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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九重紫-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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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听着,甜到了心里。

他反复地叮咐蒋琰好生照顾窦昭,让夏琏也跟着窦昭一起去大相国寺。

蒋琰唯唯诺诺,紧张得不得了,一会儿问“嫂嫂,你带披风了没有”,一会儿问“嫂嫂,带了路上吃的盐津青梅没有”,一会儿又问“嫂嫂,无们坐车去还是坐轿去”,俨然管事的人。

窦昭笑得不行,拉落她身边坐,道:“这些事自有嬷嬷们安排,你到时候只要跟我去散散心就行了。你哥哥也是这个意思。”

蒋琰讪讪然地笑。

两人去大相国寺上香。

大相国寺的主持亲自出来迎接。

窦昭蹲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面前,莫名的,泪水滚滚而下。

大相国寺的主持见多了深闺怨妇,只当没有看见。

窦昭擦干了眼泪,在大殿里站了一会,等到情绪平静下来,才出了大雄宝殿。

主持留窦昭在寺里用斋饭。

窦昭婉拒。

她决定下午去静安寺胡同。

走下丹樨的时候,她遇到了纪咏。

纪咏穿着了件灰色的道袍,头上簪了根竹簪,仙风道骨地与个相貌俊雅的和尚并肩低声说着话。

窦昭讶然。

走在纪咏身边的,竟然是德福。

他们两个人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窦昭在心里嘀咕。

纪咏像有所感应似的突然抬头朝她这边望过来。

看见是窦昭,他眼底立刻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他小声和德福说了几句话,德福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地打量了窦昭一眼,和纪咏一起走了过来。

窦昭和纪咏见礼,又把蒋琰介绍给他。

蒋琰红着脸,低着头匆匆朝着纪咏福了福。

纪咏瞥了她一眼,对窦昭道:“这就是宋砚堂那个被换了的妹子?”

窦昭咳了一声。

纪咏失笑。道:“你也别掩耳盗铃了,京都都传遍了……”还是一如往日的飞扬跋扈,肆无忌惮。

窦昭打断了他的话:“掩耳盗铃怎样了?至少别人知道我们不愿意说这件事。”

纪咏很久没见窦昭了,可不想和窦昭吵架,嗯嗯了两句,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已给主持行过礼的德福神色间闪过一丝诧异,双手合十向窦昭行了个礼。

窦昭和蒋琰忙曲膝还礼。

纪咏就问窦昭:“宋砚堂怎么让你一个人来大相国寺上香?你儿子呢?听说取了个乳名叫元哥儿?他满月的时候我正奉旨在福建,就托姑母给元哥儿带了条长命锁过去。是请了普陀山得道高僧开过光的,你拿出来给他挂在床边,可在镇邪!”

窦昭直冒冷汗。

当着大相国寺的主持和德福,他竟然说告诉她普陀山得道高僧开过光的长命锁能镇邪,这就好比在王婆的摊子前夸李婆的瓜甜……

她飞快地睃了主持和德福一眼,却发现两人老神在在,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

窦昭脑子有些混乱,只好道:“你去福建做什么?还顺利吗?”

纪咏道:“我去做御史啊!你不知道吗?福建自定国公死后,乱得很,倭寇时时上岸杀虐。说民不聊生也不为过。皇上让我看看那边的抗倭的情景。”

定国公还没有平反好不好?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大众广庭之下这样评论政事啊!

窦昭又看了主持和德福一眼。

主持还好。德福却笑眯眯地道:“宋夫人无需担心,我觉得纪大人的话很有道理。”

窦昭窘然。

纪咏看了呵呵地笑,对她道:“你快回去吧?小心元哥儿哭着找你。我和德福和尚约了今天辩经,不招待你了。下次你再来大相国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请你吃大相国寺有名糖醋鱼。”

辩经?

不去隆善寺在大相国寺?

窦昭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适合,她笑着冲纪咏点了点头。和蒋琰上了马车。

蒋琰松了口气,忙道:“嫂嫂,这位纪大人是什么人?他看上去很不好相处的样子……”说着。还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她的直觉倒很准!

窦昭就把她和纪家的关系解释给蒋琰听。

蒋琰正色地道:“嫂嫂,您还是少和他接触的好!”

窦昭哭笑不得。

这两兄妹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喜欢纪咏。

回到家里,窦昭让甘露把纪咏送给元哥的长命锁找出来。

元哥儿满月礼送贺礼的人太多了,她不知道纪咏也给元哥儿送了东西。

甘露翻箱倒柜,就是没找到纪咏送的长命锁。

窦昭道:“是不是和六伯母送的东西混在了一起。”

“我仔细看过礼单了,”甘露道,“六太太送了一对长命锁,一个是金镶玉的,一个是银雕字的,纪大人只送了一条长命锁,应该是单的才对。”她说着,打开装长命锁的匣子给窦昭看。

还真是没有。

那东西哪里去了呢?

东西都是要上礼单的,不可能是有人拿了。

窦昭道:“你查了礼单没有?会不会是写漏了?”

