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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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国舅,自己却因为安排警卫,扫荡乞丐及告状者等原因,居然迟到了。这是什么性质?这眼里还有没有国舅,有没有郑娘娘,有没有天家了?
他急忙跑进去磕头:“下官锦衣卫陕西千户所,四品佥事衔实授千户将岸,见过国舅。”
那边陕西巡抚的幕僚卢应举笑道:“将户侯真乃大将风度,国舅都到了快半个时辰,户侯才到,真是好威风好气魄。这陕西地面上,却是要公推您是第一号人物,我们万万不及。”
这些陕西地方官,对于郑国宝也甚头疼。要知做地方官的,第一就是要结好豪强,善待巨室。否则任内难免是纠纷不断,粮税不齐,最少也要被参一个施政不利,牧守无方,就等着丢官罢职吧。而这郑国宝向天子建议,收商税,一体纳粮食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可以说天下的士绅大多恨这位国舅入骨。因此地方官与国舅太接近了,就会让士绅们不高兴,也会被清流攻击为勾结外戚,攀附权贵。
可是如果对郑国宝不闻不问,那就会让郑娘娘生气,郑娘娘一生气,那么万历天子就会生气,自己的官一样不好当。这些人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实惠,因此便格外辛苦,既不能厚待国舅,又不能慢待皇亲。
而且郑国宝身上,还兼着访拿魔教的差事,这种差事最为讨厌不过。它因为叙述不清,而且保密性强,外人不好过问。这就造成主事人的职权没有边界,没有限制,地方上对他也无法掣肘,只能听他为所欲为。
如果郑国舅想要找事的话,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把地方上的士绅名流全抓起来,然后不肯交赎身银的,就定成魔教妖人。谁知道这位净街锣,会不会在陕西真这么玩一次?因此这些接待者身上也兼着重任,一定要劝国舅不要糜烂陕西地方,你想糜烂,就去糜烂其他省地方,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保住陕西,其他省谁都可以牺牲。
一番计算下来,西安府的衙门便各自派了自己衙门的佐二官前往迎接,同时把接待规格定的高一些。这样自己这正印官没出面,不算去跪舔,同时佐二官加高规格,也算把面子做足。惟有巡抚是独官,不设佐二的,便只好把幕僚打发出来。
这位卢朋友平日就不大看的起锦衣缇骑,认为自家东主把自己派来接待国舅,简直就是牛刀杀鸡。见面后,又看这国舅不过二十上下,嘴上无毛,一个少年郎,能有什么作为?因此更是蔑视。便把一肚子不满,拿这迟到的锦衣千户来撒。
郑国宝道:“将户侯不必多礼了。咱都是本卫的人,没那么多规矩。来来,我给你引荐个朋友,今后我若是不在陕西,你还得对他多照应着点才是。”
岳不群按说是没资格进这个地方,可是他既然跟着国舅,谁又能去阻他?待听他是宁孤竹的女婿,有的人便暗自交头接耳嘀咕了几句什么。见国舅对他格外高看,那些接待者也就不吝好话,在旁恭维。
那位按察使司的刘光佐刘道台道:“如今这陕西提学张至学,论起来那还是我的同年。回头下官与他说一说,把岳老师的功名恢复了才是。这秀才功名革除的,实在冤枉。”
郑国宝点点头:“我看不是冤枉,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岳掌门为朝廷对抗魔教,误了些学业,也属寻常。大宗师便为此开革了他的功名,简直是让我难以信服。回头定要上本,为岳老师分说一番。”
刘光佐当然知道,国舅不会吃了撑到为这种事上本。但是他已经把态度亮的很明确了,自己这边要是不表态,那便牵连了自家臬台。忙道:“国舅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妥善处理,保证不出纰漏。”
