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仙神录-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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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负由“天”定(一)()
“你出来!”
“你回去!”
大头的侏儒扒在墙头上,满面惶急地朝着翩然落在隔壁院落里的范门当家胡乱挥着手,却换来了冤家同样轻声的不屑斥骂。
“你堂堂范家两百七十七家商号的龙头老大,竟然在年关的日子里私闯进别人的家宅里去,要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范门当家耷拉着眼皮,毫不客气地挡回了冤家这看似关心、实则嘲讽气十足的别样揶揄之语:“说得好像你这个绿林下三道军师,没有闯进过无辜百姓的院里似的你以为把宝贝藏到那些平民百姓的院落地底下、让一天到晚死缠着你的各方人马无处可寻这种把戏,只有你自己知道?”
大头的侏儒悻悻然地缩回了狂挥的右手,像是自知理亏般地继续扒在墙头,不再多言,却还是悄悄地咧起了嘴。
所幸这时候,柳谦君也终于在墙角下发出了声:“两位老人家眼神并不好,可能会将你认作我另一位姓甘的朋友若果真如此,你干脆当即应下来,免得惊动两位老人家。”
“你就不怕我为赢了这盘赌千,让他们按着我的心意来祭拜财神爷?”
听到柳谦君的善意之言从矮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范门当家眼神闪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初自己“纠缠”柳谦君的那六年间,为了能从这赌界千王手里赢下一局,没有一盘赌局不被她暗中动了手脚,却常常在最后关头尽失江山。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赌品实在差得过了头,可每次到了这决胜关头,范门当家总会觉得心肺里会骤然冲出一股子较真的“邪气”,直奔上脑门,继而四肢乃至全身都会“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根本不容得自己与他人客气!
这次不也一样?
可这所谓的最后一盘赌千,实实在在是她卖了个天大人情给六方贾、还不惜放了黑虎重新入世才终于到手的翻盘之机,倘若不能傲然得胜,这次回家后,她岂不是还得气鼓鼓地夜不安寐?
“赌千本就是胜在人为,负由天定倘若这人为的乐子也被强夺了去,那你千里迢迢地追到这小城来,不就太没意思了?”
依旧扒在墙头上的沈大头听到柳谦君这话,不由得将他那大脑袋托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以极其别扭的奇怪姿势转过头来,颇为讶异地望向正倚身在墙角的昔年千王。
他虽也曾为了范门当家、在几个天下闻名的江湖豪局中来去过几次,却从未对这诡谲万变更胜商道的千门太过认真——在他这个“正经商人”看来,所谓的赌千,不过是些悠闲得过了头的傻人们想出来的把戏。而这些原本只想在赌局中搏些兴头的玩客们,更是个个都自作聪明得过了头,到了最后,无一不是被这虚妄的把戏迷了心眼,状若疯魔地失落在根本毫无意义的赌局中,赔上银钱、赔上性命,乃至赔上身边所有的羁绊之人。
一心一意坚信自己与范门当家都是财神真身的沈大头,也曾因为冤家“自甘堕落”地陷进这种兴头里去,而常常借此揶揄范掌柜,恨不得用自己的讥嘲之语刺到冤家的心中痛处,让她赶紧“回头是岸”。
于是他也从没真正弄清楚过,赌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玩法,并不知道这以千变万化的局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绊住了千门众人的脚步,能让那么多的凡世生灵、乃至修真界的不少怪物们都深陷其中、不肯回头。
他原本以为,在这赌千之局中的所有玩客,都该和范门当家那样、毫无淡定之态地手忙脚乱,活像是双眼发痴的峨眉山猢狲般、丢尽了自身颜面的。
然而沈大头此刻定睛看去,这位百年前在千门中声名无两、却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的柳千王,此时却正悠然自得地陪在他的旁侧,泰然自若,浑然不以范门当家厚颜无耻地赶去大做手脚为意,倒更像是个正闭眼小憩、只等着鱼儿上钩的垂钓者,似乎这盘赌千最后的胜负与她毫无干系。
原来赌千还可以这么玩?
倘若冤家真的手段尽出,将两位老人家玩于股掌之上,这位昔年千王又打算怎么来挽回败局?
多年来都藏身于绿林下三道的沈大头,扒在墙头上心念电转,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只等着胜负落在眼前的犯傻生灵。大头的侏儒思来想去,推己及人地想到了各种可能,恍然“明白”了过来。
那院子里难道根本不是住着两位人畜无害的寻常老人家,而是什么厉害得可以夺去范门当家性命的可怕物事?!
若是范掌柜小命一丢,这盘赌千柳千王自然就立在了不败之地上,当然无须担心范门当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么冤家这时候冲进小院去,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拱手送给了他人?
一时间想了太多的沈大头,倏忽间将自己吓了个半死。等到他终于回过了神,就赶紧又强撑着双手往墙头上再攀了几分,想要赶紧将冤家从那险境中拉回来。
他压根就忘了范门当家的师门来历——堂堂偃息岩的得意弟子,哪里需要他这个半吊子救命?
然而莫家那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墙面,被他这么情急地狂踹强蹭了几脚,哪里还能撑得下去?隐隐泛着青色的灰蒙墙面上,呼啦啦摔下一大片泥灰来,顺带着让沈大头的脚下一空,差点让手脚皆短的侏儒摔下地来。
沈大头狰狞着面目抓紧了墙头,不至于真的在柳谦君面前丢了脸、摔了个四脚朝天。然而这一踉跄,也让他看清了眼前这清静无人的小院。
清静无人?!