礼单通常是送礼人写过来的,写漏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

甘露忙去查礼查。

若彤进来禀告,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窦昭想赶在父亲下衙之时到达静安寺胡同,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静安寺胡同。

第四百四十九章嗣子

窦昭和窦世英是一前一后进的门。

窦世英看见窦昭,开门见山地道:“你是为嗣子的事而来的吧?”然后不等窦昭说话已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劝我了!我想了很久。我当初就曾跟王映雪说过,除了名分,我什么也不能给她,她还是执意要留在宋家。如今我们走到今天,她固然有错,可我也太固执了。但你让我把我从前做的那些孽忘了,我却忘了不。

“我这些日子望着元哥儿,想起你们小的时候。你像地里的草,自己迎着风长;明姐儿被我丢到许家,自生自灭。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托身到我的膝下,却是苦比甜的时候多。我不仅没有好好地教导你们,也没有好好地为你们谋个前程,反而累得你们因为我的缘故婚事上都一波三折的,受了很多的怨气。”

他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特别是你,夫家门第显赫,夫婿温柔体贴,孩子来得当道,又活泼健康,让我看着就喜欢,觉得自己还不是一无是处。

“我和王映雪,是注定过不到一块的。我早年间还想着和离,可现在……她既然不愿意,那就这样过好了。不然闹腾起来,让你脸上无光,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脸见你。

“你六伯父是个小事马虎,大事上极有主见的人,你六伯母为人贤淑又行事端正不失机敏,德昌又已是快弱冠的人了,不像幼童,还要嗣母照顾甚至是教导。我这个做嗣父的帮不了他,你六伯父和你六伯母却能给他拿主意。而且我百年之后,在他这个嗣子在,王映雪也不可能牵扯到你那里去。

“祖宗们拼命地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

“我舍了西窦四之一的财产,换你一生清泰,也是值得的。

“你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态度十分的坚决。

窦昭语塞。

难道父亲是不让王映雪成为她的麻烦才要把十二哥过断过来的不成?

她不禁道:“父亲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走在七太太后面的。”

“黄昏路上无老少。”窦世英笑道,“谁知道谁会走在谁前面。还是提早安排的好。”

两世为人,窦世英都活得好好的。

窦昭望着父亲满头的乌发,心里骤然觉得堵得慌。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那些她觉得自己永远都说不出口的话脱口而出:“父亲这次可猜错了!我来可不是为了您过继的事。兴来继绝,本是人之常情,父亲觉得十二哥好,想让十二哥家来,我这个做女儿的只有乐意的,哪里会反对。我这次来。却是为了父亲的私事——七太太在娘家长住。父亲也找个人照顾自己吧!正如您所说的。我和窦明都嫁了,您年纪渐长,却膝下空虚。如果有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地照顾您,我们做女子的也可以放心。”

窦世英愕然。

他愣愣地望着窦昭。

窦昭轻轻地点了点头。

窦世英突然笑了起来。

“我们寿姑。长大了!”他叹息,“我还以为你会恨我一辈子呢!”

这下子轮到窦昭诧异了。

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窦世英道:“自你母亲去世后,你看我的眼神就是冷冷的,就是偶尔激动起来,也只是别过脸去,不想让我知道……”

前世,她看父亲的目光更冰冷。

父亲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恨意呢?

窦昭心里我五味陈杂。

她道:“我现在长大了嘛!”

窦世英颔首,笑道:“是长大了!不过,管得也多了。”

窦昭错愕。

窦世英道:“我现在挺好,既不想纳妾,也不想找个通房。你既然大了,就应该知道,这世间难求一个自在,你就不要跟着你六伯母起哄,非要我找个女子在身边服侍了。”

毕竟是父女,谈这样的话十分的尴尬。

窦昭讪然,道:“您知道是六伯母……”

“除了她还有谁?”窦世英笑道,“别人巴不得我就这样下去,到时候了好选了人来承嗣。”

父亲心里这样的明白,倒让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世英道:“我从小的时候听你祖父的,长大了听你五伯父的,只有你的婚事,我谁都没有听,却给自己找了个好女婿。这一次,我也不会再听别人的了。”说完,转移话题问起了元哥儿,“你是什么时候出的门?出来这么久他会不会饿着?我看着时候不早了,砚堂明天休沐,今天应该回来的比较早,你也早点回去吧!”直言不讳地赶她走。

窦昭不由在心里嘀咕。

宋砚堂如果事先和她不认识,就父亲这做媒的水平,恐怕她早就被宋砚堂吃了!

现在看来,父亲做事果然不靠谱。

自己该怎么做好呢?

窦昭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宋墨。

她以为宋墨会打趣父亲几句,没想到宋墨肃然道:“寿姑,岳父说的得。他这一生从来都不曾拿过主意,现在他好不容易想拿主意了,你不应该拦着他——就算他做错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哪怕是失意丧沮怨恨也都是他应该承担的后果,你们不能总这样大包大揽。你应该让他老人家自己拿主意。”

窦昭若有所思。

宋墨让她一个人思考,抱了元哥儿笑道:“明天爹爹放假,我们去看你外祖父去!”

元哥儿咯咯地笑,不知道有多可爱。

隔天,窦昭去了猫儿胡同。把父亲的决定和宋墨的规劝都告诉了六伯母。

纪氏感慨:“没想到砚堂却是个好丈夫。”

窦昭调侃六伯母:“可见人不可貌相。”

纪氏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的确,的确。是我以貌取人了。”

有时候,太漂亮了也是种麻烦。

韩氏亲自指使着小丫鬟端了茶点进来。

两人说起了孩子经。

窦政昌和窦德昌从学堂里回来。

堂兄妹见面。自有一番契阔。

纪氏留窦昭用午膳。

窦昭惦记着元哥儿,推了午膳,打道回府。

纪氏就问起窦德昌的功课来。

窦德昌颇为意外。

他是次子,性子又懒散。父亲对他们兄弟二人一视同人,母亲却对哥哥窦德昌更严厉些,像这样不问哥哥的功课反问他的功课,还是第一次。

他规规矩矩地应了。

韩氏神色却显是有些异样。

窦政昌看在眼里,私下问妻子:“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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