉不下脸来教训他:“下来下来,都快过了午时,两位老人家眼看就会错过了拜财神的时辰,你快去把门口那张供桌搬回进来。”
沈大头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无处可使,眼前却愈发昏沉起来,只好干脆将双手抱在了胸前,装作冷静淡然、事实上嗓音颤抖地朝着还在矮墙另一边的柳谦君求救起来,“柳前辈,您老松手的时候请千万当心。”
范门当家赶紧接着冤家的话头,也朝着隔壁小院里的好友喊了出声:“这死大头有我接着,尽管放手。”
大头的侏儒倏尔瞪圆了两只小眼睛:“你哪里接着我了等等诶柳千王你别等等等等打骡子的!”
这矮墙落在寻常人眼里,实在是面一伸手就能碰到顶的无用墙面,可大头的侏儒倒吊着悬在半空,只觉得从他这里望下去,那触手可及的地面更像是万丈深渊,实在可怕得过分。于是柳谦君这一松手,倒像是将他直接扔进了冥界弱水里,让怕死之心远胜于旁人的沈大头如临大敌,慌乱之中,甚至连幼年时居住的山村中、各家长辈们常挂在嘴边的骂人之话都喊了出来。
事实上,他那圆圆胖胖的大头,根本没有触到这院落地面上的半分尘土。
范门当家单手抱紧了满怀的石像,在这大头侏儒彻底从墙头上翻落下来的一瞬,伸出右手一把抄住了冤家的短腿,将沈大头稳稳地倒提在了半空。
“我又不是你这个满嘴扯谎的死大头说了会接住你,乱哭喊什么?”范门当家嘴角含笑,像是因为看到了冤家这难得的窘迫之态而欢喜不已,“为了答谢我这救命之恩,现在去把门口的供桌搬进来。”
沈大头悻悻然地双手撑地,借着范门当家的掌下力道、将自己的双足平平安安地送回到了地面上,也不知是不是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