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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对你不能太温柔-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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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风景真是很好。你看见那栋大楼了吗?” 

  他的手指向远处,我只注意他,没有随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曾经拥有那栋大楼,在商业旺区,花了我很多心血才买了下来。我曾经打算,等我经营大了,再把旁边的楼也买了,中间架一个玻璃桥,像新加坡的那个银行一样。” 

  “那很好啊。” 

  我随口应到,神经紧绷的慢慢向他走去。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的事。”他兴致勃勃的继续说,“我父母是乡下人,我有很多兄弟姊妹,家里经常吃不到一顿好饭。我十六岁时逃家,一路跳火车到城市,身无分文,饿了好几天。当我走过一家家烤鸭店大餐馆时,我发誓一定要做个有钱人。” 

  我怕惊动他,很小心缓慢的移动,毕竟从楼顶出口到楼边还有很大的距离。 

  我的手心都湿了,全是冷汗。 

  “我很努力的作工,但怎么做我都没办法富起来。我没有上过几年的学,没有文凭没有经验,什么都要从小弟做起,我领悟到,如果继续这样干下去,等我三十的时候,我顶多不过是蓝领工人。我不甘心!” 

  他扔到手中的烟头,突然站起来从裤兜中掏出烟盒。 

  我真是吓得快瘫软了。他就站在栏杆外,楼顶的风吹得他的衣服嗦嗦作响,搞不好一下就把他吹下去。 

  “我开始跟别人跑单帮倒买倒卖,骗人坑钱的我都干过。这样干了几年,我琢磨出做生意经,要良心没钱,要钱就不能有良心。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和几个跑单帮的朋友凑了钱开店,那时正好赶上通讯热,BB机卖得火红,然后又是手机,花样更新快,我们赚的钱也快。两年下来我已经不满足和别人分红,自己开了家店,顶倒了朋友的。他们骂我良心喂狗了,我根本不在意。谁有钱谁的声音就最大,这是永恒的真理。” 

  “谷元恒,你能不能下来说?” 

  我如果心脏衰弱一点,恐怕已经先昏倒了。 

  他却对我笑说:“你知道我最自豪的是什么?” 

  “什么?” 

  “我有钱。就算别人不买的我帐,只要拿钱砸,什么都会是我的。”他笑得很神经质。“我曾经以为这些将会永远属于我……可惜。” 

  他的身体向前微微倾出,看著下面说:“我偷偷存下来的钱都让他卷走了,我把最后的两千块压在股票上拚死一搏,可惜押错了。你知道赌徒最怕是什么吗?” 

  我离他已经很近了,但还是不够近。 

  “最怕输不起。” 

  当他的身体向外倾斜时,我几乎是扑过去的,隔著栏杆抱拄他的身体。 

  他好重,怀中的重心被地心吸引力拉下去。我两脚踩在微微突起的石阶上,用尽全力把他往里面拉。 

  “为什么?” 

  他很消极的问。 

  我的天,我哪有什么心情回答啊! 

  现在的风向是从我背后往外吹,他又那么重,我不松手,搞不好连我自己也会被他的重量拖下去;我松手的话,他就死定了! 

  心脏跳得乱七八糟,血液都在倒流,我一生中还没有这么怕的时候。 

  我这时,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救他。 

  “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爱我的不爱我的。真怀念有钱的时候,连爱情都可以买得到。现在……”他居然还有时间叹气,“什么都没有了,还顶著一屁股的债……” 

  我咬著牙,眼中不经意的布满泪水。 

  “放手吧,我还你自由。” 

  他居然这样说……他居然这样说! 

  “你并没有失去所有啊,你仍然有我!你仍然有我啊!” 

  我激动地抱著他叫。 

  他绝望的注视我,时间好像过了一辈子,然后他摇摇头说:“你只是安慰我而已。”他留恋的抚过我的脸,“如果我早点看见你,也许一切都不会这样发生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向外,我快撑不住了。腿在发软,手臂因为他重量而发酸,我现在一头紊乱,脑袋僵硬的想不出…… 

  急中生智吧,我大吼:“你跳下去我怎么办!你留下的债务让我顶吗?你难道忘了,我也姓谷!父债子还你听说过没有!” 

  他惨然一笑。 

  “你是我的养子啊。你已经成年了,只要你去法院和我解除父子关系,那些人也拿你没有办法。别傻了,放开吧,不然连你也会掉下去的。” 

  说完,他用力扳开我的手。 

  他的力量比我大多了,手臂一点点的松开,心脏都快跳裂了…… 

  风吹得更起劲了。 

  眼看就要捉不住了,我只能松开手猛然揪住他的后领往后拉,脸贴过去。 

  他的唇里有浓重的烟味。 

  我疯狂的咬著他的唇,用我所能想像的方法吻他。 

  他眼中透露出惊讶和不信,无动于衷的唇慢慢回应我。 

  我们两人在楼顶的边缘,隔著栏杆狂吻。 

  当他的舌头开始追逐我的时候,我突然离开,他愕然的看著我。 

  我莫名奇妙的微笑,双手同时使劲往里拉-- 

  他妈妈的真重! 

  我倒在地上,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摔得不轻,尤其是他毫无防备的重量全都压在我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著我。 

  猛然的,他捧起我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上来! 

