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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九重紫-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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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抬头。看见书房里的两个,暗暗点头。笑着低下头去,继续算着她的账。

来给纪氏问的纪咏啧啧了两声。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英姿爽朗。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进了正房。

给纪氏请过安,笑着指了指书房的两个人道:“姑姑,您也不管管?”

“君子荡坦坦,小人长戚戚。”纪氏佯作不悦的样子训斥着他。“他们光明正大的,我为什么要管?”

“算了。算了,横竖总是我的不对。”纪咏说着,摸了摸鼻子,笑着站在了纪氏的身后,帮纪氏捏着肩膀,“姑姑,您就这么看好四表妹和邬善啊?我瞧着那邬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居家过日子,比这些做什么?”纪氏不以为然地道,“要紧的是适合——我看寿姑和邬善就挺合适。”

纪咏点头,眼睛珠子却骨碌碌直转。

那边窦昭正和邬善说着话:“婚事我听说了,只是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原来她知道了!

邬善的脸火辣辣的,耳朵嗡嗡作响,只隐约听到什么不想早嫁人的话,忙慌慌张张地地道:“我,我也不想那么早……我要参加乡试,桂榜提名了再……我,我不会委屈你的……你放心好了……你在家里多呆几年,等想……的时候再……”

他期期艾艾的,平时那样坦然的一个人扭捏的像个小姑娘,让窦昭一阵不忍,原本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中,半晌才硬起心肠低声道:“我有婚约的!”

“啊!”邬善张大了嘴。

窦昭道:“我的事,你应该听说过。我娘亲去世的时候,曾给我订下一门亲事,信物还在我舅舅手里。但我伯父他们好像不满意这桩婚事,一直也没有和那家人走动……但我心里却惦记着这件事……我不能嫁给你!”

邬善脸上的红润一点点的褪去,最后变得和纸一样苍白,手里的笔“啪”地一下落在了扇面上,刚刚画好的一树虬梅霎时留下了黑黑的一团墨迹。

“邬四哥。”窦昭真诚地道,“我把我当哥哥一样,以后的嫂子一定比我会贤惠百倍的。”

她干巴巴地安慰着邬善。

邬善垂下了眼睛,一动不动,像个泥塑。

窦昭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先走了,邬四哥以后保重。”

“你,等等。”就在她即将踩出门槛的时候,邬善声音嘶哑地道,“要是,要是那家人……一直没来提亲,我,我等着你……”

邬善是她两世为人遇到过对她最温和的人。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经验,她会义无反顾地嫁给邬善吧?

可惜,她的心已千疮百孔,这样轻柔如粉色的情意她欣赏,却没办法冲动。

窦昭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邬四哥,多谢你,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

邬善闻言身子一晃,“扑通”一声跌坐在了身后太师椅上。

窦昭径直出了书房。



第94章后续

窦昭从窦政昌的书房走出来,迎面碰到了纪咏。

他笑着问窦昭:“怎么?要走了?也不多呆一会。”说着,眼角轻抬,朝书房瞥了一眼。

非礼毋视,非礼非听。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窥人隐私,他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还是举人呢!

窦昭心中不悦,淡淡地朝着点了点头,去了纪氏屋里。

纪咏回头,就看见邬善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呆若泥塑。

他喊了邬善一声,邬善却“啪”地一声关上书房的窗扇。

纪咏皱了皱眉,想了想,跟着纪咏进了纪氏的屋子。

窦昭正在向纪氏告辞。

纪氏拉了她手,笑得十分慈爱:“以后有空就来陪六伯母坐坐。”好像以后看不到她了似的。

窦昭心里涌起一股的愧疚。

六伯母待她如母,她却辜负了六伯母的好意。

“只怕到时候要吵得你赶人。”她和六伯母开着玩笑。

纪咏却笑吟吟地问她:“不是说求了邬善帮着画扇面吗?扇面呢?”他上下打量着她,“不会是邬善不会画吧?要不要我帮你画一副?我画画也还可以,师从江南名士周六一呢!”

窦昭只觉得头痛,看在六伯母的份上,却不好把话说的太僵硬,笑道:“邬四哥说他画好了让小厮送到西府去。”

“是吗?”纪咏还要说什么,纪氏已语带警告地喊了他一声,“见明,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去泰山看日出吗?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还有什么没带的?”

纪咏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窦昭看见纪氏脸掠过些许的无奈。

她忙站起身来:“六伯母,那我先回去了。您要的茉莉花。黄昏的时候我让他们给您送过来。”

“麻烦寿姑了。”纪氏笑着,让身边的大丫鬟采菽送了窦昭出门,然后忍不住对纪咏道,“祖父是怎么对你说的?让你‘少说多看’。你可不要让祖父伤心才是!”

纪咏闻言嘟呶了声“我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您不觉得。那个邬善没有一点风度气质。根本就配不上寿姑吗?这是谁做的媒啊?简直是乱琴弹嘛!”

纪氏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胡说些什么?人家配不配得上,与你有什么关系?”