方才还明明飞掠落地、站稳在小院里的冤家,这时候已然从他眼皮底下悄然消失无踪。
这是根本懒得搭理他、已经冲进了小院深处里去了吗!
沈大头在矮墙头上差点急得发起狂来时,范门当家已经轻手轻脚地拐进了小院里,到了这宅子里唯一有鼻息响动的东边平房前,小心翼翼地抬手叩起门来,却发现这寒酸的木门只是被虚掩着。
范门当家心虚不已地推开了房门。
伴着这年久失修的木门“咿呀”地洞开了大半,她的喉间也随之发出了抖得快成了筛子的招呼语声。
“打扰了”
第273章 负由“天”定(二)()
范门当家心下忐忑地推开了房门,鼻中便闻到了股并不陌生的人气。
她在五门洞街的那所废弃宅子里住了一夜,整个大年初二的清晨又与柳谦君一起在如意镇中四处来去,鼻子中早就闻遍了这山野小城里的诸多味道——与她长住的金陵、杭州、洛阳这些常年繁荣的府城不同,这深藏于百里群山间的如意镇里,更多是雨水冲刷山泥后、伴着漫漫草木生长才有的清洌之气。而掺杂其中的,是各家各院忙碌着年关时的难得热闹响动,让这冬日里的清寒中添了几分让人心安的暖和之意。
可从她抬手推开了这扇房门开始,这极为缓慢地蔓延到了她鼻下的气味,却与这院落外的繁忙之气截然不同。
这股味道,更像是死死关了整个漫长冬季后、霍然打开的地窖中才能扑出的腐败酸拧之气,或是那三尺之下、埋藏了各样虫豸尸体的泥土深处才有的令人作呕之气。
只是此时从房中传出来的这味道,要淡得多、也轻得多。
范门当家却对这味道并不陌生。
这并非因为她认识这小院之主,而是这味道,本就是人间界凡世生灵中最平常不过的“人气”之一。
她从偃息岩归来后,自己虽因为成了辟谷之身、而不曾被这二十年的岁月夺去多少辰光,依旧是上山前的年轻模样,可上一辈的叔伯姨婆们却早就老去,灰发丛生、步履蹒跚,就算打心眼里不想承认,也早就是不得不向年岁低头的老人家们了。
范家的诸多后辈们大多在各地府城中打理商号生意,真正常年住在那深宅大院里的,除了她这个当家,便都是这些个昔年在商道中纵横来去的家中长辈们。她在家中来来去去,尤其是三伯缠绵病榻的那段日子里,闻到的不都是这样的“腐败”之气?
脆弱不堪的凡世生灵们,这副臭皮囊在用了数十年后,又有哪一个不是会散发出这种像是万物归于尘土后的颓丧气息?
范掌柜闻着这股子轻淡的腐败臭味,想到年岁皆高、却都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的诸位长辈们,反倒心下大安,渐渐牵起了嘴角,释然地抬步往房里跨了进去。
“老头子找到了没?”
房中却倏尔响起了个颤颤巍巍的苍老声音,范门当家堪堪迈进了一只脚,就眼前一花,惊觉半空中有个分量沉重的物事正朝着自己脑门破空撞来。
她歪了歪头,于是那像是块石头、亦似乎是个木块的危险物事就擦过了她鬓边的发丝,挎啦一声摔在了门外的地面上。
好直接的见面礼!
已有多年不曾被这么“无礼”地接待过,范门当家秀眉一挑,那只还没来得及迈进门的左足下已暗暗生了力,眼看就要落在那年久失修的可怜门槛上,将这块本就腐朽不堪的破木头碾成烟尘。
“谁开的门,快关起来,别让财神爷找到路跑了出去甘家丫头?”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在这时候恰恰响了起来,让范掌柜的左脚生生滞在了门槛上的虚空中。
这没有点起灯火照明的房里,连两面的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几乎暗沉得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身影。范门当家这一推门,才终于让院外大好的午时天光漏了进来,在房中斜出了条骤然刺了人眼的亮堂小道。
这条几步都能迈到尽头的小道另一端,是位正背对着范门当家、在一个实木大箱里翻找倒腾着不知道什么物事的老人家,身形佝偻,头发也尽数花白,到了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身后已来了个不速之客,依旧埋头在她眼前的忙碌之中。
发现了范门当家的,是从房中的暗处慢慢踱步出来的另一个老迈身影。
眼前这位显然早就过了古稀之年的老叟,穿戴整齐,连额顶上的细碎白发都一丝不苟地捋进了拜祭时才会用到的高冠里,该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去门外供奉财神。
然而这原本严肃的打扮,却被老人家怀中抱满的或是石材、又或是木制的各式神像衬得愈发滑稽。
“是甘家丫头吗柳老板和仲小子怎么没有陪你来?”老人家抱紧了满怀的小巧神像,一步步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再次定睛朝着范门当家看了数眼,只把后者看得脚心发痒,心虚地差点夺门而逃,然而老人家竟然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根本没认出她这个除了身材高矮、其他地方与甘小甘毫无相同之处的外来客到底是谁。
范门当家喉间微动,终于还是在这尴尬的静默中想到了柳谦君方才的善意之语,赶紧也跟着点了点头:“柳他们还在忙拜祭财神爷的大事,让我来看看您两位是不是需要帮忙”
今年已有七十六岁的老叟,压根没能听清范门当家这磕磕绊绊、还几近蚊蝇般的辩解之语,在他老人家的眼里,只看得到这“甘家丫头”似乎动了动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可老叟却眯着眼笑了起来,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后辈这贸然闯进门来、还不肯回应的“无礼”举动而动了肝火——姓甘的这个小闺女,本就不怎么与镇中老小们说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