岳不群在一旁,心中波涛荡漾,饶是他多年练气,此时却也不能保持心境平和。以往自己苦练武功,结交朋友,在江湖上维持一个君子剑的大好名声。为了这一点,不知付出多少代价,又不知要忍受多少窝囊气。看不顺眼的人不能骂,否则叫什么君子?看的顺眼的人,却又要看他名声如何,是否能够深交。一举一动,谨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毁了名声。
乃至年轻时,经历了多少女侠、女盗、名纪的追求,却因为要维持个君子名声,便不敢有丝毫纳妾之属,只好任这些往事随风而去。可结果呢?华山派依旧是个穷鬼门派,入不敷出。那仿佛永远也还不清的印子,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华山派在江湖上,是个不死不活的局面,在江湖中,也只是因为五岳联盟,而被人重视。单拿出华山来,门生子弟太少,实在是让人无法看重。而那些师兄弟,也与自己离心离德,各谋生路。名义上,华山派气宗不字辈的好手,总有七、八个,可真要说动武,也只有自己夫妻二人可用,其他人皆指望不上。
再看看这位国舅爷,文武两道,一无所长。却只靠一个皇亲身份,就能让一省的大员,争相献媚,自己也水涨船高,把这秀才的功名问题,先解决了。自从岳父被弹劾落马,旋即辞世后,这种照顾,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过了?怕是连自己也都记不太清了吧。
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家世,万不可能也成为皇亲国戚,那要想过好日子,就只有牢牢把握住眼前这个皇亲国戚,才有华山重塑声威的那一天。想到日后,那左冷禅在自己面前,作揖打躬,讨好卖乖的模样,岳不群便觉得,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值得。
本来西安乃是大明秦王就藩之所,只是如今秦敬王刚刚过世,又没有子嗣留存,便只要从别家过继一个过来。人还没到西安,自然也就谈不到拜见。与眼前这些官员彼此叙谈一番后,郑国宝道:“今日人来的挺齐,怎么不见连德禄的人?”
卢应举本来就恨连德禄入骨,自然要趁机下下烂药,“国舅爷,这连德禄甫一至陕,便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在他眼里,哪还有天家?哪又有国舅?您指望他来迎接,那便是打错了算盘。如今在陕西地面上,他连公公乃是跺一脚地皮乱颤的角色,让他老人家动身迎接,怕是妄想了。”
一旁那几位官长一听,也纷纷附和“不错不错。这连德禄目无君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陕西作威作福,凌虐士绅,欺压良民。又仗着与监军太监梅子春相善,连边军也敢调用。简直就是第二个刘瑾、王振,实乃国之蠹也!”
郑国宝一一听了,最后拱手道:“原来这连某如此妄为,辜负皇恩么?天家派他为矿税监使,乃是对他的信任,怎么他能如此胡作非为?这可万万不能容他,列公放心,本国舅这回,定要给他个好看!来人啊,备马,打道税监衙门,去收拾那连德禄。将千户,你跟着我走。”
第六十九章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见郑国宝风是风,火是火,就带了人要去税监衙门,这帮官员面面相觑,暗想:果然是个没城府的小混混出身,听风就是雨,一点大臣的沉稳都没有。老天无眼,怎的让这等人居了高位?这天下,明明是该属于我们这种读书人的才对啊。
卢应举一拱手:“列公,咱们也别傻坐着了。各自回衙禀报,说不定,今日咱西安府,就得有个大热闹。咱们平日里对付不了连德禄,若是能借此人之手,将连阉除去,倒是一件大好事。”
其他人闻听也纷纷点头,那位耿服耿都司道:“矿税监衙门的人马可不少,万一国舅被打了,又该如何?”
