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容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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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繁华的街市上,从那街角、小巷和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依稀还能看到自己当年沦为小乞丐时的场景。是的,这是我七岁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是我辗转流浪的街巷,埋藏着我整整一个童年。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多久,直到日暮时分,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华阳城,一派繁华而祥和,我才闷闷地走回客栈,心情依然没有一丝好转。
第53章 庶女()
春风拂面,春阳和煦,春草如丝,春花似锦。
这花园着实有点大,大得望不到边,我在花园里逛了许久,却始终寻不到出口。心中有一丝焦急,只怕错过了午饭时间会被师父骂,急得欲哭之时,忽然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花丛中扑蝴蝶,手脚伶俐,活泼娇俏。
我高兴地走上去拉住那小女娃的手,温言问道:“小姑娘,你能告诉我这花园的出口在哪里吗?”
那小女孩歪着脑袋,一双紫葡萄般的眸子盈盈地将我望着,脆声道:“出口?这里没有出口呀!”
“没有出口?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讶异道。
“是你带我进来的!”小女孩盯着我的眼睛极认真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心中益发焦急起来,对那小女孩好言好语:“好妹妹,你就不要唬我了,赶紧告诉我这花园的出口吧?”
“我并没有唬你,真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小女娇声说道,“不信你看!”话音刚落,她忽然长大,变成了我的模样,盈盈立在我面前:“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
我心中一惊,猛然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一颗心跳得异常之快。
原来,这是一场梦!
伸手拭去额上细密的冷汗,转头看了看天色,正是午夜时分,月光将窗户照得朦胧淡亮,我披衣起身,推开窗户,只见一轮圆月高悬于天,透亮得彷如月明珠。
自从若紫的魄从我体内离去后,我夜夜安睡,再也不曾做过梦。不知道今夜为何又做梦了,是不知不觉又摄入了某个心存执念的游魂散魄,还是夜深忽梦少年事?
难道,那个小女孩真的就是幼时的我?
我站在窗边定定地望着月亮发呆,努力想回忆一些往事,然而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心情益发沉闷,睡意全无,于是找出尹若送给我的安神药,吃了一颗,复又爬到床上去睡觉。
许久才入眠,然而那梦境却依然清晰——
不知为何,我忽然变成方才那个自称是我的小女孩,在花园里哭得伤心,任身边的丫头和仆妇如何好言哄劝都是不听。
“妹妹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逆着光的俏丽脸庞,那脸庞那般漂亮,有着一股淡淡的成熟气息,却又未完全脱去稚气。
我知道,她是我十五岁的长姐,华娴静。
“大小姐来得正好,三小姐正哭着要去找您呢!奴婢寻思着这时候您应该正在午眠,不敢带三小姐过去打扰,可是任奴婢如何相劝,三小姐就是不听”那丫鬟倒是伶牙俐齿,在我长姐面前抱怨着我的不是,顺道邀功。
梦里,我虽是五六岁小童的模样,可心里却清楚得很。
“妹妹找我干吗呢?”长姐蹲下身子来,亲热地拉起我肉嘟嘟的小手婉言问道。
“贞儿要找姐姐学画画。”我嫩声嫩气地说道,我记得长姐的画画得极好,尤其是画起柳树来,真个是栩栩如真,漂亮得彷如蒙蒙绿烟笼罩着人间,漂亮极了!
第54章 长姐()
“难得贞儿这么小就这般好学,爹知道了肯定很欢喜呢!”长姐亲切地牵着我的手,“走吧,咱们一起去画画。”
我紧紧地牵着长姐如嫩藕般白皙的手,心中高兴极了。
要知道,长姐是爹的掌上明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芳名远播。全华阳城的人都知道华丞相有个才艺双全的漂亮女儿,爹颇觉脸上有光,因此对她尤为疼爱。
我想,我也要成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儿,给爹增光,让爹高兴,这样,爹就会很疼我了。
长姐牵着我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两边花团锦簇,鸟鸣啁啾,我觉得自己就像走在仙境里一般。
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妇女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朝我们走来,长姐赶紧松开我的手,身子往走廊边让了让,垂首低眉。待那妇人走到我们跟前时,她毕恭毕敬地喊道:“娘——”
我抬头看着那妇人眼中淡淡的不悦,也赶紧怯生生地喊她:“大娘——”
她漂亮的丹凤眼从我脸上冷冷扫过,眼神凌厉地盯着长姐:“你不乖乖呆在房中绣花,怎的跑来和六岁的小孩子玩?别忘了,你已是大姑娘了,不要到处抛头露面!”
“是,女儿谨记教诲。”长姐低声回到,垂首对我悄悄做了个鬼脸。
我心中明白,赶紧乖巧伶俐地说道:“大娘,是贞儿硬要来找静姐姐玩的,大娘不要生静姐姐的气,贞儿这就回去。”
大夫人仍然是淡淡地瞟了我一眼,这才转头对我身后的丫头道:“赶紧将三小姐带回去交给二夫人,往后没事别往我们园子里跑,大小姐喜欢清静!”