纪咏没有吭声。

纪氏表情缓和下来。柔声道:“有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你不要急着下结论。”

纪咏“哦”了一声,恭敬地纪氏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纪氏望着侄儿青松般挺拔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窦昭这边则吩咐素兰:“你这几天多往东府走走,一旦听到什么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我。”

素兰人小鬼大,十分的机灵。从前她不方便在东府安插自己的人,有了素兰。消息灵通多了。

素心犹豫道:“小姐,您这样,要不要和崔姨奶奶商量商量?或者是,和京都的七老爷商量商量也行啊……”

她也觉得邬家是门好亲事。

窦昭只好找了个借口道:“邬家和我五伯父的关系密切,而我五伯父却想着拜相入阁,要和王行宜争。我只想安安逸逸地过日子,不想搀和到这里面去。”

素兰歪着脑袋:“可是,如果五老爷能赢呢?外面的演义都说,有从龙之功就能做宰相。我们这个时候帮了五老爷,五老爷以后肯定会对小姐很好的……”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姐姐素心在头上敲了一下:“要是五老爷输了呢?我们不想别人的,别人也不想我们的。就像小姐说的,我们谁也不帮,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再说这种投机取巧的话,小心我罚你站桩。”

素兰吐着舌头抱住了窦昭的胳膊。

窦昭想到了女儿茵姐儿,被责怪的时候也这样抱着她的胳膊撇着娇,不由笑起来,揽了素兰的肩膀。

素心嗔道:“小姐,都是您,把她给惯坏了!”笑意却一直从眼睛里溢到了嘴角。

窦昭哈哈地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楚儿女的五官了,记忆深处,只有一个人或娇憨或恭谨的模样。

她望着窗外,眼泪猝然而至。

素兰和素心面面相觑,素兰更是缩了缩身子。

窦昭擦着眼泪:“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

素兰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荷包,拿了一块桂花糕出来,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这是姐姐买给我的,我想爹爹的时候,吃块糕就好了。您也吃一块,就不会想从前的那些事了。”

窦昭含着眼泪放了一块桂花糕在嘴里,笑道:“真好吃!”

素兰笑了起来,笑容像阳光般的灿烂,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素心则侧过脸去,抹了抹眼角的水光。

窦昭打起精神来,道:“我们去找陈先生去,我让他把陈晓风和段公义请来给我做护院,也不知道他办得怎样了?这身边没几个人,出门总是有点不放心。还有,那一万两银子的例钱,也得早点要到手,免得到时候把人请来了没银子安置他们。”

素兰咋舌:“还给银子?小姐不是给了他们一大笔酬金吗?”

“那是那,这是这,怎么一样?”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回了东府。

祖母正在整事笼箱,翻翻这个也摇头,翻翻那个也摇头。窦昭笑着问她:“您这是要做秋衣还是做冬衣?”

红姑在一旁抿了嘴笑。

窦昭突然明白过来。

祖母这是在给她准备添箱的东西。

她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来,拉了祖母就去了外面的厅堂。

祖母呵呵地笑,吩咐她:“你帮我给你父亲写封信,让他想从江南找几个裁缝和绣娘过来,我们好好的做几件衣裳穿穿。”

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

看着祖母兴致勃勃的样子,窦昭还是应了。

就当是逗她老人家高兴好了!

祖母就和她说起哪家铺子的鞋子好。哪家铺子的假髻好,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却让窦昭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暖意。这样说了大约两盏功的功夫,甘露进来禀道:“陈先生请小姐去趟书房!”

“那你快去吧!”祖母忙道,“只怕是铺子里有什么事?”

应该是为了请护卫的事。

窦昭也不点破。去了书房。

陈曲水果然是为这件事找她:“陈晓风等人都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过都提出要做完这个月,等到东家找到了人才能来。只有段公义,说这两天就可以过来了。我就打听了一下,说是当初段公义去郎家做护卫。是郎家的老太爷请过去的。后来郎家的老太爷去世了,郎家现在的当家人就觉得段公义的例钱有点高,几次想减下来,因碍着他是服侍过老太爷的人不好开这个口。段公义早就想走了,只是他有个老娘瘫痪在床。既要他服侍也要钱用药,他找不到比郎家护院更好的差事了,不敢开这口。我去找他,他大松了口气,主动提出来比郎家少拿五两银子,我看着他是个来了就能上手的,比郎家多开了五两银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

窦昭沉吟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娘子前几年过世了,”陈曲水道,“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这几年老娘的病花光的积蓄,一直没娶。”

“那就买个丫鬟去服侍他老娘。”窦昭道,“这丫鬟的月例由我们出。”

陈曲水笑着应了,窦昭又问起案情的进展:“庞锡楼要和窦家打官司,鲁大人接了状纸没有?”

“接了。”陈曲水笑道,“不仅接了状纸,还留庞锡楼在后衙喝了顿酒,劝庞锡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庞锡楼也好笑,听了鲁大人话,竟然说不是自己要打官司,是他二哥要他帮着打官司。让鲁大人不要生气……”

庞家的人比她想像的还要有意思。

窦昭扑嗤一声笑,托了陈曲水:“这件事就麻烦您帮着多留意了。”

陈曲笑着应了,接下来的几天他给新来的护卫安排住的地方,打听庞昆白的病情,探听京都那边的反应,忙得不团团转。

纪咏定下了去泰山的日子,挨着房头向窦家的人辞行,自然少不了和他同样住在窦家客房的邬太太那里。

邬太太满面笑容地留了纪咏喝茶。

纪咏也不客气,坐在了邬太太下首,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有看见邬贤弟?”

他住在东府东边的客房,邬善跟母亲和妹妹一起住在西边的客房。

邬太太笑道:“我们过两天要启程去京都了,或是怕他父亲考他的功课,他这几天一直关在屋子里用功,挑灯学到半夜,谁也不让打扰。今天要不是芷哥儿,只怕是敲不开他的门——他和芷哥儿出去了,说是有几个同窗要给他送行。”

纪咏听了笑道:“也不怪邬贤弟的人缘好,他倒是个豪爽的性子,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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