卢应举道:“连德禄无非一阉奴,哪敢对国舅无礼?再说他真要与国舅打起来,那不更好?若是国舅被打了,我看宫里那位,能否眼睁睁看着她堂兄吃亏?不如咱们回衙点起兵来,时刻戒备。若真是两下撕打冲突,咱们就借着给国舅帮忙为名,打进矿税监衙门,一把火先把衙门烧个精光再说。”
众人闻听点头称善,各自回衙禀报,那些手里能掌兵的衙门,便去发令调兵,准备行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之计。
国舅这干人马出了接官厅,直奔城内矿税监衙门而去,那将岸在马上小心问道:“国舅,您难道真要去拿那连公公?连公公到任以来,虽然有些急噪,但却也是为了朝廷办事,这么拿他,恐怕……”
见国舅看自己,他又忙自责:“卑职多嘴,卑职多嘴。”
郑国宝笑道:“没什么。将千户肯仗义执言,也属难得。这个事么,我自有章程。方才要不是跟他们这么说,还不知道要和他们敷衍多久,一群无趣的东西,没的坏了心情。咱们到老连那慢慢吃,再说这事不迟。”
矿税监由于是新设的岗位,仓促间也找不好合适的地方,往往是由所在地的衙门里征用一间,作为矿税监衙门使用。连德禄到地方时,西安府给他找的是个破仓库。那房子年久失修,风一大就能塌掉,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按地方上的官员想,这种房子既不是人住的,连德禄也待不住。到时候就说西安无力备办官署,你还是挪窝吧。
没想到连德禄乃是苦人出身,根本不在乎环境。又命令随行的护兵动手翻修,就那么硬住进去。后来靠搜刮地皮有了钱,又翻修了几回,如今这矿税监衙门比起巡抚都察院,也未必差到哪去。但见连德禄似是早知国舅要来,已然降阶相迎,身后随从的是十几名宫内带出来的小火者,再往后,则是配属给矿税监的护兵。
那些军兵都是从京师三大营中选拔出来的,身强力壮,盔甲鲜明,很是威风。连德禄一见郑国宝当先抢上前去施礼道:“奴婢见过国舅爷爷。迎接来迟,国舅多多担待。”
郑国宝急忙搀起他来道:“老连!咱都是老熟人了,再搞这套,还有什么意思?你如今在这陕西地面上,可算是肥的流油,我今天来,可是专程来打你的秋风的。”
连德禄哈哈笑道:“奴婢只担心国舅不肯贵足入贱地,懒登这个衙门口呢。只要您肯来,奴婢就打心眼里那么痛快,什么钱不钱的,那算个什么事?您把我这矿税监衙门搬空,老奴心里才欢喜呢。”
二人说说笑笑进了衙门,其他人随同进入。径直到了后院的花厅,分宾主落座一番引见后,连德禄道:“原来您就是岳不群岳老师?前几天的事,实在是连某失察,岳老师不要见怪才是。这事您放心,包在我的身上。陈神仙那,由我出面去说,那玉女峰你们放心去住,谁敢来夺你的地,自有咱家出面应付,管保不叫岳老师吃了亏去。”
岳不群心头大喜,急忙道谢。华山派如今身无长物,所剩的,就是这一块地皮了。要是连地皮都被夺去,这个门派多半也就会消散于这红尘之中,过不了几年,也就没人会再提起。
连德禄又道:“这事说起来,其实还是跟钱有关。天家信道,四处布施,哪家山上灵验,哪个道观香火旺盛,天家还要给赏赐。又有传言,天家准备看看,天下哪个道观做的好,就要加封那里的观主做大大真人,并请他们进京**,接受供奉,说不定还能出几个嘉靖爷爷时期的陶仲文、邵元节般的人物呢。陈神仙虽然修的半仙之体,如何能不动心?可是他这华山派上有您这一支,便不怎么好看。按他想,便是把整个华山都改成道观,看着也威风,又是一件功劳。到时候报上去,说不定他就真能被请到宫里设坛**,光大华山门楣呢。”
郑国宝从京师来,对这事知道的比连德禄还多些。这事说到底,其实还是母子不合,彼此有龃龉。慈圣皇太后对于小儿子朱翊镠格外宠爱,万历天子当初便有点吃味。后来李太后于