丫鬟们乖乖地道了声是,赶紧抱着我离开,我伏在那丫鬟的肩上,转头对着长姐笑了笑,长姐也偷偷地对我笑了笑。
廊边的花晃着我的眼,树上的鸟儿叫得更欢了
窗外啁啾的鸟鸣将我叫醒,慢慢睁开眼来,看到早已是日上三竿,阳光从窗户里爬进来,将房间照得透亮透亮的。
从床上爬起来,我却愣愣地在床沿边坐着,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从眼中滑落,一颗心难受得难以名状。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确实是华丞相的小女儿,华娴贞。
我娘原是坊间的歌女,有清丽柔婉的嗓音,写得一手好字,还精于诗词,我爹爱其才气,怜其身世,于是将她娶进华府,让她当他的二夫人。
我记得我爹的正室,也就是静姐姐的娘亲,她似乎很不喜欢我们母女俩,总是不给我们好脸色看,不让我靠近静姐姐。如今想来,记忆中的大娘和梦中所见的大娘,还真是一模一样!
然而我娘
为何我竟没有梦到她,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来了?!我不禁暗暗自责起来,心中难过得很。
又想起昨日在茶楼中听到的故事,难道,我的家人真的都已在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了吗?难道,我真的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吗?难道,我想得知的身世,这的是这般凄楚的身世?
而传言中华府废墟里的鬼哭和鬼影,真的会是我家人的魂灵,因为心有不甘,所以久久在这人间徘徊?
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第55章 废墟()
白日里,我已来探过路,但见这一带果然是草木深深,人迹罕至。
藤木长得茂盛,碧绿的枝叶覆盖着断壁残垣,远远望去彷如铺了绿毯一般,倒也有几分生机,不似我想象中那般遍地灰烬。
庭院里早已看不见大火焚烧后的痕迹,几株棣棠开着黄色的重瓣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晃。一堵未塌的矮墙上爬满了凌霄花,那凌霄花开得热烈,橘红色的花朵似一串串鞭炮,却鸣不出喧嚣。
月下看来,这墙凌霄失去了白日里的热情,平添了几分凄清。我便这样静静地站在凌霄花下,想象着当年长姐俏丽的模样。她着实是个好姑娘,不像大娘会瞧不起我们母女俩,对我温柔和悦,还偷偷跟着我娘学唱曲儿。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环顾四周,澄澈的月光将天地照得明亮。然而,那些月光照不到的片片阴影,看起来真有一丝阴森恐怖的感觉,让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心中慌乱。
我素来是个胆小之人,也不知今晚吃错了什么药了才会脑袋发热跑到这里来。然而细细一想,却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心中有所期待。期待着能够遇到故人,哪怕那故人真的是一抹幽魂那也是好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我吓了一跳,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
“是谁?!”我猛然转过身去,却见一只野猫轻盈地从废墟间跳过,而我竟已吓得一头冷汗。
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趁早离开这荒僻之处,眼前忽然晃过一个白色的影子,我正要尖叫,却看到那白影在不远处定定站住了。
我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手里紧紧攥着我的九尺白绫,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眼睛终于捕捉到视线范围内的景物,就着明亮的月色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白色的身影是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你是谁?”我听到自己颤颤的嗓音在风中散开,手中的白绫亦被手心的冷汗濡湿。
那男人眉眼冷峻,身姿颀长,鹰隼一般凌厉的眼神冷冷地盯着我。他朝我走近了一步,扬眉问道:“你又是谁?!”
“不、不要过来!”我往后退了一步,脊梁骨挺得直直的,强作镇定道,“你、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许是我的威胁毫无底气,那男人竟一点都不畏怯,又往前迈了一步,冷冷道:“哼,我倒想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我心中慌乱,终于将手中的白绫直直往那男人的脑门扬去,那男人却灵巧地往旁边一躲,伸手便要扯住我的白绫,幸亏我收得快,白绫稳稳收回我手中。
“霓裳羽衣?”他微眯着眼定定地盯着我,“你是百丈岩的?”
难道,我们百丈岩的霓裳羽衣这般闻名?否则,这男人怎么会知道霓裳羽衣是我们百丈岩的绝学?
“废话少说,接招吧!”记得师父曾叮嘱过我不能泄露了身份,只怕言多必失,因此我二话不说便又甩出手中的白绫。
第56章 轻薄()
那男人又是灵巧一闪,再次躲过了我的白绫。然而,这次我可没那么幸运了,收手不及那男人迅疾,于是便被他一把抓住了白绫。只见他狠狠一拽,我便直直扑进他怀中。手腕上一阵生疼,待我反应过来,竟已被他钳住了双手。
我练了十多年的霓裳羽衣,除了师父之外从不曾和外人对过招,不过自我感觉向来良好,谁知、谁知我这十几年的苦练竟都白搭了!这才不过两招,我就被敌人制服得手脚无法动弹。
真是、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呜呜,惭愧啊惭愧
我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能这般丢师父的脸,于是挣扎着想挣脱那男人的怀抱,谁知我越是挣扎,他却将我的手腕捏得越紧,疼得我龇牙咧嘴倒抽凉气。
于是,我不再挣扎,仰起头来恨恨地将他瞪着。
然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蓦然从他眼中看到浓浓的警惕和冷冷的威胁:“你到底是谁?!”
我倔强地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他,就是不说话。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无光,神经兮兮地低喃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眼睛那么像,声音也那么像我等了十三年,就知道你没死你到底是谁?!”
“啊——”一阵锥心蚀骨的痛疼从手腕传来,我忍不住哀嚎出声,“好,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啊——好疼——”
那男人这才松开我的手腕,却仍将我圈在他怀中。从来不曾和一个男人挨得这般近,我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