  我挣扎著一拳打在他下颚,他闷哼的松开我,我趁机站起来。 

  他的嘴角裂开了,渗出一缕血丝。 

  “你这个浑蛋!” 

  我气得破口大骂,刚才的余惊尤在,差点就为了这个变态见上帝,吻他是迫不得已,他怎么可以吻回来! 

  都快气昏了,心情太激动,浑身血液都在急躁的喧嚷著。 

  他拭去嘴边的血丝,动作缓慢的站起来。 

  “你还要去哪里?!” 

  我火大的问,如果他还要去寻死,那就去死吧!我不管了!! 

  死后余生的感觉,依旧充塞著四肢,他不知道,我的身体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我转身向出口走去。 

  “为什么要救我?” 

  他从身后抱住我,贴在我耳边低声说出。 

  “我真的能有你?你说的,不是安慰我的……” 

  “……” 

  双眼不怎么争气的冒出水雾。 

  “你再去跳楼好了!” 

  ※※※ 

  结果是我架著他下楼。 

  被我揪离栏杆时,他的脚扣在栏杆上,扑倒在我身上的时候硬是给扭了;倒地时虽然有我垫底,但膝盖还是磕在地上,擦破皮流血,裤子都染了出来;我那一拳打得太重,他下颚微微脱臼,唇上被牙齿磕伤的地方凝结了一大块血迹。 

  我真是……无话可说。 

  他一身狼狈,又是灰尘泥土又是血渍斑斑,下楼时碰到住户,大家都用惊讶的眼光看我们,我铁青著脸从注视中走过去。到家关上门后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拖鞋,居然光了半只脚走回来。 

  我扶他到浴间,立刻动手脱他的裤子。 

  他脸色通红地拉住皮带,怎么也不让我脱。 

  “你让我怎么检查伤口?!” 

  脚踝的伤一眼就看到,但膝盖的伤口要处理,裤脚又卷不了那么高,不脱下裤子怎么上药? 

  我瞪著他,他尴尬的支吾了两声。 

  “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他的眼神闪烁,我摸不著头脑的和他干瞪眼……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非常不可能的念头。 

  我诧异的微微张开嘴。 

  “你该……不会……以为………………是那种事吧?!!” 

  我说的时候,嘴角在抽筋。 

  他慌忙摇手,“不是不是,是我会错意了。” 

  脸上顿时像被火烧一样,我离他远远的,气得不知所谓,好一会才骂了一句:“下流!” 

  我甩上浴间的门,无力地把头抵在墙上。 

  心好乱。 

  他这个人,真是让我烦透了心。 

  隔著门,传来了水声,我正想离去,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巨响,门都震了一下。我慌忙打开门,却见他扶著浴缸两边艰难的要站起来。 

  “你又怎么了?” 

  我还以为他还要跳窗自杀,没想到是难看的跌倒在浴缸里。我抱怨的扶他起来,不经意的看到那个东西…… 

  …… 

  …… 

  我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 

  我僵直了身体,尴尬的别开脸。同样是男人的裸体,我却无法装做若无其事的面对。 

  他犹自按在我肩膀上说:“脚不是很灵活,站不稳,滑倒了。” 

  我尽量表现出自然的样子,“不行的话可以叫人帮忙,不要死撑。” 

  他苦笑说:“现在不想都不行了,膝盖上的刚刚开始结痂现在又裂开了。” 

  可我实在无法忽视那个东西直接查看伤口,无奈的,我只好说:“我扶著你洗好了。” 

  “那怎么行,你全身都湿掉了。” 

  我气怒的大声说:“叫你洗就洗,废话那么多,你又不是女人!” 

  等他洗完,我的衣服都在淌著水。 

  幸好帮他上药时他已经用浴巾包起那个鬼地方,我才能强装镇静的上药,上绷带。他手上也有划伤的地方,伤口比较小,上药后贴上OK绷就好了。 

  “看你以后还学不学别人跳楼。” 

  我抱怨的说,浑身都是伤,还连累了我,真不知这人是怎么想的。 

  我洗完澡后,看见他卧室的门还开著,犹豫了一下,我不放心的走进去。 

  他换上了睡衣,靠著枕头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跳楼,就算真是山穷水尽了,不是还有一份工作吗?只要能工作,就会有收入,虽然不可以像以前大富大贵时那样,至少可以有个安定生活。” 

  话如连珠似的出口后,我顿时后悔了,搞不好他突然哪根筋受刺激,又跑去跳楼,我可没有那种铁的精神能再救他一次。 

  他闷闷叹了一声。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现实和想法是两回事。” 

  他一手无力的抚上低垂的脸,无奈的摇头。 

  我犹豫的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开也不能放弃,人活著就还有一丝希望。”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背,我有些不习惯,毕竟这样安慰一个外人,除了弟弟以外的人,还是第一次。 

  想起过去的五年中,我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有著养父养子的关系,朝晚相见,但这样正常的我与他之间的交谈,却是第一次,不是为了谦彦也不是为了憎恨对方。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 

  “我连房租都付不起。” 

  “可以到更便宜的地方租。” 

  这间公寓的租金是一千三一个月,老实说,已经是非常昂贵了,一般市价在八百已经能租到两房一厅的公寓,也许没有这里豪华,但绝对是实用的。本来,我就一直打算搬出去,所以总是留心报纸上的租屋广告,没想到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 

  他依旧苦笑著。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不禁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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